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


    才剛剛掛上電話,門鈴聲便響了起來。


    奎狩之嘴角微揚,不必起身去看,就知道站在門外按壓門鈴的人是誰,因為隻有於寒知道他住在這裏。


    真沒想到她竟然真的來找他了,原本他並不認為她和父母鬧翻之後,會跑來找他,畢竟她也有不少好朋友不是嗎?怎麽可能會首先想到才剛剛認識一天的他呢?更何況他還是個獨居的男人,對她來說太不安全了。


    可是她竟然跑來找他了!


    唉,說真的,他現在的心情還挺複雜的,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


    他很高興於寒第一個想到的是他,但卻為她的衝動與大膽感到生氣與擔心。如果他是個擅於偽裝的壞蛋,她這樣貿然跑來找他,豈不是太危險了?


    這個小笨蛋!以後他非找個時間說說她不可。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唔,光聽門鈴聲急促響起,就知道外頭的她已經沒耐性了。


    奎狩之眼底泛著笑意,起身走向大門。


    「誰呀?」他故意揚聲問道。


    門外的她沒有應聲,他深吸一口氣斂去眼底的精明光芒,換上一副老實男的模樣後,伸手把門打開。


    她就站在門外,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的。


    她怎麽了?該不會是在哭吧!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妳……」


    話未說完,她卻突然抬起頭問──


    「你願不願意娶我?」


    奎狩之被嚇傻了。她剛剛說什麽?他沒有聽錯吧?!


    「妳、妳說什麽?」他這次的結巴不是裝的。


    「你願不願意娶我?」她再次問道。


    「妳──妳妳妳是認真的嗎?」他盯著她,完全無法停止結巴。


    「對。你願不願意娶我?」她第三度問他。


    「我們才剛認識一天而已。」


    「所以呢?你不願意娶我?」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奎狩之一愣,立刻用力搖頭否認。她臉上的表情讓他覺得,他若說不的話,她就會立刻轉身離開,兩人從此分道揚鑣,連朋友都不必做了。


    但是這跟他所計畫的相距實在太大了。事實上今晚她和她父母衝突,完全都是在他計畫下發生的,他和她爸媽聯手策畫了這一切,目的隻是加速他們倆的交往,甚至逼她將他帶迴家,以男朋友的身分正式介紹給她爸媽認識而已。


    當然,這隻是計畫中的一小部份,他們的終極目標是讓她愛上他,然後心甘情願的點頭嫁給他。可是現在……


    「所以你願意娶我?」她改口問,像是非得到一個確切的迴答,否則絕不善罷甘休。


    所謂的聰明人就是要懂得把握機會,奎狩之撇開所有的驚詫與愕然,不再猶豫,立刻點頭迴答,「我願意。」


    但是,他也沒忘自己所扮演的老實人角色所該有的反應。


    「可是我們才剛認識一天而已,是、是不是應該先交往一段時間之後,再、再來討論這件事比、比較好?」他露出羞窘的神情看著她。


    「我想現在結婚,今天就結婚。」於寒表情冷靜,心裏卻充滿了激憤。


    既然爸媽都可以隨意決定她的結婚對象了,為什麽她不可以自己作主?既然他們都這麽迫不及待的要她結婚,也不在乎她的感受,那她又何必在乎他們的感受呢?


    要她結婚是嗎?好,她就結給他們看!隻是對象絕對不會是他們所選的那個家夥。


    「嗄?」奎狩之又被她嚇了一跳。


    「你不願意嗎?」她瞅著他問。


    「我……」


    他怎麽會不願意呢,隻是這樣會不會太匆忙了?雖然她爸媽希望他們結婚,但這樣先斬後奏的話,他這個女婿以後要怎麽對嶽父、嶽母交代呀?


    「我、我還沒到妳家提親。」他結巴的說。


    「不必了。」她斷然說道。


    「可是長輩們……」


    「不用理他們。」她打斷他的話。


    「可是……」


    「你到底願不願意娶我?不願意的話我去找別人!」她說完轉身就走。


    「我願意、我願意!」奎狩之急忙拉住她,以她現在的衝動與毫無理智可言,極有可能真的走出這裏後遇到男人就求婚,他怎麽能讓她這樣做呢?她是屬於他的。


    「好,那我們走。」她迴頭看了他一眼,眼神堅定而果決。


    「走去哪兒?」他愣然問道。


    「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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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倆真的結婚了?


