黛芙瞥見一隊羽林衛向這邊巡邏,柳月會意,黛芙伸手捂住十六皇子的手腕,柳月馬上對著走近的羽林衛大喊:“羽林衛,快來救殿下!”


    羽林衛聽見聲音便忙過來,見到這陣勢,也懵了,聖女握著高高舉起鞭子的十六皇子,還一臉怒氣,見到羽林衛過來,十六皇子便開罵:“你們這群羽林衛都是廢物嗎,把這個女人抓起來,我今天就要打死這個賤民,我看誰敢攔著。”


    羽林衛被罵的冤枉,不過為首的一隊隊長還是先對著眾人行禮:“屬下見過各位皇子,見過聖女。”


    黛芙鬆開十六皇子的手腕,先把手上的令牌出示:“可認得!”


    羽林衛見到令牌忙下跪:“陛下萬福金安!屬下認識,見此令牌,如陛下親臨,請聖女吩咐!”


    所有皇子都很是驚訝,沒想到此女子會得到他們父皇的高看,他們可誰也沒有。


    黛芙很滿意,氣勢威嚴:“都起來吧!來兩個人,先把十六皇子押迴去禁足吧,派個人去陛下那裏如實稟報,十六皇子當眾虐打十九皇子,致使十九皇子命懸一線。十三皇子、十五皇子、十七皇子,十八皇子全在現場看熱鬧。心中沒有半點兄弟之情,對陛下沒有半分敬畏之心,陛下的仁心五位皇子沒有繼承一分。


    本座不敢相信,如此殘暴冷血之人,竟是大虞的皇子們。百姓用賦稅供養皇子可不是為了讓他們殘害手足,以虐打幼弟為樂的。


    若十六皇子口中的賤民就是十九皇子,那陛下的皇子還有哪個高貴?聖女殿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這被虐打的十九的皇子也在這天下蒼生之中。本座帶迴聖女殿醫治,等痊愈了本座再把十九皇子送迴來。”


    “屬下遵命!”羽林衛隊長一招手,上來兩個人,直接架著十六皇子離開。十六皇子一頓掙紮:“放開我,你們敢這樣對待我,我告訴父皇殺了你們。我才是父皇的兒子,那個女人算個屁,不過一介婦人,也敢管皇子的事,我看你們都是活膩歪了。”


    黛芙看著羽林衛的隊長:“看來你這羽林衛的差事要做到頭了。也不知陛下給皇子們請的先生是怎麽教的,我看十六皇子最近肝火太旺,我來給他看看。”


    黛芙說著從袖中捏出三根銀針,直接對著十六皇子胸部和頸部射去,十六皇子驟然失聲,也不再掙紮,隻是一雙帶著怒火的眼睛一直看著黛芙,嘴一張一合的。


    所有人都是一愣,誰也沒想到聖女會當眾對著皇子出手。


    黛芙吩咐:“這迴送迴去吧!迴去後找個太醫把三根銀針拔出來,十六皇子自然恢複。”


    兩名羽林衛架著十六皇子離開,其他皇子麵麵相覷,剛想離開,黛芙示意柳月把地上的小男孩抱起來,柳月蹲下身子抱起來,七八歲的孩子,很瘦,很輕。


    黛芙出聲:“各位皇子慢著,本座有兩句話要說。”


    剩下的四位皇子還是未說話,隻是被叫住遲疑一下。黛芙借著這個空檔出聲:“各位皇子今日看戲的態度我看到了,作為十六皇子和十九皇子的兄弟,看著十九皇子被虐打,依然無動於衷。你麽若是怕惹十六皇子不高興,怕陛下責難,甚至怕十六皇子的母妃責難你們的母妃,本座還能理解,那你們大可離開,誰也說不來什麽,畢竟在選擇明哲保身,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可是你們卻選擇這種看戲的方式,是你們的態度縱容了十六皇子今天的行為,讓十六皇子覺得自己是對的。你們這種一起捧殺十六皇子的行為,已經是其心可誅!


