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周晚手指方向看去,隻見倉嘉正坐在三麵鏡子中間,雙眼緊閉,寶相莊嚴的英俊臉上半點兒神色沒有,身上氣息極為微弱,似是進了物我兩忘之境。


    最前麵的易年忽然迴想起倉嘉在後山悟經的場景,此時的倉嘉看上去與那時沒有區別。


    難不成倉嘉又得了機緣?


    看著漫天佛光與中間空地上的倉嘉,一時間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倉嘉的氣息雖然虛弱,但平緩自然,沒有什麽生命危險。


    本想過去看看,可蔓延到樹林邊緣的金光將三麵鏡子以及倉嘉圍在了裏麵。


    易年伸手推了下,一股龐大的反噬之力瞬間襲來,那力量幾乎快趕上歸墟境界一擊之力了。


    甩了甩被震的有些發麻的手臂,眉心皺了起來。


    易年有把握破開金光,但不能保證裏麵的倉嘉沒有危險。


    想了想,還是把九幽玄天收了迴去。


    倉嘉現在沒有危險,萬一因為自己破壞金光給他帶去危險就得不償失了。


    周晚看見易年試探,開口道:


    “怎麽說?”


    易年聽見,眼睛盯著倉嘉,開口道:


    “先休息一下吧,現在不知道什麽情況,看看再說…”


    既然找到了倉嘉,便不急在一時。


    而且易年已經做好了打算,一旦瞧見倉嘉遇到危險,就直接破開金光將人救出來。


    機緣,永遠沒有性命重要。


    周晚自然對易年的安排沒有質疑,也知道此時不能冒然行動,放下龍桃,開始休整起來。


    七夏站在金光邊緣看著天空中的三麵鏡子,臉上帶著幾分不解與思索神色。


    易年往七夏身邊湊了湊,開口問道:


    “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聽見易年的詢問,七夏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金光之上,搖了搖頭,開口道:


    “不知道,但總覺著有些眼熟…”


    眼熟?


    易年眼前一亮。


    七夏出身元氏一族,而元氏一族傳承近萬年,族中記載極為豐富,所以七夏知道許多常人不知道的東西。


    以前失憶的時候,很多東西也能張口就來,此時說眼熟,估計是在族中見過。


    不過七夏同樣不修佛,估計見過也是匆匆一眼,多數時間都在修行之上。


    在七夏身邊等了會兒,七夏又搖了搖頭。


    轉頭看向易年,開口道:


    “想不起了,可能見過也可能沒見過,不過他現在應該沒有危險…”


    說著,看了眼正休息的周晚與龍桃,低聲道:


    “你什麽打算?”


    易年知道七夏問的是什麽時候出去,龍桃得了神龍遺蛻,自然要快些趕迴落北原。


    輕輕歎了口氣,開口道:


    “倉嘉這個樣子不知道多少天了,也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冒然破開淨土誰也不知道會出什麽變故,先等等吧,最多兩天,兩天之後他還沒醒來的跡象我就抓他出來…”


    七夏點點頭,開口道:


    “有把握嗎?”


    易年指了指腰間的九幽玄天,開口道:


    “沒問題,這金光總不可能比梵天淨土的壁壘還堅固…”


    能挖穿淨土的神兵,沒道理會被金光阻隔在外。


    聽著易年肯定的迴答,七夏開口道:


    “如果能快些還是快些吧,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說著,小臉上出現了一絲擔憂神色。


    這是七夏第一次催促易年,在尋找龍桃與周晚的時候,找了幾天沒有任何線索也沒見她有過這種神情。


    不是說周晚與龍桃不重要,相反,她和周晚龍桃的關係比倉嘉更熟一些。


    聽見七夏如此說,易年微微一愣。


    修行之人的預感一向很準,特別是這種忽然生出的,或許趕不上桐桐的天賦,但卻不得不重視。


    七夏如此說,一定是感覺到了哪裏不對。


    看向七夏,開口問道:


    “發現了什麽嗎?”


    七夏看著易年有些擔憂的神色,搖了搖頭,開口道:


    “沒有,隻是感覺有點兒不對,但沒感覺到危險…”


    雖然依舊不清楚七夏到底為何擔憂,但後麵一句話還是讓易年的心思稍微鬆了鬆。


    深吸口氣,開口道:


    “那隻等一天,明天這個時候如果這金光還在或者倉嘉還沒醒來,我就破開這金光…”


    說著,九幽玄天入手,然後飛上了高天。


    七夏抬眼看去,易年開口道:


    “先挖著,時間一到就打開淨土的壁壘…”


    七夏聽著,點了點頭。


    已經打開過淨土的九幽玄天,現在再開淨土絕對用不了太長時間。


    易年一絲神識係於九幽玄天之上,時刻注意著上麵的進程。


    找了棵橫著的枯樹,剛要坐下,隻聽七夏開口道:


    “有東西。”