    奎狩之看著手中的結婚證書,臉上的愕然表情從巷口的文具店一路走迴到家,進門坐在客廳裏沙發上整整二十分鍾後,仍是毫無改變。


    他們真的結婚了嗎?他到現在仍充滿了懷疑與難以置信。


    就這樣?


    在一間什麽都有、什麽都賣,什麽都不奇怪的雜貨文具店裏,買了兩份總價合計不到新台幣兩百塊的結婚證書,再跟老板、老板娘借兩支原子筆和他們的右手在見證人欄上簽個名,然後就好了?


    他們倆真的結婚了嗎?


    這兩張結婚證書真的具有法律效力嗎?


    如果真有的話,那他還真是孤陋寡聞,因為他一直以為要結婚,最快、最方便、最迅速的地方是在美國拉斯維加斯,沒想到在台灣也能這麽迅速確實的結婚。


    輕歎一口氣,他將手上的結婚證書闔上,看見一進家門就直接走進浴室裏的於寒,開門從浴室裏走了出來。


    她竟然已經洗好澡、洗完頭了。


    她的頭發濕漉漉的披肩而下,白淨的臉龐被洗澡的熱氣蒸得紅通通的,顯得分外美麗動人,身上穿著剛剛在迴程路上買的運動服,雖然樣式普通,和性感一點也沾不上邊,但是一穿在她身上,所有想象不到的效果就全冒出來了,曲線玲瓏、引人遐思……


    「換你去洗。」她說。


    奎狩之兩眼發直的看著她,好半晌之後,才猛然意識到她在對他說話。


    「妳說什麽?」他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的看向她。


    「換你洗了。」她再說一次。


    「喔。」他點點頭,佯裝鎮定的起身走向浴室,不想讓她發現自己已對她產生欲望,怕將她給嚇壞了。


    才剛走到浴室門前,她的聲音驀然從身後響起。


    「等一下。」


    他的身形微微一僵,緩緩轉頭看她。


    「你不用帶換洗的衣服進去嗎?」她說。


    「換洗的衣服?」他眨了眨眼,一副好像聽不懂這是什麽東西的表情。


    「對,換洗的衣服。」她拉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對他說,完全沒發現這動作讓原本寬鬆的運動服瞬間在她身上繃緊,勾勒出她完美的胸部線條。


    奎狩之猛然倒抽了一口氣,一顆心卜通卜通的急飆亂跳,差點從喉嚨裏跳出來。


    天啊,這個女人肯定是想害死他!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對男人的殺傷力有多大,結果她卻對扮演老實頭,不敢對她怎樣的他耍這招。


    結婚第一天就想謀殺親夫,真是好狠呀!


    「對,換洗的衣服,我怎麽會忘了要拿衣服呢?哈哈、哈哈。」他說著幹笑兩聲,然後便以螃蟹走路的方式背著她橫走迴房間拿了衣服,又橫著走迴來,再對她幹笑了下,迅速鑽進浴室裏,砰的一聲關上門。


    噗!


    浴室門一關上,於寒立刻摀著嘴巴噴笑出聲。


    天啊,他剛剛在幹麽?耍寶嗎?真的好好笑喔。


    隻是笑著笑著,她的眼神忽然一黯,笑容也跟著從她臉上褪去。


    她抬起頭,將目光移到客廳牆上的壁鍾。


    差十分鍾就要十點了,以往她隻要超過十點趕不迴家,一定都會打電話迴家說一聲。昨天是她第一次沒交代去處就外宿,今天她又這樣,爸媽應該會擔心她吧!


    不,他們怎麽可能會擔心她呢?他們連她一生的幸福都可以置之不理了,又怎會管她外宿不迴家這種小事呢?對現在的他們而言,那個死後複活的家夥比她重要多了。


    自嘲的一笑,她搖了搖頭命自己甩開這些事,因為對現在的她而言,還有一件更迫在眉睫的事情,那就是待會、今晚她要怎麽麵對她的新婚夫婿呢?


    才認識一天就結婚,除了他的姓名,知道他今年三十歲,還有份公務員的工作之外,她對他根本就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可是他們卻結婚成了一對夫妻。


    今後他們真的要像真正的夫妻一樣生活在一起嗎?


    夫妻有夫妻該盡的義務,雖然她不討厭他,事實上應該說還滿喜歡他的,要不然她也不會一有結婚念頭,就立刻想到他,而不是其他追求者或和她感情還不錯的異性朋友。


    可是即使如此,這個新婚之夜究竟要怎麽過呢?


