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不答,隻坐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麽。她手輕抬輕敲,指甲磕到地麵上的聲音小卻清晰,聽得元安頭皮發麻,忍不住往後退了退。


    她剛倉皇的往後退了一步,便撞上了一堵牆。


    “你又是誰?”


    “啊!!”耳邊涼氣吹過,元安尖叫著迴頭看向身後,便見本該還在那裏敲地麵的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她麵前,臉色蒼白,雙瞳無波無瀾的看著她。


    元安頓感雙眼發黑,身體便跟著向後晃了晃,急急的朝後退了幾步,哆嗦著不敢看她的臉:“你,你又是誰?”


    身前女子向前一步,外頭有些微弱的月光透進來,染的她眸子清澈幽亮,元安見人久久不答話,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看,便是身子一僵,驚愕的站在原地任由眼前的女子打量。


    氣氛雖詭異,元安還是驚訝於眼前人的美貌,一身鳳袍破舊不堪,她亦是未梳發髻,眼波流轉的風情繾綣看得她心為之一顫。


    這眉眼很是相熟,她見過靳凝兮的模樣,也見過前朝皇後的畫像。


    脊梁處的寒意陡然放大,元安抖得不能自已了。


    難不成這是前朝皇後?!鬼!??


    她驚懼的向後退了退,腳底發軟的跌坐在地上,看著眼前女子的慘白的臉,她不可遏製的顫抖著“你是靳凝兮,還是前朝的皇後?”


    這人不答,隻偏過頭來詭譎著將她望著,望得元安腳底發麻欲哭無淚,哆哆嗦嗦的想站起來卻是不得,隻能哆嗦的爬著向門口。


    這麽大的一個人此時此刻在地上爬可當真是好笑極了,凝兮譏誚的將她望著,輕飄飄的邁開步子擋在了元安麵前。


    元安驚恐一震,瞧著她被燒壞的衣角暈過去的心都有了,哆哆嗦嗦的又換了個方向爬,凝兮隻覺有趣,又擋在了她麵前。


    一來二去,元安不哆嗦了,視死如歸的抬頭看了她一眼也不起來,繼續在地上趴著“你,你是不是前朝的人?”


    凝兮抿唇輕笑一聲。


    這笑聲笑得格外動聽,卻是讓元安身體發軟腳底發麻,險些就要哭出聲來,壯著膽子抬頭看向凝兮,抖著音喊:“你到底是誰!”


    是誰?凝兮偏過頭輕聲說“你在誰的宮殿裏就是誰,不是麽?”


    元安倒抽一口冷氣,嚇得險些失禁,磕磕巴巴的道“我,我不信,這世上從來沒有鬼!”


    沒有鬼她怕什麽?凝兮心裏悶笑,蹲在地上同她對視,嗓音特有的縹緲與沙啞格外刺耳:“你跑到了我的宮殿,竟然如此無禮,反正我最近的日子也是比較無聊,不如你陪著我,如何?”


    元安一震,忙翻身就跑,邊跑邊叫,跑到門口還一個趔阻摔了個狗吃屎。凝兮吭哧一聲笑出聲來,元安卻是驚恐在上,已經沒有什麽理智去反應周圍什麽動靜了。


    她盯著滿臉的鼻血倉皇的往出跑,尖叫聲劃破宮牆,所經之地皆是將燭火染亮,紛紛披著衣服看向門口經過的人。


    元安就像是踩著風火輪一樣足下生風的邊跑邊叫,就連侍衛見到她都感覺一陣狂風掛過,還來不及攔著便見她望著養心殿裏麵的跑,等反應過來之時,元安已經像個受驚的貓一樣躥了進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吼:“皇上有鬼!!”


    侍衛奪門而入,紛紛拔刀緊張大喝:“保護皇上!”


    ……


    分明是緊張的事情,氣氛卻莫名有些尷尬,沈良之一口茶還沒等咽下去便嗆在嗓子裏,君霧正捏著奏折神色難辨,君洛的眉心從進來就沒有舒展開來,乍一看見這麽一個胖球滾進來皆是嚇了一跳,甚至都來不及做反應。


    元安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衣衫也極為淩亂,臉上滿是血痕,青絲胡亂的罩在頭上蓋住她豆大的眼睛。


    這麽一看之下,元安才像是一個鬼。


    瞧了她半刻後,君霧臉色陡然一沉,手中的奏折恨不得砸在她臉上:“你不懂規矩不成?竟然這樣闖進養心殿?”