    陛下日理萬機,對諸位皇子疏於教導,可各位殿下可不是三五歲的娃娃,很多老百姓的家的孩子,你們這個年紀已經下地耕田或被征兵入伍。要知道,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就是說,皇子與百姓的命一樣貴重,生命麵前沒有貴賤之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用賦稅供養皇子享受錦衣玉食,不是為了讓你們享受的,而是讓你們保護他們的。


    本座與諸位皇子本無幹係,你們如何與本座無關,然今日這一遭被本座碰到,就不能不管。你們大可去陛下和你們母妃哪裏告狀,本座敢做就敢當。聖女殿等著你們的報複。各位皇子輕便,本座告辭。”


    黛芙轉身離開,柳月抱著小男孩跟在後邊,羽林衛繼續去巡邏,宮人跟著羽林衛隊長去稟報永嘉帝。另派人送黛芙出宮。


    黛芙一路疾走,出了宮門,上鸞車上,柳月把小男孩放下,已經暈過去,看不清模樣,全身都是血,皮肉外翻。


    “這可真是夠能下狠手,這十六皇子小小年紀,怎麽會這般殘暴?”柳月忍不住說。


    黛芙從袖子裏拿出銀針,隔著衣裳,一手找穴位一手下針,先在幾個大穴處封上,等迴聖女殿再細心診治。


    杏月拿出巾帕,拿過水囊,沾水巾帕,蹲下慢慢給小男孩擦臉,雖然臉上也有鞭子的傷口,但仍然掩不住清秀的麵孔:“主子,這十九皇子長得還挺清秀。”


    黛芙想了想,吩咐杏月:“派個人去找端木剪,就說本座邀請她到聖女殿一敘,有急事。另外,務必請他帶著一位禦史過來。給你給他透漏我把十九皇子帶迴來醫治的事。再派人迴祭祀府,請我大哥去聖女殿候著,就說我要請他作畫。”


    “好!”杏月馬上出了馬車去交代,柳月給小男孩的頭用墊子墊上,拿了黛芙的披風給他蓋上,實在是不忍心看下去。


    黛芙蹲下身,輕輕拿過他的手,為他診脈。這個可憐的孩子,真的是氣若遊絲。


    馬車加快,柳月一直蹲在旁邊護著小男孩,害怕馬車顛簸他身子晃動,讓他傷上加傷。


    到了聖女殿,黛芙下車,新月抱著小男孩,用一件裸色的披風包著。到了偏殿,新月把小男孩放在床榻上,慢慢掀開披風,眾人都被嚇得:“啊!”的一聲,倒吸口涼氣。


    頊杉和頊鬆聽見稟報,忙走過看看情況,見床上躺個渾身是血的孩子,忙問:“芙兒,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弄成這樣?”


    黛芙也是歎氣:“天家的孩子,這是陛下的十九皇子,被十六皇子用鞭子虐打如此,我若不把他帶迴來醫治,怕是小命不保。”


    “陛下知道嗎?”頊杉詢問,皇家事無大小,都不好管。


    “已經讓羽林衛去稟報陛下了!正好三哥也在,與大哥一起來作畫,把這孩子當下的模樣入畫吧,明日讓端木剪在早朝上呈給陛下。我先去換身輕便的衣服,等端木剪來了,看到十九皇子當下的樣子,再把衣裳用剪子剪掉,準備溫水清洗,準備烈酒擦身,準備金創散。”黛芙說完,便去後殿更衣。


    頊杉和頊鬆雖不知妹妹是何意,但能情動端木剪必定不簡單的事,還是照做,喚人拿來紙筆,看著床榻上的小男孩,開始作畫,越看越不忍心疼。


    端木剪來的很快,帶著一位相熟的禦史,頊杉與頊鬆與他見了晚輩禮,端木剪看著床榻上血葫蘆一般的孩子,忍不住詢問:“賢侄,這可是聖女帶迴來要診治的十九皇子?”


    “正是!舍妹去後殿更衣,換身輕便的,馬上就出來為十九皇子診治。”頊杉迴答。


    跟著端木剪過來的是鄭禦史,為人耿直,中正,忍不住詢問:“賢侄,十九皇子怎會受如此虐待?誰人做的?對個孩童下這麽重的手,簡直太狠心了!”


    “舍妹說是十六皇子用鞭子虐打的,她怕留在皇宮裏診治不及時,十九皇子性命不保,這才趟了這趟渾水,貿然帶迴來醫治。這要是治不好,該如何是好?”頊杉說的不假。


    端木剪勸說:“賢侄放心,聖女既然帶迴來,就一定能治好十九皇子。”


    “這十六皇子小小年紀,怎能下如此毒手?若非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相信。明日早朝,本官定要把皇子所得先生參奏一本,皇子都被他教成什麽樣了?再教下去,今日敢虐殺幼弟,他日就敢弑父弑兄!”鄭禦史氣的不行。


    “鄭禦史慎言,陛下聽了會震怒的!”端木剪忙勸說。


    “端木兄,有何不可說?明日在大殿上本官也是這話。”鄭禦史堅持己見。


    此時黛芙換上輕便的衣裳出來,接話:“鄭禦史說得對,這話,我今日當著眾位皇子,也是這樣於十六皇子說的。”


    黛芙對著二人見禮,對方見禮:“見過端木大夫,鄭大夫!”


