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賈珠與水溶等在走投無路之時得鄔昭祁相助,住進了嶺南王府,賈珠怎的也想不到一向少言寡語麵冷的鄔昭祁會突然說出情真意切的話,他雖感動與鄔昭祁的真誠,可無心與他有過多牽連,雖知薄情的話說出來會傷人,長痛不如短痛,

    還是不願給他留一點念想。

    鄔昭祁像是早已知道答案,雖有些失落,但也沒有繼續糾纏,隻說道:“我今兒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舒坦不少。你隻需記得,不管何時,嶺南王府的大門總是為你敞開。”

    賈珠忽然想到夢魘中的情景,竟與當前這般相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看向鄔昭祁的眼中帶著感激,道:“多謝鄔兄。”

    鄔昭祁並無察覺他的異樣,又說了從京都離別後的經曆,原來兩年前他接到嶺南密報,嶺南王病危,要他速歸,本來京都一直有暗哨監視著他,隻因那段時間朝中局勢動蕩,又加他素來規矩,因此疏了監視,他這才找個了機會同苗雲逃了迴來。待朝廷發現之時,他已迴到嶺南,不久,嶺南王病逝,他接了王位。

    賈珠聽他說的平靜,但想到鍾琮裕繼位的艱辛,也知這中間過程定不像他說的這般太平。又聽他道:“我早聽說北靜王來了蜀中,統理邊境政務,但沒想到你也跟了過來。”

    賈珠解釋道:“我府上替我捐了縣丞,北靜王來了之後才把我調到節度使府。”

    鄔昭祁心內一動,試探道:“你與皇上吵架了?”

    賈珠忙掩飾道:“你胡說些什麽!”

    鄔昭祁忽然笑道:“是了,是我失言,你別生氣。”

    賈珠見他坦誠,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低歎了氣,直言道:“是我不好,你坦誠待我,我不該自欺欺人。我確實與他了斷,這才避到蜀中,不過家裏已替我訂親,過完年就完婚,因不想你誤會,才有此言。”

    鄔昭祁“恩”了一聲,道:“放心,我不會強迫你。”

    賈珠見他說的一本正經,失笑道:“鄔兄,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

    鄔昭祁站起來告辭道:“好了,你早些休息,明日再帶你們好好逛逛。”

    有嶺南王鄔昭祁陪著,接下來幾天的遊玩方便不少,他也沒再提起那晚的事,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賈珠安心不少。幾個景點逛了一圈之後,鄔昭祁親把他們四人送到雲南邊境,臨別時深深的看了賈珠一眼,道:“別委屈自己,記著我那晚的話。”說完便帶著隨從離開。

    這一趟出行,前前後後有月餘,水溶迴來後埋頭忙於政務,算算時間迴京都也趕不上過年,又想北方天寒地凍,在蜀中呆習慣了,有些懼寒,因此兩人商定好,各寫了封家書報平安,約定開春再迴去。

    在外過年,雖沒有府中那般熱鬧,可跟著一幫守衛邊疆的軍士一起,別有一番風味,特別是酒醉後,有年輕的兵因想家而默默流淚,賈珠瞧著心裏不好受,又想到家中祖母年事已高,不免覺得心酸。

    又過了兩個月,賈珠才啟程迴京,水溶因政事上走不開,便沒有陪他迴去,細細的叮囑一番,又派幾名老成的侍衛陪著,這才放他離開。

    一路瑣事不提,且說賈珠迴到京都已到三月份,見到家人免不了一番問候,賈珠把從蜀中帶的禮物一一分了下去,又聽王夫人說已定好日子,再過三天就要迎娶李家小姐進門,賈珠迴家的喜悅心情登時減了一半,可這是他答應的婚事,隻得勉強應付,心內難免有些緊張和不安。

    轉眼就到了大喜的日子,府內一應瑣事自有專人打理,他這個新郎倌反倒是最輕鬆的一個,隻需跟在賈政身側迎客就可,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當年惜春母親喪事時的景象,與現在驚人的相似,一白事一紅事,可他現在的心境竟是天差地別。當時察覺到府中的問題,一心想憑一己之力改善,可短短的三年時間,他心境已變,隻想遠離京都的一切,過自由自在沒有束縛的生活。心境的改變僅僅是因為那場夢魘嗎?賈珠也曾無數次的想過這個問題,可惜想來想去想不出一個所以然,迷茫至今。

    他神情恍惚,木然的聽從眾人的收拾,拜了堂敬了酒,接著被推進了洞房。

    洞房設在賈珠以前住的院子裏,一切都換成了紅色,大紅的被子、大紅的窗紙、大紅的蓋頭,他的眼前除了紅色的一片,再也看不到什麽,屋內他的乳母、他的丫頭,他從小熟悉的一切都與以前不一樣,賈珠突然感到無所適從,恨不得立刻迴到蜀中,這裏的一切讓他不安。

    喜娘把喜稱塞到他手裏,笑道:“爺,趕緊挑開紅蓋頭。”

    賈珠呆呆的接了過來,正要挑起,突然門外鬧哄哄一片,湧進來一群人,手捧著托盤。領頭的太監宣旨,說這些都是宮裏娘娘的賞賜,並要賈珠立刻進宮謝賞。

    賈珠要換了喜服再進宮,那太監卻說不用,娘娘等著呢,讓他趕緊過去。賈珠隻得穿著喜服去了,剛出門就見院子裏停著一頂暖轎,小太監掀起轎簾,賈珠坐了進去。

    直到落了轎,有人掀開轎簾,賈珠跟在那人身後,進了一間屋子,他夢遊了一天的腦子才突然清醒過來。

    這是哪裏!這根本不是後宮!

    賈珠也曾多次來往宮中,雖一年多沒來,可也記得這是什麽地方!這分明是養心殿,鍾琮裕平日裏休息的地方!

    他直愣愣的跪了下去,頭抵在地上,身後的門微不可聞的被關上,他的心開始往下沉:什麽娘娘賞賜、召見、謝賞,都是騙人的,明明是鍾琮裕找個借口把他召了進來。

    他不敢抬頭看,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府裏李家小姐還在等他,那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鍾琮裕是皇上,是他妹妹的夫君。他不知道鍾琮裕召他來做什麽,明明已經了斷了,為何不早不晚非得今晚見他?

    他的腿跪的發麻,冷汗直流,可他不敢抬頭,隻盼著鍾琮裕能饒了他!他已經躲了一年,為什麽還不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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