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一行人從劍十一家離開之後,直奔錦官城而去。


    除了必要的休息,都在趕路,都是修行之人,趕路的速度極快。


    沒有什麽事情耽擱,幾天時間便到了四季花海的範圍。


    作為鄉下人的易年從書中看過這四季花海,但等真正見到這無邊無際天下聞名的花海時,還是被驚了一下。


    這花海,確實太大了些,也太好看了些。


    北方冬季寒冷,不適合花草生長,常見花草多是耐寒之類,種類雖不單一,但與這花海相比,還是差了太多。


    到了花海,也就快到錦官城了。


    前些天走的快,離著與宋令關約定好的日子還有不少時間,眾人也就不那麽急著趕路了。


    易年是個北方人,哪裏見過這麽多花,雖不是什麽愛花人士,但這美景確實難得,下意識的放慢了腳步。


    看著一望無際的花海,不禁想起了在晉陽城頭瞧見的落北原。


    花草總是不離的,各有各的美好。


    花多成景,草多自然也是。


    可四季花海滿是恬靜,而落北原卻是肅殺。


    可能哪天落北原上不再有妖族遊蕩,不再有人妖大戰,那裏也會美起來吧。


    不過那裏的血流了太多,滔天仇恨,雨水衝刷不掉。


    或許落北原,永遠不會有美起來的那天。


    易年看著花海,想著落北原。


    腦海中,出現了兩個人。


    下意識的往北方望去,目光深邃了許多。


    也不知他倆怎麽樣了?


    七夏的流逝要十年左右才能治得好,易年能等十年,但不會一直等在聖山上。


    深深吸了口氣,打定了主意,等太初古境事了,就迴青山看看,看看師父,看看小愚,然後在去趟落北原。


    看師父與小愚容易,但想在茫茫的落北原上找到龍桃與周晚,機會渺茫。


    不過易年還是決定要去一趟。


    自己找不到,周達元帥是可以的。


    寫去落北原的兩封信,早就到了他們手中。


    去看看龍桃的路走的怎麽樣了,去看看周晚到底得了什麽造化,是不是還是當初被劍十一天天在後院狠揍的平庸之輩。


    看看自己出來這麽久,竹園的竹子沒人砍,會不會長的茂密些。


    應該是不會。


    易年看著花海,但眼中卻沒有了花海,想著很多很多的事情,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


    與當初與倉嘉在大雪中的田間散步一樣,漫無目的的走著。


    走著發呆,前進方向全都靠著本能。


    那次踢到了田檻,差點兒摔了一跤,而這次,也出了意外。


    就在易年從一個斜坡下走上斜坡的時候,兩個聲音傳進了少年那有時會失靈的耳朵。


    “小師叔,小心。”


    這聲是劍十一的。


    “小心,快讓開!”


