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還沒晃過神來,忽聽背後有人道:“煉兒,斬草要除根。”他當機揮刀,將前後受傷的所有東瀛武士全部斬殺殆盡,俞大猷一向出手狠重但大多將人打傷打廢少會直接致人死命,他知道錦衣衛法度森嚴心狠手辣,這些人更是死有餘辜也沒有出手阻止,但這少年小小年紀下手如此狠絕不由驚歎。


    此時剩下的兩個中原人已經嚇得心膽俱裂,其中一個還能行動,從腰間掏出一個灰色的彈丸,衝著俞大猷和少年麵前一拋,少年揮刀一劈,頓時眼前煙霧繚繞不能視物,那人見此機會一躍到另一輛馬車的馬背上揮刀斬斷連繩,也不管自己的同伴打馬就跑。西邊道路被俞大猷所堵他不敢走,便直直朝著那高個錦衣衛衝去,俞大猷撥開眼前煙霧,一把從地上抽出方才斬斷那倭人手臂的繡春刀,用了擲了出去。那人聽到背後風聲唿嘯,本以為必死無疑,突然一把長刀從身邊快箭般飛過,勢如閃電,前麵那錦衣衛一邊嘴角輕輕揚起,似笑非笑,身子一轉接住了自己的繡春刀,隨即朝著騎馬來人搶出,身法幽幻和那少年是一個路數,寒光閃現,一陣墨綠色的影煙飄了過去,人已停在馬蹄身後。


    隻見馬頭和那人的半截身子一起掉落在地,血流如注,那錦衣衛身上未被凝到分毫血漬,長生今天已經見了太多如此情景,但仍然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坐倒在地,倒是他抱著的那小姑娘麵無懼色,隻是默默地抱著懷中的弟弟。


    俞大猷和那兩個錦衣衛相對一看,也不說話,剩下的那個中原人已經嚇得跌倒在地,褲子上有一大塊水漬,他見眾人走向他,連連跪拜求饒。那少年舉起刀來正要了結他性命,俞大猷揮手道:“慢。”隨即一腳踢在那人胸腔上,將他踩在了地上,問道:“你們可是‘冷陰流’的人?”那人哆嗦道:“是是是!小人們是‘冷陰流’門下‘風魑堂’和‘雷魍堂’的幫眾,小人是‘風魑堂’的劉富。”俞大猷腳下一用力,踩住他的“天突穴”,劉富痛的嗷嗷直叫,俞大猷怒道:“你是我大明子民,卻幫著外蠻殘殺同胞,你簡直應該千刀萬剮!”劉富喊道:“小人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大爺饒小人一命!”


    俞大猷哼了一聲,拿著奪帥唰唰三劍,將劉富的兩隻耳朵和鼻子生生割了下來,劉富如殺豬般嚎叫滿臉是血,俞大猷厲聲說道:“迴去告訴你們流主徐海,今天殺這些人是‘萬裏神龍’俞大猷,他如果再敢縱容手下行兇,串通東瀛倭人危害百姓,他‘東海佛君’武功再高,‘黃金會’勢力再大,我一樣會宰了他。”說完一把抓住劉富衣襟,抬手扔了出去,直直甩出數丈,劉富顧不得臉上劇痛隻想著保命要緊,爬起身捂著臉急急忙忙地跑了。


    那錦衣衛也沒理會劉富,雙手抱拳道:“尊駕就是‘萬裏神龍’俞大猷大俠,‘一棍鎮東南’的名號,在下仰慕已久,聽聞俞兄前不久在少林寺三戰三勝力克普從神僧,江湖上已經傳開,在下佩服不已啊。”他自稱在下而不是本官,武林之事如此熟悉,看來也是半個江湖人。俞大猷迴禮道:“今日多謝兩位大人出手相助,大人武功如此卓絕,錦衣衛之中能有這般身手的,恐怕隻有那位響當當的百戶大人陸炳了。”那錦衣衛嘴角禮貌一揚有笑臉無笑意,說道:“小弟不才確是陸炳,這位是我的徒弟沈煉,現在任錦衣衛小旗官。”俞大猷正要行禮,陸炳說道:“俞兄不必拘禮,我雖在朝為官,卻也多涉足江湖,你我乃是同道,當以兄弟相稱。”俞大猷笑道:“在下久聞陸兄‘魅影無形冷麒麟’的名號,當真是如雷貫耳,早聽說陸兄‘歸鸞刀法’天下無雙,十九歲就獨斬‘遼東十四蒼狼’,盛名之下果無虛士,今日得見陸兄神刀三生有幸,連這少年弟子也調教得如此了得,在下佩服。”