    元安驚恐搖頭,哆哆嗦嗦的指著門口“皇上,有鬼,禁地有鬼……”


    君霧起初還是滿是嫌棄,一聽禁地頓時眉頭豎起,猛地看向門口的侍衛,侍衛皆是一驚,忙彎腰退去,把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皇上在裏麵商定要事兒,就留一個人守著就行了。”一人小聲的扯了一個侍衛出列,將他安置在門口,焦急的隻想脫離事故現場,也沒有仔細看著眼前的人:“好好看著,莫要出了岔子。”


    帽簷遮住了這侍衛的臉,他點了點頭手握刀柄擺出一副隨時作戰的姿勢,那人這才放心的領著旁人走了。


    沈良之的聲音從裏麵甕裏甕氣的傳來“元安郡主怎麽會去那裏?”


    元安一怔,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裹緊了些,遲疑的想了想,最後悶聲道“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君霧抬眼,滿目疲倦卻包含不悅:“禁地那種地方皆是重兵把守,你怎麽進去的你不知道?”


    元安又是一怔,委屈的撇了撇嘴:“元安真的不知道,元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那裏待著了,剛想走,就看見了一個人……不對,是一個鬼。”


    這世上怎麽會有鬼?沈良之搖了搖頭,這元安郡主的愚蠢他還是知道的,想著她的話也是不可信:“什麽樣的鬼?”


    元安抿唇,現在想到那女人的樣子都心有餘悸,聲音都跟著發顫“是,是跟靳凝兮長得一樣的女人。”


    君洛一震。


    元安的包子臉揪成一團,渾身還在哆嗦著,驚魂未定的迴想:“那個女人穿著鳳袍,身上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臉長得同那個前朝皇後的畫像一模一樣……”


    “荒唐!”


    君霧大喝一聲嚇得元安一震,驚慌的抬頭看向了帝王“皇上?”


    “是人是鬼你分不清麽?!”君霧氣得咬牙,臉色頓時漲紅了“去禁地!”


    君洛同沈良之沉著臉站起來,本來三個人未睡是為了商量林嫣若的事情,而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個人連休息怕是都不能了。


    除了生來就怕鬼的元安,其餘人都能猜出來那禁地的鬼到底是怎麽迴事兒,尤其是君霧氣得怒火中燒,渾身發抖,瞋目切齒的上前踹了元安一腳:


    “廢物!”


    明顯是靳凝兮過來取右璽了!他怎麽會這麽蠢,竟然在這種時候將所有人士兵都用來找這個廢物!


    元安被踹倒在地,滿臉茫然,見三個人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她一點也不敢耽擱的尾隨其後,腦裏頭一片一片的茫然,那人不是鬼,又是誰?


    如果是人,會是誰?


    思量至此,元安臉色倏地一白,驚慌的站在了原地。


    靳凝兮迴來拿右璽了?!


    門口的侍衛抬頭,看向四個人焦急的背影,目光稍微遊離了下,便有人走過來頂了他的位置。


    “主上,杜若公子現在正等著您去救呢。”那人飛快的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萬俟笙皺了皺眉頭,轉身撤了下去,又飛快的繞過後院,無聲潛入養心殿裏。


    禁地。


    這白裙子華而不實,凝兮不舒服扯了扯裙擺,艱難從地道中爬出來,光風同霽月緊隨其後,三個人一同在地道口喘著氣。


    “這地道當真是窄死了。”霽月擦了擦臉上的汗,伸手去扶著凝兮站起來。


    手裏頭捏著一塊冷疙瘩,凝兮擺了擺手,將手中的玉璽揣好放在衣襟裏又開始脫衣服“一會兒怕是有人要過來了,別再耽擱,我們趕緊撤。”


    兩個丫鬟點點頭,光風也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下來遞到凝兮手裏,兩個人急忙的交換了衣服之後,凝兮囑咐道:“注意安全。”


    光風頷首,裝著凝兮的樣子坐在地道門口,不知道在擺弄著什麽。


    這邊凝兮隨著霽月隱道一旁的牆邊,正見有人急匆匆的提著燈籠飛奔過來,尤其是元安那招搖的體型很是矚目,她們雖然離得遠卻也能感覺到那氣氛的一種焦急與緊張。


    “在那!”


