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那有些瘦弱的身子應聲而飛。


    如同小孩子玩耍時候丟的沙包一般,在雨中劃出了一道弧線。


    沙包有人接,但易年沒有。


    在飛了幾丈之後砸在了地麵上,泥水混著嘴裏不停咳出的血落了滿臉。


    忍著雙肩與胸口的疼痛,身子一挺,蹦了起來。


    右手已經不能動了,看向一步一步走來的信難求,左手成拳腳下一蹬,又衝了上去。


    在前衝的時候,根本不惜青光消耗,方寸乾坤直接用出,快一點,便有一絲打到他的可能。


    可就在易年身影消失之時,信難求縱身而起,虛空一抓,樹林上空竟然出現了一條漆黑裂縫。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伸了進去,手臂一彎,揮拳前衝的易年竟被生生抓了出來。


    鬆開易年衣領的同時,一記手刀砍在了易年的肩膀。


    又是一聲悶響,左邊的肩胛骨斷裂,易年從空中跌落。


    “再高深的功法也會有破綻。”


    信難求的聲音很輕,而且依舊難聽。


    說話的同時,自高天而下,踩向了倒在地上的易年的胸口。


    看著從天而降的信難求,易年眼中隻有震驚。


    第一次,這是第一次有人破了方寸乾坤。


    來不及多想,左手一拍,身子往旁邊移去,同時黑光湧動,霸無雙出現。


    信難求身子猛然一墜,在霸無雙即將成型時,一腳踢在了易年易年小腹向上三寸的位置。


    那裏,是霸無雙黑光合攏的地方。


    這一腳,直接踢散了霸無雙的運行線路。


    巨大的力量帶著易年貼地橫飛,在撞斷三棵大樹後才堪堪停下。


    嘴角又有鮮血溢出,還多了些內髒碎塊兒。


    “看著挺聰明,怎麽這般蠢,方才已經說了,任何功法都有破綻,此時除了浪費元力還有什麽用?”


    信難求那帶著鄙夷的難聽聲音傳進了易年耳中。


    易年忍著體內的氣血翻湧,左手撐地,緩緩站了起來,看向信難求,開口道:


    “你的聲音真難聽,是不是人也醜啊,要不怎麽一直遮著臉呢?”


    說著,一拉右手袖口,將有些礙事的右手係在了衣服上。


    左手前伸,手指輕動,朝著信難求做了個過來的手勢。


    信難求瞧見,眼神一凜,一個閃身到了易年身前。


    右手擋住易年拍來的手掌,一拳轟向了那已經有些凹陷的胸膛。


    就在那拳頭即將打在胸口的時候,易年大喝一聲,方才被綁在衣服上已經不能動彈的右手突然抬了起來。


    沒有半點保留,力量全部迸發,狠狠一拳打向了信難求的臉。


    含恨而出的一拳,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到了易年能施展的巔峰。


    唿唿拳風鑽進了信難求的耳朵。


    信難求沒想到那明明已經斷了又被綁在身上的右臂竟然還能動,根本沒來得及反應,拳頭已經落在了臉上。


    砰——


    這一拳,打的無比瓷實!


    信難求脖子一歪,還沒等胸口那一拳落在易年身上,直接朝著旁邊飛了出去。


    同方才的易年一樣,不停有大樹倒下。


    在信難求飛出之後,易年剛要抬腿去追,身子又不由自主一躬,大口大口鮮血不停從嘴裏噴出。


    打在信難求臉上的右臂又垂了下去,鮮血不停從皮膚中滲出,紅了整條右臂。


    這迴,右臂真的是寸寸斷裂了。


    如果不是還有皮肉連著,隻怕會化成一塊塊帶著骨頭的碎肉。


    方才能動,是因為用青光前行連了起來,但也隻有那一擊之力。


    努力壓著體內的氣血翻湧,強忍著不吐。


    再吐下去,不用信難求殺自己,自己也會因為失血過多死掉。


    修行之人,是人。


    哪怕是從聖之境,後綴依舊是人。


    方才那一拳解恨,但易年知道,那一拳不足以擊殺信難求。


    抬起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準備將手臂扯下。


    礙事,還有可能被信難求抓住當成把柄。


    就在即將發力之時,信難求的聲音傳了過來。


    “不給自己留個全屍嗎?”


    聲音到,人也到了。


    易年沒想到信難求會迴來的這麽快,隻覺得眼前一黑,左手上傳來了疼痛感。


    哢嚓…


    一聲脆響,左手手腕被信難求捏斷,冷汗頓時冒了出來。


    易年沒有任何猶豫,雙腿一彎,直接蹦到了信難求的身上。


    左腳勾著右腳,纏在了信南求的腰間。


    隻是沒想到信難求那寬大鬥篷下的身子有些矮小,險些掉了下去。


    青光透體而出,鑽進信難求的體內,隻求禁錮他一瞬間。


    同時頭往後一仰,腰身發力,腦袋狠狠撞向了信難求的腦袋。


    不過信難求哪裏會讓易年得逞,君臨天下的氣息瞬間衝破了青光禁錮,腦袋往旁邊一歪,左腿從後麵抬起,在背後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狠狠砸在了易年的頭頂。


    霎時間,血流如注。


    滿臉是血的易年瞧見信難求躲開,張嘴便朝著那正好露出的脖子咬了過去。


    信難求瞧見,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開口大喝道:


    “混小子,你敢!”


