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瞧見兄弟二人的警惕樣子,看來他們真是嚇的不輕。


    微微一笑開口說道:


    “沒事,我要給他們放放血。”


    “放血?”


    顧家兄弟與景新同時開口問道。


    易年點了點頭。


    “小師叔,這些人雖不是咱們同門,但也沒有什麽過節,更是與我們幾人一同對過敵,此時對他們下手不好吧?”


    景新的這句話把易年弄的一愣,開口迴道:


    “什麽不好?”


    景新抬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易年瞧見景新的動作,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看這仨人的樣子,怕是認為自己要對這些人下殺手吧。


    也是,進了太初古境,同盟也不是那麽可靠,遇見機遇之時,最先要防的就是背後之人。


    此時對這些人下手,是最好的時機。


    易年看著三人神情,無奈的苦笑了下,開口說道:


    “想哪去了,我給他們放血是要救他們,你們沒發現他們全都是中毒之象嗎?”


    “中毒?”


    幾人同時開口問道。


    易年看著,點了點頭。


    在給許一川療傷的時候,看了幾眼靠在附近樹上的兩個人,麵色紅潤,氣息穩定,但全都是昏迷狀態,而且從來到樹林後匆匆掃了場間情況,除了顧家兄弟都是如此情況。


    睡覺的話也不至於都一起睡,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中毒了。


    大多數的毒都是順血而走,放血是最簡單也是最好用的辦法。


    不是除了放血之外沒有別的辦法治,而是時間不允許。


    十幾個人,能救得了前麵的,但不一定救得了後麵的,那就隻能讓後麵的人毒發的時間晚一些。


    在聽見易年的解釋之後,幾人恍然大悟,尷尬的對著易年笑了笑。


    易年看著隻受了些皮外傷的顧家兄弟,有些疑惑的開口問道:


    “你倆怎麽沒事兒?”


    易年問的不是傷,而是毒。


    從觀察那兩人的情況後,易年能算出眾人中毒的時間,差不多就是在自己遇見景新前後。


    景新因為出去找人找藥躲過了一劫,可一直在留在這裏的顧家兄弟卻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在易年問完之後,顧望撓了撓頭,開口迴道:


    “迴小師叔,我倆也不清楚啊,以為他們是因為受了傷累了睡了過去,根本沒想到是中毒,以前在山上的時候我倆見過一株仙草,聽長老說能解百毒,便與我弟一起吃了,難道是這個原因我倆才沒中毒?”


    易年聽著,點了點頭。


    能解尋常毒藥的草藥確實有,不光草藥,還有些蟲獸之類也有此效,雖不常見,但也有。


    有些功效強的,連毒經記載的毒藥都能解,所以這兄弟二人吃下的仙草能解毒,易年一點也沒覺著意外。


    在與三人解釋過後,拿著龍鱗開始給人放血。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放,而是看身體抗毒的情況以及救治的先後,有計劃的給昏迷中的人放血。


    當那不是正常血液味道的味道傳遍了樹林之後,易年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檢查了一下慕容晴的情況,瞧見她隻要醒來就沒什麽大問題之後,開始給景新療傷。


    他的腳筋被挑斷,接得晚了對以後會有影響。


    讓景新忍著疼,在顧家兄弟按住景新之後,迅速用極細的絲線將兩條腳筋接好,留下青光守護後又把他身上的傷口處理的一遍。


    終於忍不住疼的景新在易年把最後一處傷口處理完後,沉沉睡了過去。


    易年看了下,是真的睡了,不是中毒了。


    聖山的弟子處理好後,稍微喘了幾口氣,便開始給另外的人解毒。


    沒有帶著解毒藥材,因為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中毒。


    隻帶了些急用藥丸以備不時之需,而分量也就夠聖山弟子使用。


    所以此時隻能用青光來救。


    一治之下才發現,這毒雖沒有無一血毒那般霸道,但也差不了太多,深入骨血,慢慢侵蝕生機。


    若是現在還是晉陽城客棧治療秦懷素時候對青光的掌控程度,這些人絕對救不過來,哪怕是放了血。


    還好,神識提升了,境界也提升了,青光的消耗依然大,但比以前強了不少,能連續使用的時間更久。


    白天下起的雨還沒停,穿林打葉而下,從枝頭滴落,還好繁茂枝丫遮了大半。


    細細雨聲一刻不停,而易年手中的青光同樣一刻不停。


    樹擋著雨,少年身上還是濕了。


    不是雨,是汗。


    在衣服濕透時,便用元力蒸幹。


    隨後,雨落,汗出,又濕了一遍。


    如此反複不知多少次後,脖子上起了一層白色。


    晃動間,紛紛落下。


    天黑時青光起,天亮時,青光還在。


    雨也還在。


    易年伸手把比在場眾人都要白的臉上的雨水和汗水抹掉,將最後那人身上的青光收迴,往後一栽,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粗氣。


