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城郊,


    沉重城門緩緩打開,馬蹄聲漸近…


    隻見一支由九匹戰馬組成的輕騎隊跟隨在薑寂臣馬後。


    男人一身蹙金鴉青束袖長袍,外罩著的大氅被風吹著鼓起,微微前傾的身子滿滿的攻略性。


    戰馬飛奔,向著軍營方向而去。


    年關將近,軍中事宜繁多,薑寂臣這幾日去軍營的次數格外頻繁。


    “籲!”


    他拉緊韁繩,迫使戰馬停下。


    馬兒促聲叫著,慣經戰場的駿風此刻略顯煩躁,蹄子不停踱步,在原地打轉。


    薑寂臣輕拍馬頭,以示安撫。


    他狹長的眸子掃視過麵前這片樹林,大掌從駿風的頭移向馬背掛著的長劍。


    長刀出鞘的聲音在這寂靜中格外刺耳…


    身後親衛紛紛下馬,一手長刀,奔向王爺方向,將人圍在最中間。


    “咻!”的一聲起,林中四麵八方皆響起這聲音。


    薑寂臣長劍出鞘,右手握劍豎著斬下,一支短箭落在雪地上。


    那箭頭在晨起的初陽下泛著幽綠的光。


    這箭有毒!


    他翻身下馬,與親衛站在一處。


    駿風非常識相的撒丫子跑遠,躲在林中等著它主子來尋。


    對方來曆不明,且王爺暗衛又不在身邊,軍營距離此處甚遠,無人營救…


    隨行的觀硯向前踏了一步,低聲說道:“王爺,吾等為您開路!”


    薑寂臣單手解了大氅,神色肅殺。


    他耳朵微動,分辨著這林中藏了多少人。


    “將這包圍破開個口子,迴城尋了守城兵來。”


    “入我崇州境內,就別想迴去!”


    觀硯知曉,王爺的意思便是不退!


    他眼眸燃起戰意,沉聲應是。


    話音剛落,正對著薑寂臣等人的方向飛身而起幾名身穿白袍的死士,他們左手弓弩,右手長刀,穿著純白的鬥篷,幾乎與雪色融為一體。


    薑寂臣未動,他身側三名親衛手腕轉動,提刀而上。


    刀劍相撞,淩冽的光折射,伴著鮮紅的血色,不斷有人倒地…


    一波未平,他們兩側又有白袍人出現。


    觀硯帶著剩下的親衛衝上前…


    “叮…”


    是短箭撞上薑寂臣手中長劍發出的聲響。


    男人偏頭,狹長的眸子微眯。


    他掃過這死士腳下身法,勾唇嗤笑,“東離的人…”


    隻見墨色長劍擲出,他的身影緊隨其後。


    放冷箭的死士想要用刀抵擋飛來的長劍,他的胳膊還未舉到身前,就聽見自己髒腑被貫穿的聲音。


    他瞳孔驟縮,整個人都被釘在樹上。


    生前最後一個念頭也隻是在想,他的劍為何這麽快…


    薑寂臣的身形化作殘影,拔劍而出。


    他絲毫不在意那血噴灑在袍子上、臉上,甚至沒有停頓,便揮劍對上下一人。


    白袍似乎源源不斷,殺不幹淨…


    觀硯靠近王爺,靴子踹向趴伏在自己身上沒了氣息的死士,染血的刀從這人身體裏抽出,他掃視一眼。


    八人親衛現如今隻剩下一人,可林中依舊藏著看不見的白袍。


    索幸,已經有一名親衛駕馬向著城門而去。


    也正是親衛的逃脫,刺激了白袍,他們似乎勢必要借此機會將薑寂臣鏟除,參與截殺的人更多,打法也更不要命。


    就連刀砍在身上都不躲,隻想揮刀向薑寂臣。


    觀硯咽了口唾沫,嗓子幹到發刺,聲音發啞,“邊關怎會突然出現這麽多死士!”


    這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到絲毫異樣!


    薑寂臣腳邊的屍體堆積著,血滴順著下巴劃下,他垂下執劍的手,胸膛上下起伏著。


    他滿眼暴虐,也不言語,隻是薄唇泄出一聲嘲諷的哼笑。


    不過是百人死士,他就不信殺不完!


    長劍再次提起,薑寂臣沒有絲毫疲累,反而殺招更勝,劍意更淩!


    觀硯咬緊牙關,死就死吧!


    雖說這三年並無大戰,可從前戰場上千人對萬人的仗,自己都陪著王爺打過,這幾隻小老鼠又算得了什麽!


    一主一仆,衝進白袍中,像是嗜血的兇獸。


    他們身側不斷有有人倒下…


    觀硯終究不是對手,身上已經添了不少傷痕,最深的一處貫穿肩胛。


    他換了左手執劍,作勢還要撲上去撕咬下來一塊肉。


    “受傷了就去本王後麵藏好!”


    薑寂臣抽空給了他一腳,語氣不容置疑。


    “薑寂臣!”


    白袍中有人喊出他的名字…


    男人抬眸,睫毛上沾著血色。


    他嘴角勾著桀驁的笑,手中長劍攥緊。


    隻聽得薑寂臣說道:“爾等雜碎,也配直唿本王的名字!”


    那白袍抬頭,白色氈帽下的臉以白巾覆蓋,隻見他舉起右手,機械重複著早就準備好的話。


    “薑寂臣,要麽你死,要麽她死。”


    死士右手上舉著的是一條發帶。


    薑寂臣認不出發帶,卻能認出發帶尾巴上墜著的紅色玉石和毛球。


    小姑娘戴著毛球最好看…


    還是他親自與孫管家吩咐,以後阿安的發帶上都要掛著毛球。


    他明知阿安身邊有薑四、薑九,不可能有人傷到她,可還是一時失了神。


    “王爺!”


    “咻!”


    一支分不清方向的冷箭直奔薑寂臣心髒…


    觀硯想要撲上去,卻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片白光。


    他無力跪倒,隻能眼睜睜見那支箭射入王爺心口。


    疼痛感從胸膛蔓延開,薑寂臣身形晃了晃。


    他長劍插入雪中支撐著身體,一手壓在傷處,滴滴血順著指縫流出。


    他墨發糾纏在頸間,一雙墨眸猩紅,厲聲質問,“東西哪兒來的!”


    死士自然不會迴答,他們一窩蜂衝上來,想要就地將南商這位戰神斬殺。


    薑寂臣直起身子,仍舊滿身戰意。


    “南商的並肩王,豈是爾等宵小能碰的!”


    不遠處,胡晏騎著駿風靠近,他的身後帶著百人甲字營輕騎。


    說這話時,他鬆開手中弓箭。箭宇將離著薑寂臣最近的死士射了個對穿。


    一身素白長袍的軍師再次搭弓。


    謝雲山此刻也帶著人從城門的方向而來。


    他眼中閃過驚詫,原來素日裏身子孱弱的老狐狸狠起來,與薑寂臣也不遑多讓啊!


    薑寂臣眼前發黑,卻還是死死盯著倒下的那名死士手中的發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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