    這種時候沒什麽不敢的。


    雙手廢了,用牙很正常。


    正好與之前想的一樣,就算死,也要咬下你一塊肉!


    不過想法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


    信難求的手從二人中間穿過,直接抓在了易年的下巴上,把易年擎在了手裏。


    另一隻手繞到背後,扯開易年的雙腳的束縛,一手抓著下巴,一手抓著腳踝,將易年整個人橫了過來,然後狠狠踹在了易年的小腹上。


    這一腳的力氣極大,直接將易年踢飛了出去。


    可憐的大樹被可憐的‘沙包’又撞斷了幾根。


    鮮血不停從嘴角溢出,身體顫抖,氣息虛無。


    雙臂盡斷,胸骨也不知斷了多少根,五髒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


    從修行那天起,易年就沒受過這麽重的傷。


    不過雙腿還在,單膝跪地,艱難的支撐起身子,靠著身後的大樹,緩緩站了起來。


    看向不遠處的信難求,臉上閃過一絲慶幸笑意,開口道:


    “還好沒咬到,你長得這麽醜,估計肉也是臭的。”


    每說一個字,都有鮮血流出。


    嘴上討了痛快,死也不憋屈。


    若是平時,易年才不會浪費這個力氣,但今天不一樣。


    因為就算再積攢力量,也不可能是信難求的對手。


    他的強,完全超乎了易年的想象。


    恢複八成實力的少年在他麵前就像小孩子一般,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打在他臉上的那一拳更多的是出其不意。


    今天,真的兇多吉少了。


    不過易年沒怕。


    不光沒怕,甚至還有些欣喜。


    因為這麽去見七夏,她應該不會怪自己。


    想到此,臉上竟出現了一絲笑意。


    看向信難求,提高了聲音,開口道:


    “等什麽呢?”


    信難求聽見易年還能開口說話,眼中的憤怒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驚訝。


    方才那一腳如果踢在一般修行之人身上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經脈破損,功散力竭。


    可易年還能站起來,還能開口說話,甚至修為都還在,不過已經降到了穀底。


    有玄魂甲的功勞,但更多的,是易年的特殊修行方式。


    沒有經脈,甚至連元力都沒有。


    隻要青光還在,境界便在。


    看著易年臉上的笑意,信難求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笑吧,一會兒我把你的下巴卸掉你就笑不出來了。”


    易年聽著,開口道:


    “那你得當心點兒,我牙口好的很。”


    “好啊,那咱們就看看是我的拳頭硬還是你的嘴硬,不過你要是跪下給我磕個頭,或許我會考慮考慮放過你。”


    信難求說著,身影晃動,君臨天下的氣息狠狠壓向了易年。


    易年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跪誰,也不能跪他!


    有些東西,比命重要。


    咬牙大喝一聲,顫抖著身子頂著君臨天下的氣息站了起來。


    看向信難求,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


    “就這?”


    信難求聽著,眼神一凜,氣息驟然一提。


    頂著巨大壓力的易年臉色頓時白了一分,唿吸粗重,身子抖動的幅度更大,不過依舊站的筆直。


    信難求瞧見,一掌拍出,掌風唿嘯而過,直接轟在了易年的左腿之前。


    哢嚓…


    左腿同雙臂一樣,寸寸斷裂,鮮血不停流著。


    失去了左腿支撐,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右腳一用力,將身子頂在了樹上。


    樣子醜些,但還站著。


    “就這?”


    聲音再出。


    信難求又是一掌拍出,掌風攻向了易年的右腿。


    “我倒要看看沒了雙腿你還怎麽站著!”


    骨折聲再次出現在雨夜中,易年的右腿斷了。


    再沒了支撐,身子慢慢往下滑去。


    就在剛剛滑落之時,三個聲音出現!


    下一刻,一黑,一藍,一透明,三道光芒從遠處搖搖晃晃飛來。


    龍鱗,破罡,透明長劍。


    被厚厚的冰霜覆蓋,半點氣息透不出來。


    沒有浩大的聲勢,別說傷人,就連能不能飛過來都是個未知數。


    信難求聽見,迴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躲開位置,讓三把劍飛了過去。


    龍鱗插在了左側腋下的樹上,破罡插在了右側。


    在少年即將滑落之時,托住了那不算重的重量。


    透明長劍停在了易年耳邊,看上去像個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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