    從上京出來後,再也沒有這麽累過了。


    一直跟在易年身邊的顧家兄弟看著易年疲憊但卻不能去勸,或許這少年手中那從沒見過的青色光芒一停,這裏便會有人死去。


    在瞧見易年跌倒之後,立馬一人一手將人架了起來,抬到了旁邊大樹之下,拿出水喂到了易年嘴邊。


    出了一夜的汗,易年是真的渴了,接過水袋便大口喝了起來。


    滿滿一大袋子的水直接見底,總算緩解了一點兒虛弱之感。


    對著顧家兄弟交代了一聲好好看著,等人醒來就好。


    二人領命而去,一人一邊,警惕的看著外麵。


    易年靠在樹上透過樹枝縫隙看向依舊昏暗的天空,雙眼越來越無神。


    這雨,一點兒停下來的跡象都沒有。


    伸手按著頭上穴位,緩解著針紮一般的頭疼之感。


    這是精神消耗到一定程度才會出現的情況。


    從昨夜到時便開始救人,天光亮時才停手,消耗實在是太大了。


    不光精神上,身體上也是疲憊無比。


    此時靠在樹上,隻覺著全身癱軟,按在頭上的手越來越沒有力氣。


    到最後,直接垂了下來。


    一直挺著沒有閉上的眼睛,慢慢閉了起來。


    就在易年均勻的唿吸聲傳出後,守在兩旁的顧望顧朔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點頭之後,顧朔看了眼東方,迴頭想要與顧望說些什麽,顧望搖了搖頭,拍了拍顧朔肩膀。


    顧朔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離開了樹林。


    顧望走到昏睡的易年身旁,蹲了下來,喊了易年兩聲,見易年沒有反應,伸手拿起地上的劍,走到了離著易年最遠的昏迷之人身旁。


    不想睡但不知為何睡過去易年此時腦海中正不斷閃著畫麵。


    金翅大鵬鳥飛來時照亮的夜空...


    被鬼王嚇退的山鬼,和那驚恐的叫聲...


    章若愚對敵時的草原...


    幾人交談時候的火堆...


    龍桃留下的帶著折痕的草...


    周晚急速身影消失的天空...


    之前經曆過的事情快速在腦海中過了無數遍。


    下一刻,周晚與龍桃倒在了血泊之中,章若愚的山河圖碎,人,也跟著碎了。


    南北北拿著皎月弓站在金翅大鵬叫的腳下,麵色慘白。


    隨著一聲鳴叫,利爪穿胸而過,摔下了身後的懸崖。


    幾個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為什麽不來救我?”


    “為什麽不來救我?”


    “為什麽不來救我?”


    ......


    聲音直穿心神。


    聽著那聲音,易年立馬睜開了眼睛,全身上下被冷汗浸濕,大口喘著粗氣。


    看著眼前熟悉的雨,長長出了口氣。


    原來是場夢。


    夢?


    自己又睡著了?


    在太初古境中,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搖了搖頭,覺得十分奇怪。


    想著伸手伸個懶腰,卻發現抬不起手。


    心裏嘀咕道:


    “怎麽這次這麽累?”


    抬眼往前望去,想看看別人怎麽樣,可就在目光望出去的時候,眼睛立馬瞪了起來,蒼白的臉上布滿了驚詫神色。


    因為在前麵不遠的樹下,本應照看著眾人的顧望手拿著自己的龍鱗,沒有一絲猶豫,直接紮進了靠在樹上還在昏迷中的一個人的胸膛。


    鋒利的龍鱗沒有遇見任何阻礙,就好像熱刀切白油一般,不聞一絲聲響。


    那人連掙紮都沒有,頭往旁邊一歪,再也瞧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還沒完,就在毫不猶豫殺死一人之後,顧望邁著腿來到旁邊,起劍,刺下,又一條性命消失。


    而在更遠的地方,已經有五六人遭到了同樣的待遇。


    這些人裏麵,有幾個易年是認識的。


    北落山瀟沐雨的同門師兄,試比高上跟著小輩前來的長輩。


    若是歹人殺就殺了,可這裏麵的人多是名門正派,就算有仇也不是這時候報的。


    名門正派,最重要的便是顏麵,沒有人會趁人之危。


    易年不明白顧望為什麽要殺這些人,但知道,要阻止他。


    可就在起身之際,卻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力氣,難怪方才抬手都抬不起來。


    想著開口阻止,卻隻聽見了嗚嗚聲。


    心神一震,眉心一緊。


    水有毒!!


    方才顧家兄弟給自己喝的水裏有毒!


    易年不怕毒,不是因為免疫毒素,而是毒素進入體內後能被青光清除。


    可解毒,需要時間。


    就在調動青光開始解毒之時,已經殺了十幾人的顧望聽見易年發出的聲響,轉頭看了過來。


    被鮮血濺紅的臉上升起一絲殘忍笑意,對著易年開口說道:


    “呦,小師叔,醒的夠快啊,不過還是晚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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