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州那邊的情況傳到崇州已經是七日之後。


    彼時薑寂臣正在裕福樓,同行的還有胡晏等人…


    包廂門口守著的觀硯手中執信件進了門。


    男人坐在主位,掀起眼皮瞧了看,“沛州的?”


    觀硯:“迴王爺,是七日前的消息…”


    而且不是從大小姐那兒送來的,是親衛。


    他下首的老狐狸嘴角噙著笑,“說起來,今日應該是安安的生辰吧。”


    霍朗接過他的話,小聲嘀咕,“要不你猜為啥王爺把咱們都叫來喝茶?”


    還不是自己一個人待在王府‘傷春悲秋’了~


    薑寂臣橫他一眼,接過觀硯手上的信展開。


    越看,他的眉頭皺的越緊。


    這樣子,倒是讓胡晏更好奇了。


    “安安在沛州做的事情可不少,還有什麽事能讓王爺這麽發愁?”


    有北上的文人都說那南地出了幾個響當當的少年,說假以時日定是南商之棟梁!


    王爺看完了信,直接扔進了煮茶的炭火爐子。


    他聲音沉沉,語氣中多少有些意外,“親衛傳信來說阿安他們七日前已經返程了…”


    霍朗:“怎得突然返程,不是要等到十月才迴來嗎?”


    而胡晏就想得更多一些,突然提前返程,肯定是發生了什麽。


    “遊學一事有變故?”


    薑寂臣搖頭,“夫子那兒沒事發生,是阿安在沛州發現了一處私開的鐵礦。”


    神經大條的霍朗剛鬆一口氣,“沒變故就行…等會兒…”


    他掏掏耳朵,上半身往前探了探,離著薑寂臣更近。“發現了啥!”


    胡晏可太了解小姑娘了,從來都不是老老實實待著的主兒!


    他眼神晦暗,明顯不信,“就隻是發現?”


    薑寂臣淡定給自己斟了杯茶,“從鐵礦裏帶出來能裝備兩萬精兵的武器和甲胄,已經在北上的路上了。”


    “阿安還把礦炸了。”


    屋中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霍朗激動的大喊一聲:“幹得漂亮啊!”


    老狐狸也是搖頭失笑,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可要派人去接應他們?”


    畢竟是做了這麽大一件事,鐵礦背後之人若是發現薑安,定是要報複的。


    薑寂臣:“阿安一路皆有暗衛、親衛隨行,況且…”


    “以二皇子那個豬腦子也想不到是她。”


    居然是二皇子的鐵礦?!


    胡晏還是有幾分震驚的…


    正如薑寂臣所言,此子根本就不是個能擔大任的,私開鐵礦、養兵馬一事,怎麽看都與他貼不上邊。


    “怕是二皇子的背後還有人。”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掌擱置在矮桌,指尖叩動。


    “東離長公主…”


    南商朝臣大半以謝家老太傅和丞相謝斯為首,剩下的二皇子一黨中也沒有這般有膽量的人在。


    太妃還做著她的春秋大夢,不可能與二皇子結盟。


    這麽看下來,就隻有東離長公主會與他結盟。


    畢竟她非常樂的瞧見謝家和二皇子兩敗俱傷!


    胡晏:“二皇子那邊兒管嗎?”


    薑寂臣不屑一笑,笑容桀驁,“隨他折騰吧,還能翻了天不成。”


    一個連他閨女都鬥不過的人,再努力、勤奮,又能怎麽樣呢…


    他起身,往外麵走去。


    霍朗茫然,“王爺,茶不喝了?”


    薑寂臣沒迴頭,聽著聲音,心情像是不錯,“不喝了,本王先迴府。”


    他閨女要迴來了,他得迴去抓緊處理公務。


    霍朗磨磨蹭蹭起身,看向胡(孤家寡人)宴,“那我可去找我家夫人了~”


    胡晏端起杯子,嫌棄看他一眼,“趕緊走!”


    ……


    今日是薑安生辰,原本應該在馬車裏養傷的謝雲山騎上馬一人往前去找附近尋住在這荒郊野嶺的農家。


    生辰,就算來不及準備生辰禮,長壽麵也總是要吃的!


    半日之後,他拎著冷掉的麵條迴來時,小姑娘也是特別給麵子的全都吃光光了~


    從南地北上崇州,與當初遊學時還是不一樣的,大家們雖然嘴上不說,卻也瞧得出歸心似箭。


    一個多月的行程硬生生縮成不到一月…


    入了崇州地界那日,正巧下了初雪。


    謝雲山在馬上百無聊賴,他嘴裏叼著個草根兒,神情放鬆。


    還是這兒更讓他覺得舒服啊~


    他看向遠處,眸子微眯…


    隻見謝小將軍拍拍薑安那輛馬車,聲音張揚,“小姑娘,你爹來接你了。”


    初雪時的崇州白茫茫的,遠處那一片戰馬和黑甲士兵還挺醒目。


    那可不就是迎接閨女迴來的鎮國王爺…


    謝雲山嘖嘖兩聲,瞧著陣仗,足足帶了有五千黑甲騎兵。


    “我爹來啦!”


    小姑娘探出個腦袋,朝著遠處揮手。


    聲音吸引了其他馬車上的學子,他們紛紛探出頭張望。


    馬車不斷前行,看得也就越發清楚…


    一身銀色輕甲、裏著墨金袍子的王爺,身下同樣掛了鐵甲的戰馬嘶鳴。


    他身後是數以千計的騎兵列隊而站,長槍上紅纓醒目。


    薑寂臣看著駛近的馬車,勾起抹笑來。


    他雖困於崇州,可也會用自己的方式迎接閨女…


    “駕!”


    戰馬向前。


    小姑娘鑽出馬車,赤衣像一團火奔向她爹。


    “爹呀~”


    她張開胳膊,圓眼閃著細碎的光,“抱~”


    薑寂臣將小姑娘撈上馬,她黏黏糊糊的抱上去,滿滿的都是對她爹的思念和依賴。


    “我好想爹呀~”


    “爹有沒有想安安啊~”


    王爺單手抓著韁繩,麵上笑意溫柔,哪裏還像什麽冷麵閻王,妥妥就是個女兒奴!


    “想…”


    簡單的一個字,散在這場崇州的初雪裏。


    他向來不是個張揚的性子,這般誠懇的表露情緒,還是第一遭。


    懷裏的小姑娘咯咯笑,笑得停不下來。


    這笑聲好像會傳染,就連努力繃著臉給護國軍撐臉麵的騎兵們麵上都笑開。


    薑寂臣戳戳閨女,眼神寵溺。


    “咱們迴家。”


    他的話音落下,騎兵將遊學的車隊擁在中間,往崇州城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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