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妥低頭應是,抬眼看了看一旁的陸委,又向村長建議著:“為防萬一,還是讓委隊長領著巡村隊去村口把守著吧,別讓人進村,也能防著這兩人自己悄悄跑了。”


    村長不置可否,隻是搭在拐杖上的手指毫無意義地來迴搓撚著。


    陸委是個憋不住話的:“好你個陸妥,你是想把老子的人支開,讓你自己在這裏賣乖討好?”


    “不不不”陸妥趕緊否認“我的意思委隊長您和隊伍一起去村口。”


    “那他媽不是一個意思嗎?!”陸委衝上去揪住陸妥的領子,怒喝道:“這村裏可是老子隊伍撐著腰的,你把老子支開,你是想翻天了嗎?”


    陸妥賠著笑臉:“委隊長想什麽呢~可不敢亂說。”


    “好了!”村長的拐杖重重一頓,陸委和陸妥立馬老實了下來。


    村長眯著眼,拉長了語調問:“小坨,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相信你不會有別的想法。但這個節骨眼上你讓阿委跑遠,屬實是說不過去。”


    聽到村長叫自己小名,陸妥心裏卻並未感到溫情,反而後脊骨爬上一陣陰寒,他趕緊解釋:“委哥是咱們的腰杆子,我怎麽會針對他呢,隻是這次那兩個外鄉人是有點邪門的,委哥的路數怕是行不通,別到時候那……還被他們撅了去,那可是得不償失啊。不如讓委哥帶著家夥把守村口,一方麵阻止他們唿叫的救援進村,另一方麵也是保存我們的武裝力量。”


    村長不語,似是思考著什麽。


    陸委一見村長有所動搖,立刻急了:“可不行!那兩個人就算會劈雷施法,那也是要時間的,我這個……絕對比他施法要快,我得留下來保護村長。”


    村長微微抬手,兩人噤聲聽候村長發話:“阿委擔心的不無道理……”


    陸委高興地抬頭,但立刻被村長一瞪眼又矮了下去。


    “但是小坨說的也沒錯。這樣,阿委留兩個家夥給我和小坨防身,其他的大家夥你帶去村口堵門。”村長作出了最終決定。


    陸委臉都氣歪,但不敢違抗村長的命令,隻得哼哼唧唧地從後腰出抽出一把自製的小手槍,槍口朝向自己,恭敬地遞給了村長:“您老先拿著我這個,妥哥的跟我去家裏拿吧。”


    村長接過手槍,老神在在,抬起眼皮對座下暗潮洶湧的兩人說道:“去吧。”


    兩人拱手作揖,退出了村長家的主屋大堂。


    “你滿意了?”陸委咬牙。


    “隊長別多心,滿打滿算也就在村口再守兩天而已,不耽誤您給村長獻殷勤。”陸妥陰陽怪氣。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屁事不幹就會嘴上討巧賣乖,我才不是獻殷勤,我這是幹實事!”陸委拳頭捏得梆硬,手骨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


    陸妥卻根本不懼這威脅:“挎把槍可不叫有本事,能讓你挎著槍還不被逮起來才叫有本事。”


    他點點自己的腦袋,笑得很是輕蔑:“是我有本事。”


    “你他媽!”陸委忍不住揮起拳頭,被陸妥抓住了手腕。


    “我可挨不起您一拳,可別在這節骨眼上把我打壞了~”陸妥說道。


    陸委忿忿地放下拳頭:“你有種,給我等著。”


    陸妥整整衣領:“那是後話了,現在,先給我一把槍吧。”


    兩人一路無話,一直到了陸委家的小院門口,陸委伸手將人攔下:“你就在這等著,我進去拿。”


    陸妥也不稀得進他家的院,便揚揚下巴示意他快點,自己則摸出了根煙點上。


    陸委陰沉著臉,推開他家的木工小屋,除了地上散落的幾件常見木工器具,更多的便是那碼得整整齊齊的自製槍械。


    陸家衝向來封閉,也沒人會那這自製槍械的技術,這些槍支其實都是上個世紀的民兵隊伍遺留下來的。


    且村子裏人人都會些木工,養護這些器具倒也不算難事。


    後來這些玩意兒被明令禁止後,村民們把它們全部都悄悄交給了當時的巡村隊長,這麽多年一直由曆任巡村隊長保管和支配。


    這也是他們村民風彪悍的底氣所在。


    陸委並沒有拿走明麵上的幾隻小手槍,而是特地打開了一個被壓在鏡子下的小木盒。


    這個木盒似乎已經被放置了很久,連蓋它的鏡子都蒙上了厚厚的塵土,陸委有些顫抖地掀開了盒蓋。


    裏麵是一把做工粗糙的小手槍。


    看起來與其他的手槍並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大概是它的扳機處塞了一坨紅布搓成的球,牢牢地抵在扳機下,讓人無法扣動扳機。


    陸委冷笑著拔掉了紅布球,將這柄手槍拎了出去。


    “怎麽?以為磨磨蹭蹭就能賴掉這把槍?”陸妥在院門口已經抽完了一支煙,不耐煩地嘲諷著。


    “拿著,趕緊滾。”陸委沒個好臉,隻是把槍塞到他懷裏。


    “嘁。”陸妥接過槍,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確認子彈充足,且是可以使用的狀態,才放心地收下。


    他敷衍地擺擺手,連基礎的告辭禮儀都懶得做足,便徑直離開了。


    陸委倒是完全沒有計較,反而站在門口目送陸妥的背影完全消失,才咧開一個陰狠的笑。


    ……


    雖然才下午,但小陸婓已經在準備晚上的飯菜了。


    爸爸和爺爺習慣在晚上看著電視小酌,所以晚餐的菜必須比中午的更豐盛且下酒。


    爸爸離家辦事前交代過,今晚想吃酸辣雞雜,家裏沒有養雞,但昨天爸爸拎迴來了幾隻,說是安叔家裏喂的,現在他家也用不著了,正好自己家可以吃幾頓。


    這些都是活雞,想要處理成酸辣雞雜還得費一番功夫。


    所以小陸婓從下午便開始忙活起來,燒了整整一大桶的水,用來給雞脫毛。


    他抓住一隻雞的翅膀,擰過頭,幹脆利落地割開了它的喉嚨,將脖頸裏噴出來的血用一個大白瓷碗接著。


    正忙活著,他忽然聽到身後的豬圈裏,傳來一陣輕輕叩擊木牆板的聲音。


    媽媽很少在白天發出動靜,小陸婓心下一緊,悄悄地瞥了眼蹲在主屋門檻上刷手機的爺爺。


    那個老畢登正呲著個大牙傻樂呢,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


    小陸婓微微鬆了口氣,將放血的雞拎在手裏,躡手躡腳地朝豬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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