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小蜘蛛幾乎用肉眼難以分辨,仿佛隻是往空中揚了一把色彩斑駁的薄霧。


    但這一縷夾雜著紅黑雙色的薄霧,卻並未像那些真正未開靈智的蟲子一般到處亂爬,而是順著寧爻意誌的指引,在空中不斷調整著自己的姿態,精準而順滑地鑽進了進風口。


    早在苦楝三中的時候,寧爻就見識過這紅霧的威力,如今在他的黑霧加持下,紅蜘蛛大軍侵蝕掉一棵巨大的神聖檉柳約莫隻需要幾個唿吸的時間。


    細密的紅蜘蛛們乘著黑霧,輕鬆地在通風口的層層金屬扇葉中穿行而過,沒有折損一兵一卒便找到了那株神聖檉柳。


    黑紅夾雜的霧氣在拍品的銘牌前流連了片刻。


    “神聖檉柳?讓我看看你有多神。”


    無聲無息的,紅霧輕輕覆在檉柳的表麵,樹身立馬發出瑩瑩的微光,將附近的一片地方照得亮亮堂堂,在茫茫的拍品倉庫中顯得十分突兀。


    寧爻心中確實稍稍驚詫了一瞬,擔心自己的蜘蛛群還沒來得及下口就驚擾到倉庫管理員前來救駕。


    但所幸這光芒似乎隻是虛張聲勢,虛晃一槍,在紅蜘蛛的辛勤勞作下很快就黯淡了下去。


    “就這?”


    寧爻挑眉。


    神聖檉柳毫無還手之力,隻是像個燈泡一樣閃爍了一下,然後便被紅蜘蛛群迅速吸幹了汁液,黃葉簌簌落下,徒留本體化為一截高聳的枯枝,死得不能再死了。


    寧爻緩緩地從進風口撤迴了手。


    “怎麽樣?”嚶嚶問。


    “根本就是無敵簡單模式,一個照麵就嗝屁了,還吹噓是什麽神樹呢~”寧爻得意洋洋,看不見的尾巴都要翹了起來。


    “沒詐吧?”嚶嚶有點擔心。


    “樹都死了,咱們目標達成功成身退,還能有什麽詐?”寧爻攤手“事發時咱倆可沒在倉庫裏,就算裏麵真的設有陷阱也抓不住我們。”


    “那……”嚶嚶瞅瞅進風口,又瞅瞅寧爻“咱們迴去?”


    “嗯嗯,差不多是可以迴去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了,嘿嘿。”


    ……


    “想出辦法了麽?”饒則有些不耐地催促道。


    “其實按照我與鍾鳴已達成的交易來說,這個辦法不應該由我來想,鍾行長自會安排好一切,我隻需靜候佳音。”杜景休還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態度,看得饒則也有幾分上火。


    “你真打算把希望寄托在那個不靠譜的女人手裏?她要是耍你,你能有什麽辦法?”他逐漸失去耐心,走上前來揪住杜景休的衣領,強迫其與自己對視。


    杜景休卻平靜得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喔,冷靜一點,饒院長。”


    “別把話題扯向我的情緒管理,就事論事,你說過這兩件拍品對接下來的計劃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是的,我說過,我從未否認過這兩件拍品的重要性。”杜景休承認。


    “既然拍品如此重要,那你就別給我擺出這副要死不斷氣的樣子,打起精神來好好應對!我不管你決定信任誰,或者有什麽交易,我隻知道你的計劃不能失敗,這對我很重要。”饒則晃了晃杜景休的領子。


    杜景休抬起手腕,淺淺掃了一眼腕表:“距離你的拍品顯示有人參與競拍,過去多久了?十五分鍾?”


    饒則鬆開杜景休的衣領,默默估算了下:“差不多。”


    嗶嘟!嗶嘟!


    杜景休的拍賣終端忽然響起與以往都不同的提示音。


    嗶嘟!


    您的拍品意外受損!


    非常抱歉!


    我們馬上會有工作人員與您聯係,請保持通訊設備的暢通!


    饒則又是一驚:“您的拍品?是我們已經拍下的東西?又出什麽事了?”


    不待杜景休開口,拍賣行的電話就已經打過來了。


    是鍾鳴。


    杜景休將手機屏幕衝饒則晃了晃,接通了電話。


    “喂,鍾行長?”


    “杜先生您好,想必您剛剛已經收到拍品受損的提示消息了。”鍾鳴開門見山,並不扯客套話。


    “是的”杜景休開了免提“消息來得突然,我們還不知道拍品受損到什麽程度,這些損失還能不能挽迴,現在很是苦惱呢。”


    “樹死了,但不必苦惱,這是計劃的一部分。”鍾鳴直接給他們塞了一顆定心丸,這般幹脆利落,一時讓杜景休和饒則都差點沒接住。


    “啊?哦~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杜景休接著問道:“不知鍾行長是怎麽安排的呢?”


    鍾鳴說:“不用操心,反正你要拍的兩個東西,我保證一定會完完整整給你們送下船。”


    饒則抱臂冷笑:“樹都死了,還能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完完整整’?鍾行長這說瞎話的本事我倒是見識了。”


    鍾鳴隻是輕笑了一聲,沒有搭理饒則,而是去問杜景休:“杜先生理解的吧?”


    “理解”杜景休應道“完全理解,鍾行長隻管放手去做,我相信你。”


    饒則翻了個白眼,不再開口摻和他倆的談話。


    一番虛偽客套的交涉過後,杜景休掛斷了電話。


    “你可以放心啦?”


    “這到底哪一點讓人放心了?”


    杜景休很是理直氣壯:“鍾行長剛剛都保證過了。”


    “她說你就信?”饒則都要氣笑了“喂,你樹死了!”


    “知道啦,但隻是一棵樹而已,那不重要。”杜景休無所謂地聳聳肩。


    饒則沒有說話,隻是盯著杜景休的眼睛,忽然篤定地開口:“樹也是幌子。”


    杜景休不置可否,隻是端起手邊晾得溫度正好的花茶,倒了兩杯。


    ……


    鍾鳴掛斷杜景休的電話,迴到了曼頤身邊。


    “曼醫生,午餐如何?”


    “尚可。”曼頤惜字如金地點評。


    “吃飽喝足,可以工作了麽?”鍾鳴又將那支白色的醫用對講話筒遞給了他。


    曼頤瞥了一眼鍾鳴,鍾鳴微笑地舉著手,看起來很是堅持。


    他隻得接過話筒抵在嘴邊:“還要說什麽?”


    “你就說……”鍾鳴似乎在思考。


    “倉儲中心全體水手聽令,配合大副調查倉儲中心的秘密潛入者,時限為1小時,報告時務必拿出切實的證據。”


    她盯著曼頤,一字一句強調:“若超時,大副來船長室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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