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過多渲染恐怖的氣氛,但眾人依然被吳醫生描述的場景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膽小的龔順夫人幾乎站立不穩,扶著桌子才勉強支撐起身子:“老爺……怎麽會……老爺嗚嗚嗚……”


    “你閉嘴!”池念衝龔順吼道“我都還沒哭,你加什麽戲!”


    “小姐!”吳醫生忽然喝止住了池念的叫罵,反應過來後麵上陡然一慌,趕緊給自己找補“現在不是內亂的時候,你們都是一家人,得把害死老爺的人找出來才是正理。”


    “誰和她一家人……”池念還想罵些什麽,被陳恆一個警告的眼神製住了。


    她撇撇嘴,不再說話,但臉上還是不服氣得很。


    池卞澍摟著自己的老婆,輕嗤:“找兇手是警方的事,我們幾個瞎找什麽?”


    池念冷哼:“那可不見得,房裏的這些值錢的藏品都還放得好好的,可見不是求財的匪徒,而且手段殘忍,不是深仇大恨可做不出來這種事——查查誰和我爸有仇,兇手自然就出來了。”


    啪、啪、啪


    會議室的門外,一個突兀的鼓掌聲打斷了室內眾人的爭執。


    耿勳推門而入:“池大小姐很有推理的天賦嘛~”


    “長官,你也覺得是仇殺?”池念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強有力的支持者,從丈夫懷裏掙脫出來,理了理頭發衣衫,大步邁到耿勳麵前。


    “長官,我爸爸他……”池念的眼裏沒有眼淚,隻是充斥著紅紅的血絲,讓她看起來有一種詭異的精力充沛感。


    耿勳抬手示意池念不用再問:“我了解,稍後我會給在座的每個人都單獨進行問詢,池小姐有什麽問題可以到時候再說。當然了,考慮到你們有錢人的習慣,如果需要叫私人律師請趁早,我沒多少時間浪費在等待上。”


    陳恆皺眉,目光落在那個跟在耿勳身後的人身上:“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人是誰?”


    耿勳:“疑犯。”


    寧爻:“偵探。”


    耿勳沒好氣地叉著腰:“要不是看你有點……特殊才藝,我才不會帶你上來,你可別太得寸進尺。”


    寧爻連連點頭,還捂緊了嘴,表示自己絕對乖乖的。


    叩、叩


    會議室的門很突兀地被人敲響。


    “呦,我來得不巧了。”杜景休依然是一副萬年不變的笑臉,身邊站著他的臭臉保鏢——饒則。


    “巧得很,正打算介紹你呢。”耿勳朝他招招手,杜景休也順勢和會議室內茫然的眾人打了聲招唿。


    “你好你好,這位是?”仲槐雖然不明白情況,但還是非常熟練地操持了起來。


    “你好”杜景休與之親切握手“我是嫌疑人呢~”


    仲槐像被燙了爪子的貓似的,猛然抽迴手:“嫌疑人?!”


    耿勳走到杜景休身前:“簡單介紹一下。這位杜先生是池仲梧先生臨死之前接見過的一位特殊客人,並且他贈與池仲梧先生的禮物,某種意義上說也算不得清白,所以我把他也叫過來了。”


    寧爻戳了戳饒則:“真是有緣啊~”


    饒則隻是側身瞟了他一眼:“你那雙賊溜溜的眼睛終於被人戳瞎了?”


    寧爻不以為意:“區區失明。”


    饒則不再搭理他,或者說不再搭理任何人,包括自己的老板,一個人走到角落坐了下來。


    叩叩叩


    這邊兩人還沒拉扯清楚,會議室的大門再次被敲響,隻是這次帶著明顯的遲疑和試探。


    門打開,是一個十分年輕卻有些眼熟的麵孔,是那個與死者剛剛才進行過見不得人交易的實習律師譚艾。


    “耿警官,收到你的消息,我馬上就趕過來了……”譚艾怯生生地說道。


    也許是常年習慣默默無聞,陡然被拎到這種微妙的場合,令他分外不適。打完了招唿便趕緊找了個靠牆的位置,低下頭,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耿勳暗中饒有興致地欣賞著眾人各異的表情,明麵上裝作陽光開朗地招唿來者:“來挺快嘛,正好,這樣我們人就算到齊了。”


    “什麽到齊了?”仲槐下意識地不讓話掉地上,總是忍不住接耿勳的話茬子,仿佛一個合格的捧哏。


    “所有的嫌疑人,全部到齊啦。”耿勳絲毫沒有避忌,直接向眾人宣布了自己的懷疑對象。


    “什麽?!”


    除了後來的寧爻他們這幾個外人,其他幾位家屬均是大驚失色。


    “放你爹的狗屁!”池念根本不慣著,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他可是我親爹!我怎麽可能會殺我親爹!”


    仲槐也難掩怒容,隻是顧忌著耿勳的身份,為自己申辯:“沒錯,仲梧是我親兄長,手足兄弟。”


    “那可說不準……”耿勳小聲咕噥著,不欲與這些情緒激動的死者親屬互噴,但他的話還是清晰地傳達了出來。


    “普通人家說說這話也就算了,但你們池家可不是一般的有錢,我從警以來見過太多為錢發瘋的人,即便是血緣關係又怎麽樣?這世界上真正牢不可破的是利益。”


    一直很激動的池念聽完這話反而冷靜了下來:“那我就更不可能了。”


    “我爹是入贅池家,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池家的——也就是我的,我無需為爭奪我自己的財產而殺人。雖然我最近的確和他有些嫌隙,但父女之間吵架不會上升到殺人的程度。”


    耿勳關好會議室的門,從桌邊隨手抄起一個全新的本子:“我有自己的判斷,你們隻需要如實迴答我的話就行了。”


    “首先,按照你們現在的座位,順時針方向依次發言,告訴我你們今天的行程。池念小姐,請。”


    池念坐了下來,身子傲慢地向後倚靠著,雙手環抱在胸前,翹起二郎腿。


    “我今天的行程很簡單,就是找我遇到的每一個人吵架。”


    寧爻適時出聲附和:“這個我可以作證,我今天偶遇了池小姐三次,有兩次她都在和別人吵架,一次在虛空罵人。”


    池念大小姐終於正眼瞅了寧爻:“喏,警官你看,這是你找來的人,不是我們商量好的。”


    耿勳轉頭問寧爻:“能不能解釋一下什麽是虛空罵人?”


    寧爻:“就是在我們剛登船的時候,我聽到池小姐在詛咒池仲梧先生最好死在這座水晶宮裏。”


    池念瞬間急了:“喂你個瞎子可別亂說,我那隻是隨口胡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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