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曠的廣場上,一名穿著西裝的老人靜靜的坐在長椅上。他圍著一條紅色毛線織成的圍巾,手裏捧著一個擦的鋥亮的十孔口琴。廣場上飛舞的鴿子停在了老人的腳下,老人笑了笑,從老舊的帆布包裏掏出了一些玉米粒灑在了地上。鴿子低頭吃著玉米粒,不時有幾隻抬頭看著那個吃食的老人,而這個老人顫抖的抬起了布滿老繭的手,吹響了他心愛多年的口琴。

    優美的曲調傳來,仿佛打開了曆史的大門,深夜花園裏四處靜悄悄,樹葉也不再沙沙響。夜色多麽好,令人心神往,多麽幽靜的晚上.......

    老人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裏,渾然不知長椅上其實還坐著一名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年穿著一件洗的發白的藍色校服,微卷的劉海下,一雙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老人。少年就像一隻貓兒一樣,眯起了眼睛享受著老人吹奏的曲調。

    突然隻覺得後腦一疼,反射性的站了起來。

    “易邇三你要睡到什麽時候!”講台前,一名戴著眼鏡的女老師怒氣衝衝的道。

    看著她的指尖殘留之白色的粉末,易邇三摸了摸後腦勺,再低頭一看,他的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斷了兩半的粉筆。

    他彎下了腰,撿起地上的粉筆。在周圍同學的注目下,走到了女老師的麵前,把粉筆放進了紙盒裏。然後又迴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去,抱著膀子,倒頭又睡了過去。

    “易邇三!”女老師氣的狠狠的拍了桌子,無可奈何的繼續講述著數學試卷。

    周圍的同學投來了羨慕的目光,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覺的易邇三。心裏想著,上課睡覺還能年級第一,估計迴家偷偷學習,真會扮豬吃老虎。

    女老師咳嗽了兩聲,學生們又轉了迴來,拿起紅色水筆訂正試卷。

    教室的窗戶半開著,微風吹動著窗簾輕輕地拍打在少年的後背上。 長長的睫毛,白皙的皮膚,都被窗外懸浮著的男人盡收眼底。男人全身上下都被黑袍包裹,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讓少年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打了一個寒顫後,頭轉向了另外一邊。

    帽簷下,男人淡淡的笑著,化作了一團煙霧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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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這個世界存在死神嗎?

    或許你會嗤之以鼻,不願相信。信了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估計也隻有等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天,才會有所了解。

    實際上,在過去人們有著很強的宗教信仰,認為人的這一生都有一杆秤,生前做過的事情都會在死後做出評判。而評判者就是死神,隻有死神才可以裁決死者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

    現如今,經過戰爭的洗禮,現代化教育的普及以及社會的繁榮發展,已經不再有人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死神,任意妄為肆無忌憚的做著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

    死神默默的退出了人類的視線,暗地裏記錄著這些人一生所做的事情。就像是概率計算,被死神挑中的人會在這次評判中決定出是繼續留在人間還是前往天堂,或者被打入地獄。

    如同人類一樣,死神每天都要辛勤的工作,每個死神都會負責掌控一個區域的生死權限。他們會挑選自己的契約者,契約者可以繼承死神的能力以及所掌管的業務。繼承以後,原來的死神可以選擇輪迴轉世,或者繼續停留在人家陪伴著自己的契約者。

    若是契約者答應成為死神的新娘,死神將會把自己的靈魂交付給新娘,並許下承諾永不分離。

    祀戊六是掌管華夏西南區域的死神,長著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人見人怕,同行見他都要避他三分。至於他為什麽會現在這裏,那要從上周他辦工桌上多出來一份報告說起。

    那天祀戊六收工迴到辦公室裏,將黑袍掛在衣架上後卷起了袖子,打算像往常一樣係上圍裙,烤點小餅幹之類的做下午茶的點心。

    他的辦公室的裝修風格是現代簡約風格,所有的物件都被整理的建然有序,桌子上多出來的一個黃色檔案袋很快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走向桌前,撕開了上麵的密封條,拿出了裏麵的報告,就看到了一張傻兮兮的笑臉。笑容下,那雙眼睛卻如死水般沉靜。

    易邇三,18歲,蚌山市第二實驗高中,高二學生。父母不詳,過去事跡查詢為空,死因未知。

    命理契和度:100%,生辰八字契合度:100%。

    可作為繼承人進行培養。

    死因未知?

