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謝雲山遠赴京都已經一月有餘,春耕過後的崇州熱的很快,到處都是一片綠意。


    經過老父親與夫子的商量,決定給乖崽放幾天假,隻要每日完成課業便可。


    孫管家知道小主子喜歡鼓搗苗苗,特意從來往商人手中買來許多珍奇花植和種子。


    這幾日,王府中任何一個角落都有可能蹲著一隻勤勤懇懇的團子,舉著自己的小鋤頭到處刨坑。


    就連養著白虎的西苑牆根下都被灑下大把的花籽,美名其曰:那個整日暴躁的大老虎聞著花香,說不定心情就好啦~


    當然,看準機會再次準備往西苑裏鑽的團子,也被釀釀拎著後脖頸放遠了些。


    雙腳離地的薑安雙手環胸,小嘴嘟的老高,對此表示十分的不服氣!


    南昭與殤國兩國之間的形勢愈發嚴重,南昭丟了準備獻於南商皇帝的公主,殤國也丟了當成太子教養的大皇子。


    兩國邊關刀刃相見、矛盾不斷,就連崇州都受到波及,幾國之間流竄的商人少了很多,街上也稍顯冷清。


    薑寂臣在軍營的時間一日長過一日,書房的燭火常常明到夜半。


    薑安已經接連七日未曾看見自己的老父親了,她一身髒兮兮的坐在府門前的台階上,身側還放著沾上濕土的鋤頭。


    團子將臉蛋埋進狐狸崽崽柔軟的肚皮上,眼巴巴盯著街上偶爾路過的百姓。


    孫管家:“小主子喲,這石板多涼啊…”


    “咱們迴去等好不好?”


    “可是安安不想走呀。”


    薑安小細眉毛耷拉下來,伸出十根短短的手指,“安安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爹啦!”


    她捧起舒服到打唿嚕的狐狸崽崽,“崽崽也想爹啦!”


    “嗷?”


    它爹擱哪兒了?


    瞧著小主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孫管家哪裏還舍得再說什麽,隻是吩咐釀釀趕緊拿個軟墊過來。


    “駕…”


    遠處傳來馬蹄跑過石板的聲響,薑安噌的起身,狐狸崽崽還沒反應過來就滾了下來。


    她圓眼亮晶晶的,踮起腳向聲響處看去。


    馬背之上的赫然是薑安心心念念的爹。


    薑寂臣墨發束在腦後,隨著衣襟一同飛揚,他麵色冷凝,打馬過街硬是跑出衝鋒陷陣的銳利,其後跟著的胡晏隻得不斷加快速度,才能跟上他的腳步。


    “阿安。”


    “爹呀~”


    圓乎乎的團子小炮彈一下紮進老父親的懷裏,眨著一雙圓眼滿是對親人的眷戀。


    薑寂臣笑著將人抱起來,讓閨女坐在臂彎,“阿安今日都玩什麽了?”


    孫管家非常自然的接過主子手中的馬鞭,“小主子今日過午偏要在府門前等您迴來,一坐就是一個時辰…”


    薑寂臣的心軟下一個角落,大掌拂過閨女的臉,“爹最近事情多,都沒有陪安安吃飯。”


    薑安(傲嬌):“哼!”


    “今夜二皇子就到崇州,爹帶你去驛站聽曲!”


    至於為什麽一國皇子來了崇州還要睡驛站,完全是因為邊關三大州就隻有鎮國王府這一座按照國製修建的宅子。


    當然薑寂臣才不會讓他住進來,所以刺史聞守時也隻能將人安排進再次簡單裝修的驛站了~


    薑安驚喜的抱上她爹脖子,“尊嘟呀?”


    薑寂臣笑笑,“對,真的。”


    “不過阿安要先陪爹去書房,你今日的課業寫了嗎?”


    “哎呀,安安想寫噠~”


    “小鬼頭!”


    “……”


    書房中,


    薑安趴在小桌案上,腦袋瓜悄咪咪從書後麵鑽出來,圓眼瞅瞅她爹,又瞅瞅胡晏。


    二人之間彌漫著緊張的氣氛…


    胡晏:“今日斥候在殤國邊關發現了漠北人活動過的痕跡,昨日殤國與南昭發生衝突恐怕是漠北有意為之。”


    單憑漠北一個小國,縱使兵力再強盛,也不敢在兩國之間添一把柴,隻能是漠北背後的蒼漠想要借此機會將殤與南昭收入囊中。


    如今四國鼎立、僵持,在無法打破這種僵局時,附屬國的歸屬權便尤為重要。


    “王爺的暗網還沒有發現殤國大皇子的蹤跡?”


    薑寂臣雙手搭在太師椅的扶手上,指尖輕輕敲擊,“沒有。”


    胡晏蹙眉,輕歎一聲,“算了,就算如今這兩位迴到各自的位置上,兩國之間這一戰也已經無法避免。”


    仇已經結下了,士兵有死傷,勞財又勞民,斷沒有輕易收手的可能。


    薑寂臣:“有朝臣在朝堂上提出由本王出兵鎮壓兩國。”


    老狐狸冷哼一聲,咻的收起折扇,直接點明這背後之人,


    “是太後一黨吧,他們巴不得王爺在戰場上出現點什麽意外!”


    一群被權力、富貴蒙了心的蠢貨!


    這五十萬護國軍、薑寂臣手下每一名主將,若是沒有王爺鎮壓,早就拎刀踏平她京都那座皇城!


    意外?


    誰想讓她爹出點意外?!


    偷聽的團子瞪圓了眼睛,突然覺得牙齒有點癢。


    “啪嗒…”


    書摔在桌案上,惹得二人去看正在磨牙的薑安。


    胡晏輕笑一聲,用扇子點了點她的方向,“喲,咱們安安是要咬人啊~”


    被調侃了的團子委屈巴巴去看她爹,胖爪抓上老父親的衣角,“爹呀,你要去打架嗎?”


    “可不可以帶上安安啊…”


    薑寂臣的眉眼放鬆,兩隻手抱在閨女腋下,夾著人安放在自己麵前的桌案上,


    “對呀,爹要去打架了。”


    他看似哄著孩子的話,其實已經代表他所做的決定…


    “他們打架波及到南商了,爹要去製止他們。”


    太過現實的話,薑寂臣不想對著這個白糯糯的團子講。


    殤國與南昭,都是南商的附屬國家,往小了說,兩國戰亂,南商經濟受限;往大了說,現如今蒼漠想要分一杯羹的動作逼迫,崇州邊關不安穩。


    他都該出兵!


    春陽溫暖,明亮的書房裏,桌案後長相俊朗的男子眉眼溫柔的看著閨女,諄諄教導。


    “爹帶護國軍鎮守在這裏,便是要保護百姓安穩。”


    “本王不會為了一己私怨,而放任南商受損。”


    南商不隻是薑家的南商,更不是謝家想要將權力玩弄於股掌之上的玩意兒,它是他手下五十萬護國軍的南商,是天下百姓的南商。


    “本王的部下有妻兒在南商,他們參軍便是為了守護妻兒家國。”


    從前,他守護的是他們的妻兒,如今他薑寂臣也有要守護的人。


    “本王說過,在這裏,安安隻管肆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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