    雖然他們已經結為夫妻了,但是他們根本不熟,這教她要如何和他……


    還在羞赧的想著今晚的新婚之夜該怎麽辦,浴室的門卻在這時打開,洗好澡的他赤裸著上身走了出來。


    於寒瞬間睜大了雙眼。


    「你……你怎麽沒穿衣服?」她有些結巴的問道,卻完全無法阻止自己的雙眼緊盯在他身上。


    天啊,他的身材真好,即使是雜誌上的男模也隻能望其項背。


    寬厚的胸膛、結實的雙臂、精瘦的腰腹,不知道他被遮掩在寬鬆棉褲下的下半身,是不是也一樣的精壯可觀……


    噢,天啊!於寒,妳這個大色女!妳在想什麽呀?她羞窘的用雙手摀住臉。


    「怎麽了?」


    他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嚇得她差點跳起來。


    「沒事、沒事,我突然有點口渴,不知道家裏有沒有什麽飲料可以喝?」她調開視線,佯裝輕鬆的問。


    「家裏嗎?對不起,隻有啤酒而已,妳想喝什麽,我去幫妳買好嗎?」


    「不用了,啤酒很好,真的很好。」她急忙說道。


    事實上她還真的是求之不得呢!現在的她最需要的就是藉酒壯膽。


    「真的可以嗎?」奎狩之以不確定的語氣問。


    於寒用力點頭。


    見她點頭,他走到冰箱前,拿出兩罐啤酒後再轉身走向她。


    他赤裸結實的胸膛實在太引人遐思了,於寒一見他走向自己,便忍不住垂下雙眼,以防自己又變身女色狼。


    「來。」他將開罐後的啤酒遞給她。


    「謝謝。」她伸手去接,卻因為不敢抬起視線,不小心將他手上的啤酒撞翻,潑了他一身都是。


    天啊!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道歉,衝進浴室裏找來一條毛巾拚命的往他身上擦。


    屋裏雖然較溫暖,但是在二月天被冰過的啤酒淋身可不是件舒服的事,更別提他還光著上身。


    天啊,他一定冷斃了吧!都是她害的,希望他不要因此而感冒才好。


    必須快點把他擦幹才行,快點擦、快點擦……


    被喜歡的女人這樣在身上東摸西擦的,再怎麽有自製力的男人都會受不了。奎狩之感覺自己心跳加速、血脈僨張,欲望如火燒般一下子竄遍他全身,讓他感覺痛不欲生。


    「小寒。」他聲音沙啞的喚她。


    於寒聞聲抬頭,卻在接觸到他那雙燃燒著讓人無法錯認如火焰的熱燙黑眸時,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動作有多麽的不尋常。


    她雙頰泛紅,尷尬又羞窘的將雙手從他身上收了迴來,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下一秒,她卻發現自己被他抱進懷中,而他正迅速的低下頭吻住她因驚唿而微張的雙唇。


    他的吻火熱而激情,還帶著她意想不到的霸道,迅速席卷她全部的感官,讓她的驚愕與害羞、掙紮與抗拒全被拋在腦後,一瞬間即被遺忘。


    他的體熱、他的氣息、他強而有力的擁抱,以及他熾熱如火的吮吻,都教她渾身發軟,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對她的欲望、她對他的遐想,就像幹柴遇見烈火般,剎那便蔓延出熊熊大火,誰也無力阻止。


    洶湧的情欲如火的碰觸與擠壓,他們磨蹭著對方,在對方身上撒下一連串的火苗,熾熱情火燃燒,紊亂的氣息、吟哦的喘息,不斷在室內響起,然後漸漸的從客廳移住了臥室。


    房門半掩,低吟不斷,新婚夫妻在床上熱情交纏,直至曙光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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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下午──


    嗯,正確的說法是隔天傍晚,因為經過一晚的熱情延燒,新婚燕爾的兩人交頸酣睡到下午一點才悠悠轉醒。然後經過梳洗,外出吃午飯,再到戶政事務所辦完結婚登記手續之後,兩人才手牽著手迴娘家。


    經過最深刻的肌膚相親後,於寒和奎狩之兩人之間雖然仍有些尷尬存在,但是距離與感情卻在無形中拉近了許多,兩人的眉目之間,竟也有了三分夫妻相。


    於家大門並沒有上鎖,於寒帶著滿臉緊張、渾身僵硬的老公走進家裏。


    屋裏,爸爸與媽媽正端坐在客廳裏,似乎早預料到她會迴來,抑或是他們一直都在等她?