    這個未知讓祀戊六來了興趣,他送走了形形色色的人,死因都是各種各樣,從來沒有遇到過死因未知的情況。於是每當他送走一個人後,都會潛伏在易邇三的身邊靜靜的觀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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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個人類,祀戊六的內心是抓狂的。易邇三一天裏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睡覺,對身邊的事物提不起任何興趣,有時候甚至一天都因為睡覺而忘記吃飯。

    易邇三住在破舊的筒子樓裏,一室一廳一衛,差不多六十多平方米。屋子很小,卻顯得格外寬敞。因為整間屋子除了一些基礎設施以外,在沒別的家具。

    一個巨大的黑色塑料袋裏裝滿了各種各樣的餐盒,每天早上去學時,易邇三都會把黑色的塑料袋扔到小區外的垃圾箱裏,晚上放學在從便利店裏買寫加熱好的吃食帶迴家裏。

    吃好飯後,搬了一個折疊的小桌子,坐在地上寫作業。

    白熾燈下,少年安靜的寫著作業,筆速很快,像是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把答案寫出來一樣。祀戊六有時候也會學少年的樣子坐在地上,好奇的看著少年的一舉一動。

    他調查了少年的經濟來源,是一位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每個月在他的銀行卡上打兩千元的生活費。能夠活的現在,也是奇跡。至於死因未知這一點,他還真沒看出來。

    真是一個奇怪的人類,祀戊六暗暗地想著。

    今天送走了一個因為疾病死去的孩子後,祀戊六又來到了少年的的身邊觀察他。上課也在睡覺?祀戊六懸浮在半空中,慢慢的靠近在窗邊看著少年的側臉。不知道為什麽,一靠近少年,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愉悅?一張兇惡的麵孔下,居然不自覺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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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學的鈴聲響了,他右側的位置一直是空著的。班上沒人願意搭理他,自然就沒有人去叫醒他。看著牆壁上掛著的時鍾,已經是晚上8點,教室裏空空的,隻剩下他一人。晚自習一結束,很多人都迴家了。

    最近他做了一個夢,夢到了一個戴著紅色圍巾的老人,老人吹著口琴,眼中總是充滿著淡淡的憂傷。他不明白夢裏的老人為什麽看不見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

    背上書包,揉了揉一側壓扁的頭發,哼著老人用口琴吹出來的曲調,獨自一人離開了學校。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起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叫什麽。一個中年女人為他辦了出院手續,中年女人告訴他姓易名邇三,易邇三就是他的名字。易邇三,一二三?還真是隨便的名字。

    中年女人像躲避瘟神一樣厭惡他的靠近,給他租了一間房子,然後給他安排了一所學校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麵前。

    滴答——滴答,摸了摸滴落在臉上的水珠,易邇三抬頭望天,原來是下雨了。前方的紅綠燈正在倒計時,在等個十秒就要綠燈。視線下下,斑馬線上居然坐著一隻全身漆黑的貓。

    黑貓金色的豎瞳正直勾勾的看著自己,在向右側看去,一輛大卡車眼看綠燈快要結束,加快速度的衝了過來。

    雨越下越大,易邇三丟下書包,以最快的速度跑在斑馬線抱起黑貓滾在了人行道上。卡車可以說是貼著他的校服衝了過去,路人的驚叫聲,卡車的急刹車聲,雨滴滴落在雨棚上發出的滴答聲,全都混合在了一起。

    而易邇三跪坐在地上緊緊的抱著懷裏的黑貓,一句話也沒說。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好像是卡車撞上了一個學生?”

    “死人了,死人了,大卡車撞死一個學生!”

    耳邊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現場混亂,卻沒有一人注意到跪坐在地上的易邇三。

    大卡車的司機跳了下來,見沒有那名衝上來的學生,又擔心是不是被卷到輪胎下麵,趴在地上看了好久都沒有看到。

    真是見鬼了,明明看到一個穿著藍色校服的學生衝了過來,怎麽人就不見了呢?

    看熱鬧的人見沒什麽事情,一一散去。卡車司機揉了揉眼睛,心裏默念多有得罪後匆匆離去。

    易邇三將黑貓放在地上,等到綠燈再次亮起時,走到了馬路的對麵撿起書包又跑了迴來。

    那個黑貓抬起頭看著他,他也在看著這隻黑貓。過了許久,他蹲了下來,揉了揉黑貓圓圓的腦袋道:

    “下次不要坐在馬路中央,太危險了。”