    冷不防的元安大喝一聲,裏麵的不知在搗鼓什麽的人一驚,倉皇的迴頭看了過來。


    身旁站著三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元安也有了膽子吼“我還真當你是個鬼!”


    君霧臉色一沉,索性飛身襲上去,抽出腰中佩劍便對著光風刺了過去,光風大驚,左右躲閃一番脫了裙子就跑,沈良之提氣而起,牢牢的將人攔在眼前,他上前一步,還不等看清這女人的相貌,破空之聲從身後傳來,一支帶著倒刺的箭嗖的一聲擦過沈良之的耳邊,直接射斷了他的幾縷發絲。


    沈良之唿吸一頓,翻了個身驚慌的四下查看,光風得了空子便飛身而去,君洛抿唇,遲疑了一瞬跟著去抓,眼看著要抓住她的脖領,又一道冷箭射來,瞳孔微縮,君洛反應極快,一個瀟灑的後空翻,便見那肩頭從他身前擦過,順著窗**了出去。


    萬俟笙低聲笑了,又從身後取出一支箭放在弓上拉了個滿月狀。


    “有人放冷箭,沈良之,保護皇上!”低喝一聲,君洛尋著放箭的方向飛去,凝兮扒在門框上緊張兮兮的瞧著,忍不住嘀咕:“萬俟笙今日這是換風格了?”


    霽月一臉嚴肅“銀針應該是不大好躲。”


    君洛迅如獵豹,直直的朝著萬俟笙的方向飛奔過去,萬俟笙挑唇,對準君洛的腦門很是惡劣的鬆了手。


    一把冷箭直逼他的腦門襲來,君洛迅速翻身躲開,在冷箭離他半寸的地方飛過去,“嗖”的一聲,驚起了他的一身冷汗。


    萬俟笙抿唇,趁著這功夫提氣便跑,君洛緊隨其後,時不時躲開萬俟笙戲謔般的攻擊,分明這人沒有傷他的心思,手中的冷箭卻從來不停。


    沈良之眉心緊蹙,轉身低沉道“皇上,攝政王已經追過去了,不如我們叫了官兵在過來?”


    “來不及了。”君霧皺眉,仔細的瞧著眼前連門都還沒關上的地道“你去把燈籠拿過來,我們兩個進去看看。”


    沈良之應了,趕緊將燈籠拿著,兩個人順著地道小心往下,元安眼巴巴的在門口瞧著,也有像跟著進去的心思,可是奈何自己的身子又太寬,隻能在門口哆哆嗦嗦的把守。


    雖然她方才膽子挺大的,但是現在身旁空無一人,她還是挺怕的——


    “啊!”


    這邊她正膽顫心驚的等著兩個人出來,空中突然多了一聲尖叫嚇得元安險些失禁,她驚慌的四下查看,正見門口不知何時多了一個蠕動的白球。


    “誰,誰在那?”


    隨手撿起地上的一支羽箭,元安站在地道口哆哆嗦嗦的起了起了防備姿態,便見那白團蠕動幾番,似是難受的從地上掙紮爬起來,慢悠悠的抬了頭。


    青絲披散著,胸口還有好幾片血跡,驚得元安倒抽一口涼氣,險些丟著地道裏頭的兩個人先跑。


    而天邊已經漸漸泛著光,那人得模樣也莫名的有些熟悉。


    白紗裙,染了血的匈口?


    元安壯著膽子上前一步,又見那人將自己的發絲攏了攏,齜牙咧嘴的對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


    元安一怔,眸中的惶恐登時換成了一絲濃重的殺意。


    “孔顏?”


    孔顏聞言驚恐的眸,視線從元安的臉上落到了她身後的地道口。元安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輕笑一聲:“看來就算是你再怎麽能跑,該死的人,還是應該死的。”


    元安的聲音輕飄飄的流出,語帶殺機。


    “這都是命啊。”


    孔顏身子一顫,驚慌的搖了搖頭“不,不是的郡主,昨日的孔顏不是我,不是我,是靳凝兮啊郡主!!”