    “見過聖女!”


    “見過聖女!”


    鄭禦史抓住重點:“聽聖女的意思,今日十六皇子虐打十九皇子,還有其他皇子在場?那為什麽十九皇子會被虐打到奄奄一息?”


    黛芙不著痕跡的看了端木剪一眼,端木剪很好的接住輕微點頭,示意她可以相信鄭禦史。黛芙忙說,兩位大夫請坐,兩個人便坐下,侍女看茶,頊杉與頊鬆也坐下,想聽聽。


    黛芙喝了一口茶,看向正在被侍女拿剪刀剪衣裳的小男孩,一聲歎息過後,娓娓道來,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鄭禦史是個急脾氣,直接大手一拍桌子:“荒謬至極!猖狂至極!狠毒至極!”


    饒是穩重的端木剪也不由得的歎息:“皇家的根子爛了!若沒有宮中後妃與陛下的縱容,十六皇子也不會跋扈至此。經過聖女一說,老夫想起來了,十九皇子的生母本是世家嫡女,按照選妃流程納選,入宮後不久得寵,位份也不低。後來十九皇子的外公獲罪,自此便被多了封號,做了低位宮妃,按照事發的時候推算,這位十九皇子也不過七八歲。


    因著未出生多久,還沒賴得及上皇室玉蝶,他外公就出事了,至此,十九皇子雖在宮中,確是沒有名字,也沒有上皇室玉蝶的皇子,被欺負也是當然,隻是沒想到十六皇子與其他五位皇子竟然如此冷漠。”


    “原來如此!端木大夫,若是明日早朝上,鄭禦史真的參奏,請您代我告知陛下,就說十九皇子的名字我給他取:“承”,傳承的“承”。也請鄭大夫一並請禮部盡快操辦,讓十九皇子上皇室玉蝶。既為皇子,他就該有他該有的待遇,若不然,就請陛下直接貶為庶人,留在千童書院,與那些孤兒一起吧,總比迴到宮裏被親哥哥虐打死的好。


    稚子何其無辜?我相信陛下會想同意的。”黛芙與端木剪和鄭禦史說話。


    鄭禦史一口應下:“聖女說的,也是我想說的!實在是太聳人聽聞,堂堂皇子,竟被兄長無辜虐殺,其他兄長還在看戲。此風氣若不改正,則失了綱常,國將不國。”


    端木剪在聽到黛芙給十九皇子取得名字時,眼睛都亮了。這是明晃晃在告訴他,這位十九皇子就是繼承人啊。忍不住問:“聖女的意思可是這位十九皇子可解我那日跟您說的問題?”


    “差不多吧!”黛芙也給他吃了定心丸。


    “芙兒,你如此明晃晃的把人帶迴來,又如此迴複陛下,之前又說教了諸位皇子,不怕惹怒陛下?”頊杉有些擔心。


    “大哥,不能怕陛下不高興,就不說啊,十六皇子就是做錯了!”黛芙平靜的迴答。


    “話雖如此,若是十六皇子告狀,說你故意重傷皇子,陛下愛子心切,說不定治你大不敬之罪呢!”頊杉說的也有道理。


    “大哥,讓你這麽說,這天下還沒有公道了呢?陛下若是知道十六皇子說的話,會感謝我封住十六皇子的嘴。一個皇子,一出口就是要打要殺的,一會兒要殺了十九皇子,我攔著就要殺了我,是不是陛下攔著也要殺了陛下?鄭禦史沒說錯,此風氣若是助長,那還了得?我相信陛下聖明燭照,會看清楚、聽清楚、想清楚的。”黛芙聽了並未緊張。


    “哦,對了,鄭禦史,為了明日您說的更有說服力,我讓大哥和三哥把十九皇子剛才的樣給畫下來了,明日早上可給朝臣和陛下傳閱。我就不信,都是陛下的兒子,陛下看到自己的兒子被虐打的血肉模糊,會無動於衷?”黛芙笑著與鄭禦史說,此時柳月已經給十九皇子清洗幹淨。黛芙起身去給十九皇子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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