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兩個月的時間,漠北那位薩滿由暗組的人護送至崇州關附近。


    漠北王海別吉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有鎮國王爺安插的人手活動。


    一時間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憤怒。


    她慶幸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動過想要害薑安的心思;憤怒的是作為一國君王的自己一舉一動、每一個決定居然都在他國人的窺探之下!


    寒冬十一月,薑安率一隊輕騎等在邊關界限內。


    小姑娘未著戎裝,一身天青刺繡暗紋流錦裙,外罩著件狐裘大氅,在黑白顏色的天地間宛如綻放的花朵。


    身後輕騎八百,肅穆佇立。


    薑安眺望向漠北境內,注視那隊由漠北軍和暗組暗衛組成、護送薩滿的人馬在風雪中越來越近。


    “希望他有點真本事…”


    正律他們就在小姑娘側後方,將這句話清楚的聽進耳中。


    “漠北王親自保證過的,咱們的人也都查過,這薩滿確實有幾分本事。”


    “薑安!”


    這隊人馬靠近,其中一位戰馬上身穿鬥篷、瞧不清麵容的人直唿小姑娘的大名。


    這熟悉的聲音…狂妄跋扈的姿態…


    薑安驀地輕笑,調侃道:“你這君王做得好,閑來無事還偷摸跑來邊關!”


    怎地,王宮中沒有事務要處理?


    隻見海別吉伸手摘掉鬥篷的帽子,露出那張絕色容顏來。


    她狡黠一笑,朝著小姑娘眨動那雙多情的眸子,“本王聽聞你親自迎接,特地過來相見。”


    她輕拍手掌,手上赤金的鏈子晃動,在熾白的日光下搖曳生姿。


    很快,幾位赤足少年自隊伍後走出。


    他們單膝跪地,向薑安和海別吉行了漠北的禮。


    海別吉指著他們,說道:“我新收的奴隸,怎麽樣~夠不夠好看!”


    瞧這一個個的,壯實的身材,漂亮的臉蛋~


    小姑娘一張張臉看過去,很是中肯的給了她答複,“不錯。”


    合著她跑過來是專門和自己炫耀一下這些好看的男人?


    她身後,正言等人相視一眼,不乏震驚。


    什麽就不錯?!


    這個不能不錯!


    幾人對著漠北王怒目而視,帶壞我家小姐!!


    海別吉全然不覺,在馬背上哈哈大笑,“本王就知道!”


    這小祖宗身邊就沒一個長得醜的!


    她大手一揮,“送你了!”


    “誒?”


    薑安難得懵了懵。


    海別吉聳肩,說道:“你再過兩年就該及笄了,送你幾個人很正常啊。”


    “既能養眼,又能搬磚!”


    文能當妲己,武能當雜工,多好!


    她十二歲的時候,身邊都有五六個奴隸了。


    衣食住行全都由他們經手,那日子~


    小姑娘圓眸微睜,有些驚訝。


    怪不得你能當君王呢,壓榨下屬這活兒合著你十幾歲的時候就會了啊!


    眼見著這幾個奴隸馬上就要跨過那條邊界線,薑安趕緊出聲製止。


    “等會兒!”


    小姑娘一本正經道:“我今天要是把他們帶迴王府,反正被大卸八塊的肯定不是我。”


    幾名奴隸茫然看著對方,又齊齊看向他們的王。


    那可憐的眼神就好像在說:我這麽有用,你就舍得讓我們被大卸八塊?


    反正海別吉是這麽理解的~


    暴殮天物啊!


    真的是…


    海別吉招招手,示意他們都迴來。


    她就像是分享好東西的小孩兒沒分享成功一般,白了一眼小姑娘,嘟囔道:“沒有眼福的小丫頭!”


    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鎮國王爺在她眼皮子底下安插細作而故意報複。


    沒錯!


    她才沒有想過帶壞小姑娘呢!


    “行了行了…”


    海別吉讓人把一匹馬牽到薑安眼前兒來。


    “喏,你要的薩滿。”


    馬背上坐著的老者戴著木製的麵具,穿著色彩豔麗的麻衣,手中還拿著一把權杖,權杖最上麵鑲嵌的是人的頭骨。


    他身上從頭到尾都刻了古樸的刺青,一個個花紋符號不知道代表著什麽寓意,瞧著讓人不由得心生謹慎。


    薑安細細看了好一會兒,問海別吉,“他會說南商話?”


    海別吉一拍腦門,“本王把這事給忘了!”


    “薩滿一直都在漠北、蒼漠的草原上流浪,不會說、也聽不懂南商話。”


    小姑娘嘴角抽搐,指了指她身邊的奴隸,“你是不是還想說,這幾個奴隸會說南商話?”


    海別吉前傾著上半身,計謀被識破也不尷尬,反倒是一臉讚賞的看著薑安。


    “真聰明,不愧是本王的朋友!”


    薑安無語,謝謝你,損友!


    最後她也隻能帶著奴隸和薩滿迴了崇州府城。


    “老狐狸!”


    “老狐狸呢?”


    小姑娘推開書房的門,身上帶著遠出而歸的風雪,大步往裏走。


    正在對弈的胡晏並未迴頭,隻是說道:“這小祖宗來了,這盤棋怕是下不完咯!”


    薑寂臣放下黑子,“無妨,等診完病,明日再接著下。”


    胡晏挑眉,“王爺確定不是因為快要輸棋了?”


    王爺神情不變,直接起身,“我可是王爺…”


    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說起來,薑寂臣的棋還是胡晏教的,初學時這位權勢滔天的王爺可沒少悔棋。


    胡晏也起身,“好,您是王爺,您說了算!”


    “你倆幹嘛呢?”


    小姑娘走近,圓眸不解。


    “哎呀,先不管這些!”


    她拉起胡晏,“漠北那位薩滿我接來了,你去瞧瞧!”


    摘星院中,薑寂臣黑著一張臉,手指著薩滿身邊的奴隸,“這是什麽?”


    借一送一?


    他好不容易養大的白菜,這是哪裏來的天殺的野豬!


    薑安摸摸鼻尖,“這能是什麽,人唄~”


    “海別吉知道您在漠北部署了暗組,特意送來報複的。”


    小姑娘也算是和她交鋒了幾年,對於這人的小心眼可是很有經驗了!


    “這位薩滿隻會漠北的部落話,正好有他們做翻譯。”


    薑安將胡晏帶到薩滿的前麵,“能把他治好嗎?”


    薩滿那雙混濁的眼睛落在胡晏那張清冷的臉上,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想要摸他的臉。


    胡晏本能是想躲的,他實在不喜歡這種觸碰,況且還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薩滿嘰裏咕嚕說了一堆,誰也聽不懂是什麽。


    他身側的奴隸說道:“薩滿說讓你不要抗拒,他隻是想幫助你。”


    “你…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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