    可是見她迴家,他們卻沉默不語、一聲不吭。


    於寒有些傷心與難堪。他們是不是真的不要她這個女兒了?


    她被老公拉著走上前。


    「爸、媽,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笑納。」奎狩之雙手奉上帶來的禮物交給嶽父、嶽母。


    「你叫誰爸媽?你是誰?」於凱夫緩緩抬起頭,一開口便沒好氣。


    奎狩之被這麽一問,頓時尷尬得不知所措,無助的看向老婆,希望她能開口說些什麽。


    「他叫奎狩之,是我老公。」於寒大剌剌的介紹。


    「妳說什麽?」於凱夫目光轉向女兒。


    「他叫奎狩之,是我老公。」她無畏的直視著父親,又說了一次。


    「妳老公?妳什麽時候結婚的,哪來的老公?」於凱夫稍微提高了聲調。


    「昨天結的。」


    「妳說什麽?」聲調再飆高。


    「我昨天已經和狩之結婚了,所以他現在是我的老公。」她目不轉睛的看著父親,眼裏寫著倔強與好強。看你們現在要怎麽逼我嫁給那個家夥?


    客廳裏頓時陷入一片沉默之中,像是隻過了一秒,又像是過了一分鍾那麽久。


    「小寒,這種話不能亂說,女孩子的名聲是很重要的,妳──」於母開口,卻被女兒打斷話。


    「媽,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已經和狩之結婚了,如果妳不信的話,這是我下午才去戶政事務所換的身分證。」說著便拿出身分證,轉頭看向老公,「狩之,你的身分證也拿出來借媽看。」


    懷疑的接過女兒遞來的身分證,再接過新任女婿的,於母在看清楚身分證後方配偶欄上的名字後,震驚得說不出話來,隻能顫抖著將手中兩張證件交給老伴。


    於凱夫接過老婆遞來的兩張身分證,仔細看了一下,便陷入麵無表情、沉默不語的狀態。


    「老公?」於母受不了沉悶的氣氛,忍不住開口叫喚。


    於凱夫將手上的身分證丟到茶幾上,然後才抬起頭看向一臉倔強的女兒。


    女兒的個性幾乎跟他一模一樣,倔強、好強、聰明,但卻瞻前不顧後,老是做出一些過於衝動的事。不過幸運的是,總有好運守護著他們。


    「這就是妳的選擇?」他緩慢地開口問道。


    「對。」


    「既然是妳自己選擇的,將來若後悔的話──」


    「我不會後悔。」


    「話不要說得太滿。」


    「我不會後悔。」於寒堅定的又說了一次,同時看向自己所選擇的老公。她相信他的為人,也相信他絕對不會辜負她。


    「好,這話是妳自己說的,將來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妳最好都能記住自己所說的話,不要跑迴家來哭訴。妳若哭著迴來的話,我隻會跟妳說這是妳自找的,一切都是妳自作自受。」於凱夫神情嚴厲而肅穆。


    於寒聞言心碎,沉默不語。


    「還有,我不會給妳任何嫁妝,既然這是妳自己所選擇的,妳就靠自己吧!」說完,他從沙發上站起身走進書房後,就沒再出來。


    「小寒,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爸媽不管做什麽,出發點一定都是為了妳好,妳為什麽不相信爸媽呢?」於母語重心長的開口道。


    「我不是不相信,隻是爸媽的好對我而言並不一定是好的,為什麽你們不願意聽聽我的意見呢?」於寒低著頭啞聲反問,不等媽媽迴答,便悲痛的衝出家門。


    於母趁著女兒不在場,迅速向女婿交代,「小寒就交給你了。她也許會怪我們,也許會傷心好一陣子,你要好好的安撫她、照顧她,別讓她繼續沉浸在這種心情裏。」


    「是,我知道,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奎狩之允諾。


    「不管發生什麽事,有任何困難,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們。」


    「我會的。」


    兩人又對看了一會,她轉身走向屋外,對奪門而出的女兒喚道:「小寒。」


    聽見母親的叫喚,於寒停下腳步,抬起通紅的雙眼看著母親。


    「好好照顧自己。」她深切的凝望著女兒,說完便頭也不迴的走進於宅。


    於寒的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的淌落了下來。


    她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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