    七夏的聲音不小,就連正休息閉目養神的周晚與龍桃都聽了個清清楚楚。


    三人同時朝著金光中看去,隻見其中一麵鏡子上出現了一幅畫。


    當仔細看時,忽然發現那不是一幅畫,因為畫麵在動,或者說,是畫裏的人在動,與鏡月湖底看見七夏時一樣。


    那是一座巍峨高山,高聳入雲,雲霧繚繞其間,仿佛是一個巨人屹立在天地之間。


    山腰處則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樹木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山間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見底,雖然聽不見水聲,但依舊感覺水聲清脆悅耳。


    一條小路蜿蜒曲折,穿過茂密的樹林,繞過陡峭的山峰,與大山融為一體。


    路麵鋪滿了落葉和碎石子,似乎踩上去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響。


    路兩旁長滿了各種奇花異草,高大的樹木鬱鬱蔥蔥,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斑駁光影隨意灑在山路上。


    山看上去有些眼熟,小路看上去也有些眼熟。


    易年總感覺在哪裏見過,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


    “這是哪兒?”


    同樣被畫麵吸引了注意力的周晚開口問著。


    易年輕輕搖了搖頭,剛要開口,畫麵中出現了一個人,又把幾人的注意力吸了過去。


    隻見高高的山路盡頭,一個身著樸素僧衣的老和尚手裏拿著掃帚,慢慢掃著小路上的碎石與落葉。


    從地麵濕滑的痕跡來看,之前應該下過雨,所以掃起來不起煙塵。


    老和尚掃的很慢,可能年紀大了,每掃上一段距離便會拄著掃帚停下來歇歇。


    從那胸前起伏與麵前白霧來看,體力確實有些不支。


    剛下過雨的關係,山路上的落葉極為難掃,借著雨水粘在地上,縫隙寬大的掃帚掃起來很費勁。


    每當碰見難掃的落葉之時,老和尚便會蹲下身子將落葉撿起扔在路邊,然後起身繼續。


    山路上不見頭下不見尾,老和尚的動作如此慢,也不知要掃上多久才會掃幹淨。


    畫麵裏的場景仿佛不分白天黑夜,老和尚一直在那裏掃著路,天色始終不曾有變化,也不知掃了多久,老和尚終於停了下來。


    可身後的山路,不知什麽時候又被落葉與碎石填滿。


    因為老和尚每掃完一段,便會有新的落葉與碎石被風帶到山路之上。


    不過老和尚的臉上卻不見任何惱怒之意。


    依舊是起身就掃,累了就歇。


    看著眼前畫麵,易年眉心微皺。


    忽然覺著這老和尚竟也有些眼熟,不是長相眼熟,而是動作眼熟。


    淨竹寺裏,同樣有位老和尚一直在重複著同樣的事情。


    修不完的房梁,與這掃不完的落葉。


    周晚看著說重複又不重複,不重複卻單一無比的畫麵,喃喃道:


    “鬼打牆?”


    易年聽著,搖了搖頭。


    周晚瞧見,開口又道:


    “那是啥?”


    龍桃伸手拉下了周晚,示意他安靜點兒。


    周晚聳了聳肩,繼續盯著畫麵。


    鏡子之中,老和尚還在掃著山路,似乎這路永遠也掃不完一般。


    除了老和尚外,一直沒有任何人出現。


    幾人看了半天,本以為畫麵會一直重複時,鏡子上的畫麵突然一轉。


    老和尚停下掃地的動作,抬頭看向山頂。


    畫麵逐漸拉近,眾人這才看到山頂有一座寺廟。


    有些破舊的廟門下麵,牌匾上的字跡極為模糊,隻能看見一個天字,或者是大字。


    上麵的橫看不清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寺廟不大,隻有三間屋子,院門緊閉。


    老和尚看著寺廟,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然後邁步朝山上走去。


    盡管山路崎嶇,老和尚的腳步卻異常穩健。


    一步步走上山,來到廟門前。


    把掃帚放在門口,將伸出布滿皺紋的手,輕輕推開了門。


    廟裏供奉著一尊佛像,老和尚慢慢走了過去,虔誠地跪在佛像前,誦經念佛。


    手中木錘不停敲在木魚之上,沒有聲響從畫麵中傳出,但卻給人一種寧靜之感。


    片刻後,老和尚放下木錘,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抹布,仔細擦拭著佛像。


    整個過程中,老和尚的表情平靜而安詳。


    擦了一會兒,佛像沒有什麽變化,因為本來就很幹淨。


    但老和尚很滿意,看著光亮佛像,滿意的點了點頭。


    轉身出門,看著院子裏的落葉,下意識的把手伸向旁邊,似乎想要拿起掃帚掃地。


    不過摸了個空兒,因為掃帚在大門外。


    搖了搖頭,嘴唇動了下,動作很小,看不出在說什麽。


    抬腿走到門外,拿起掃帚,關上大門,在院子中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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