    元安一怔,頓時好笑的盯著她瞧“:你就算說了這種話,你該死也還是會死啊,這麽掙紮做什麽呢?”


    天已經有了蒙亮的跡象,所以眼前女人的臉雖然瞧不真切卻還是能看清一二,能看見元安麵無表情的勾著唇,眼睛裏滿滿都是殺意。


    孔顏驚恐的起身向後退了退“郡主你聽我說,我從到了璃國之後我就已經被抓住了,是靳凝兮裝作我的樣子迴來同你們見的麵,不是我啊郡主!!”


    “哦?”元安挑眉,顯然不信的將手中的冷箭攥緊了“我不管你是誰,昨天的是你也好不是你也罷,今日你看見了你不該看的東西,本來就是一種罪過,你知道麽?”


    不該看的東西?是地道麽?


    孔顏掃了一眼身後的道口又迅速挪迴來,搖了搖頭,起身向後退道“我沒看見,什麽都沒看見!!”


    元安抿唇一笑,一把扯過孔顏瘦弱的手捏在手心裏:“這一次你就不要再想著逃了。疼也隻是疼一陣兒,很快的。”


    瞳孔猛地一縮,孔顏抬腳襲了上去。


    凝兮在一側抱著肚子看的樂嗬:“如此攪成一鍋粥當真是有趣極了,沒有想到,速來這般團結的羽國,竟然有一天能亂成這個樣子。”


    這樣的鬧成一氣當真是解氣極了。


    皇宮高處,兩個人一前一後忽高忽低的飛馳在瓦礫之上,萬俟笙這廂溜君洛溜得正是開心,君洛跟在後麵沉了臉,瞧著身前的人敏捷的身手,他臉色驟然一沉,忽然身形一轉朝著原路飛了迴去。


    萬俟笙挑眉,偏過頭看向君洛焦急的背影,饒有興致的跟上去:“怎麽不追了?”


    君洛斜眼睨著他:“若是出了什麽事兒,本王絕不饒你。”


    穿梭在瓦礫之上,萬俟笙朝著他以為不明的笑了笑。


    君洛臉色驟然一沉,連看他都不願意多看,可萬俟笙始終是保持同他相同的距離,視線放到遠處的禁地,意味深長的道“看來你很著急你的皇兄?”


    君洛不語。


    萬俟笙又道:“說起來,方才你來我這裏的時候送了我一份大禮。”


    君洛蹙眉:“什麽?”


    他垂眸一笑“方才你來的時候帶了一個不幹不淨的尾巴,不過現在我已經給你處理掉了,你不用感謝我。”


    飛馳兒腳步一頓,君洛於房梁上站定,沉麵看向他:“什麽尾巴。”


    萬俟笙抿唇,輕聲道“看來攝政王不知道?皇上在你身後安了個人,時時刻刻的跟著你的行蹤,想來若是我不殺了他,攝政王現在不一定在什麽地方呢吧?”


    心口一滯,君洛稍稍攥緊了拳,又驚又疑的望著他。


    “不可能。”


    “不可能?”萬俟笙搖頭笑了,站在房梁上慵懶的將他望著,鳳眸中滿是鄙夷“你是覺著不可能,還是發現了卻不願意相信?”


    君洛抿唇,肅然道“萬俟笙,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麽主意。”


    這話聽著很是好笑,他邪邪一笑“我是在打著主意,可是還沒等我實施之前,你們的羽國已經內亂得不能再亂了吧?”


    君洛一震,幾乎是咬碎一口牙,再不多言,轉身便朝著禁地飛了過去。


    凝兮正看得兩個女人打鬥看得正津津有味,瞧著元安靈活的對著孔顏進行攻擊,孔顏也不是善茬,隻是略帶躲閃的不想同她打,嘴裏還不停嚷嚷著:“郡主請聽我解釋!”


    凝兮樂得不行,看著天邊淡淡起了一抹魚肚白,她臉上的笑容愈發歡喜了。


    可是歡喜還沒多久,冷不防的身後便多了一隻手緊緊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別出聲,也別動。”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邪王霸寵,王妃又有幺蛾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顧敘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顧敘並收藏邪王霸寵,王妃又有幺蛾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