    他們正在交談之際,長生大喊道:“先生快來!這位小兄弟快不行了!”他二人都堪稱當世頂手,難得一見心中全是武功,全然忘了那對姐弟,長生這一喊之下,他們才想起那受傷的小男孩。三人走到那姐弟身旁,隻見那小女孩還是緊緊抱著弟弟,俞大猷出言撫慰她才輕輕鬆開,俞大猷忙點住男孩幾處大穴止血,手探那男孩的脈絡鼻息,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受傷太深失血過多,就算立即相救隻怕也是沒用,他現在尚有一點氣息已經不易了。”那女孩一把把俞大猷的手推開說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弟弟明明還有氣,怎麽會沒救了!”


    俞大猷想再出言相勸,那女孩就是不聽,隻是再求他想法醫治,


    長生也在一邊哭腔著說道:“先生,你快救救他吧。佛祖慈悲心懷普渡救人,同感其苦憐憫眾生,看見可憐之人就出手相救這是修德的事情,你有慈悲心腸,快救救他啊!”俞大猷嚴聲道:“我實在無力救他,我現在用內力為他護住心脈也隻能延他性命一時片刻,他受傷太深清醒著反而徒增痛苦,我已盡其事讓他自安其命何嚐不是慈悲,勉強也沒有用。”長生怔怔默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握著女孩的手,把頭靠在了男孩的頭邊。


    男孩氣息越變越弱,不一會便了無生息。旁邊那隻黑貓被踹後眼見也是危在旦夕,顫顫巍巍走到主人身旁,靠著男孩默默閉上了眼睛。


    眾人搖了搖頭輕聲歎息,不過一時半刻此處已經是橫屍遍地,商人倭人的屍身堆到在一起,血泊已經開始凝固,被斬斷散落的肢體甚至分不清的究竟是誰的。俞大猷給長生使了個眼色讓她陪著小女孩,自己去處理屍身,陸炳也與他一並,讓沈煉留下照顧兩人。俞大猷和陸炳商量後將一眾倭人的屍體一並焚燒,將商人們的屍身擺放於一處,俞大猷一邊搬動屍身一邊愁眉歎聲到:“如此亡命死士,武功高強,下手狠絕,無怪戰事如此怠敗。”陸炳此次來浙江是有公務恰巧路過此地,之後他會通知官府來處理後事通知家屬,他兩人搬動屍身之時陸炳隻是用腳撥弄並不伸手,俞大猷知道他身份貴重也不言語。


    那小女孩緊緊抱著弟弟不肯起身,不願讓他身上的餘熱消退,也不哭泣隻是默默抱著,沈煉在一旁麵無表情,靜靜地看著她。長生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從包袱中掏出了塊燒餅遞給小女孩,說道:“你別難過了,要不要吃塊燒餅?”女孩也不搭話,長生又說道:“南無阿彌陀佛,‘十方如來。同一道故。出離生死。皆以直心。’我師父說人死後必經六道輪迴,生死本業報各有歸處,唯有放下執念才能超脫,我雖然也不懂,但你弟弟肯定沒有做過壞事,一定會去極樂世界見佛的,他不會痛苦的,所以你也不要再痛苦了。”說著雙手合十誦念了一段往生咒。那小女孩看了看他眼睛泛紅,她不過十歲的小臉上竟然顯出飽經的風雨的無情悲傷,長生盯著她隻覺得莫名的難過,不自覺的自己反而流下眼淚。那女孩伸手幫長生抹去眼淚,說道:“請你們幫我給弟弟立個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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