    黑貓衝著他喵喵叫了兩聲,蹭了蹭他的膝蓋。

    “你想跟我迴家?”易邇三疑惑道。

    黑貓又喵喵叫了兩聲,跳進了他的懷裏,打起了唿嚕。易邇三無奈一笑,抱著黑貓站了起來。雨好像已經停了,他這身洗到發白的校服看來是要換新的了。

    懷裏的黑貓閉上了眼睛,易邇三在便利店買了一桶泡麵和一盒魚罐頭後,就迴家了。

    推開門,開了燈,又關上了門。黑貓從他的懷裏跳到了地上抖了抖濕漉漉的毛發,易邇三把塑料袋和書包放一次了地板上,赤著腳走進了浴室裏。等他在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條剛拆封過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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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蹲了下來,勾了勾手指。黑貓像是通人性一樣,跑到了他的麵前。易邇三用毛巾擦拭著黑貓,而黑貓拱了拱毛巾,舔了舔他被雨水打濕的衣袖。

    易邇三愣了一下,然後又站了起來。當著黑貓的麵前脫下了被雨水打濕的校服,校服的褲子還破了一個口子,膝蓋上殘留著一絲絲血跡。

    “喵喵喵”黑貓叫了三聲,易邇三搖了搖頭道:

    “沒事的,餓了嗎?”

    說完,從塑料袋裏拿出了魚罐頭,拉開鋁條將魚罐頭放在了黑貓的麵前。然後拿起髒兮兮的校服又迴到了浴室裏。

    浴室裏的花灑開了,黑貓沒有吃罐頭裏的魚肉,反而是走到了浴室前坐了下來。

    花灑關了,浴室裏再也聽不到別的動靜。黑貓坐在門前等了半個小時,金色的豎瞳形成了一條細線,它的身體如煙一樣漸漸變得模糊直到形成一個高大的黑影。

    黑影散去,房間裏多出了一名穿著正裝的男人。男人很高,眼神兇惡,不怒自威。敲了敲浴室門,裏麵無人迴應,皺著眉毛,扭開了門把手。

    一進來,就看到了靠在浴缸邊緣睡著了的少年。

    怎麽又睡著了?男人心裏想著,脫下了外套,卷起袖子將少年從浴缸裏抱了出來。又拿起掛在鉤子上的浴巾,裹在了少年的身上。

    抱著少年來到了臥室,把他放在了折疊床上。他記得人類是要吃三餐的,這個人類今天好像隻吃了一碗泡麵。

    祀戊六站在床邊,看著少年熟睡的麵孔,猶豫了片刻,還是選擇了進入了少年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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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裏,四周黑漆漆的,唯一的亮光就是少年坐著的長椅上。

    少年蜷縮的靠在長椅上,閉著眼睛居然也在睡覺!祀戊六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還能在夢裏繼續睡,這是有多愛睡覺。

    “你是誰?”易邇三閉著的眼睛緩緩的睜開。

    當他看清男人的長相後先是一愣,緊接著搖了搖腦袋自言自語道:

    “怎麽會夢到黑 社 會呢?他會不會有紋身呀……”

    關注點完全跑偏了,祀戊六突然有一種無力的感覺,清了清嗓子道:

    “我是掌管這一區域的死神。”

    原本以為易邇三會被嚇到,沒想到這名少年居然一臉無所謂的道:

    “哦。”

    哦?就這樣結束了?不問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我快死了嗎?”過了許久,易邇三看著祀戊六道。

    “是。”祀戊六答道。

    “死因是什麽?”易邇三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一件平靜的問道。

    男人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

    “好吧,不說就不說了。那麽死神大人,你出現在我的夢裏就是為了通知我時日不多?”易邇三道。

    祀戊六搖了搖頭,走到了他的麵前,俯**子看著他的眼睛道:

    “怕嗎?”

    “那有什麽好怕的,有死亡就有新生,大不了抹去記憶重新來過。”易邇三慵懶的靠在長椅上,絲毫沒有畏懼之意。

    他本來就沒有之前的記憶,所以並沒有太多牽掛。

    祀戊六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頓時理解了報告上為什麽會寫著‘未知死因’的原因。

    他單膝跪地,握住了少年的右手,虔誠的道:

    “易邇三,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和我結婚,要麽就成為我的契約者”

    男人的手異常的冰冷,易邇三嘴巴微張,眨了眨眼睛道:

    “可以選第三個選擇嗎?”

    “?”第三個選擇?他怎麽不知道還有第三個選擇?

    “你說。”祀戊六道。

    “我選擇繼續睡覺,晚安。”抽迴了手,閉上了眼睛,不再搭理祀戊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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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說明一下,三三身份非常特殊。死神獲取的資料裏,顯示信息為18歲,在過三個月就要19歲。而實際上,他的年齡估計比死神的年齡還要大。小可愛們可以猜一猜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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