    這個聲音沒聽過,不是聖山的一行人。


    易年被這兩個聲音直接從發呆中拉了出來,說著聲音源頭望去。


    隻見一匹血紅色的駿馬前蹄上揚後蹄撐地,整個馬身幾乎要立起來一樣。


    這馬雖沒有馬兒那碩大的身體,但也算神俊。


    肌肉線條清晰可見,被拉起時發出的嘶鳴聲如雷貫耳。


    大頭上戴著紅色護具,身披紅色盔甲,將重要部位都護在了裏麵。


    紅色護甲表麵雕刻著花紋,匆匆一眼便能看出那是鳳羽造型,與護甲完美貼合,呈現出極其流暢之感。


    易年一眼看下,立刻知曉這是一匹戰馬。


    尋常馬匹不會如此裝扮,也不會比如令行禁止。


    為了停住,後蹄已經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痕跡。


    而且易年麵前出現的駿馬不止這一匹,在這匹駿馬身後,一眼望去最少還有上百匹,都是血紅身子,身披護甲。


    見前麵停了,騎馬之人同時勒韁後仰,止住馬匹前衝之勢。


    不過這些戰馬速度極快,根本不是立馬就能停住的,眼看著便要撞上前麵同伴。


    但馬上之人沒有任何慌張,韁繩輕拽,直接改變了胯下駿馬方向,從前麵同伴身旁而過。


    後麵繼續效仿前麵,原本的縱隊之勢直接一字排開。


    這隊形的改變中,隻聽馬嘶,不聞人聲,默契之深,可見一斑。


    上百匹馬同時揚蹄後立於坡上,方才發呆太過入神的易年一點兒都沒聽見的馬蹄聲頃刻消失。


    騎馬之人同駿馬一樣,身著紅色盔甲,麵戴鳳羽麵罩,麵罩隻遮了上半部分,嘴部下巴都露在外麵,安靜無聲。


    身背長弓箭羽,長劍係於腰間。


    雖不說話,但上百人形成的氣勢卻馳騁於花海之中。


    易年所在的地方是一個斜坡,人從上往下走,此時開口那人所騎戰馬整個身子完全挺立,在極大的力量衝擊之下,後蹄所踩地麵泥土崩碎吃不著力,直接往前滑了出去。


    一拉一滑之下整個馬身直接向後砸去。


    這戰馬少說也有個幾百斤,馬背上的人若是被這麽砸一下,運氣不好的話,最少也要鬧個筋斷骨折。


    易年眼疾手快,當聽見聲音之時已經已經反應了過來,還沒等那百餘匹戰馬立於斜坡之上的時候,腳下用力,直接竄上了斜坡,左手抓住馬頭上的韁繩,右腳直接伸到了駿馬腳前,踩在了馬蹄之上,將那前衝之勢止了下來。


    同時左手用力,將駿馬抬起的上半身拉了下來。


    易年的力量大的出奇,加上境界又高,這種事情對於他來說簡單的很。


    但馬背上的那人可能是沒想到這個看著有些瘦弱的年輕人動起來仿佛一隻人形妖獸一般,幹脆中帶著野蠻。


    易年抓著韁繩,這人也同樣抓著韁繩。


    可這人的力量哪能與易年相比,原本抓著韁繩的手還沒來得及鬆開,直接被那龐大的力量從馬背上扯了下來。


    易年原本隻想止住駿馬的前衝之勢,根本沒想過將人扯下。


    不過在看見那馬背上的身子從上麵滑落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伸手去接。


    可手伸到一半的時候,卻猶豫了一下,因為易年想起了一個問題。


    方才喊自己的是兩個聲音,一個是劍十一的,另外一個就是這馬上就要被自己扯下馬背這人的。


    之所以猶豫,是因為,那聲音的主人,是個女人。


    這要伸手去接,難免要有身體接觸。


    易年是個大夫,治病救人的時候不分男女,但這又不是在行醫,本能的想要盡量減少不必要的接觸,不過還是沒有收迴手。


    本來擋了人家的路就已經很不好了,這要再害人摔了一跤,就更不好了。


    猶豫了一下的手還是伸了出去,沒有去接那人的手,而是繞開之後直接抓在了胳膊之上。


    不過那人已經被易年突如其來的力氣拉偏了身子,雖有手臂攙扶,整個人還是在空中轉了個身摔了下來。


    易年瞧見,另一隻手去接另一隻空中揮舞的手臂。


    下一刻,那後背上有著凸起倒刺的盔甲與這人直接撞在了易年身上。


    跟著這人最近的幾個人立馬收迴了想要去救人的手,瞬間便將腰中長劍抽了出來,凜冽氣息直奔易年而去。


    近處之人出劍的同時,不遠處的人立馬變化了隊形,直接將偏離了聖山一行人隊伍的易年圍了起來,張弓搭箭蓄勢待發。


    此時,場上的形勢看起來有些怪異。


    易年站在那人身後,旁邊圍著上百人,麵罩上露出的雙眼死死盯著易年,手中長劍與弓箭全部指向場中。


    若是沒瞧見之前的情形,隻會認為易年這是在綁架,然後被抓了個現行。


    離著最近那人坐在馬背之上,劍指易年,開口喝道:


    “大膽,還不趕快…”


    那人的話隻說了半句便咽了迴去。


    因為他瞧見,被這年輕人“綁架”的人,直接從他身前飛了出去。


    那人身上的倒刺雖然鋒利,可也隻是凡物,根本不會對易年造成什麽威脅,可體內元力與青光下意識的護主行為立馬升起了一層護體罡氣,在易年與那開口之人話還沒說完的時候,直接將那身穿盔甲提醒易年小心的人推了出去。


    可那人的手還被韁繩纏著,若是這麽一扯,身子弱些,胳膊都可能拽斷。


    龍鱗瞬間入手,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於空中劃出一條藍色光線,貼著那人的手,將韁繩直接斬斷。


    沒有了韁繩束縛,被易年護體之力推出的那人空中翻了個身,落在了不遠處的花海之中。


    這些身著鳳羽甲胄的士兵在易年“挾持”著自己人的時候已經搭在弓上的箭在那人離開易年掌控的一瞬間便要傾瀉而出。


    這種距離,這麽多箭,若是個普通人,隻怕下一刻便會屍骨無存。


    可易年作為一個修行之人也不敢大意,因為易年發現,自己不是普通人,這些士兵,也不是。


    這少說百人的騎兵隊伍,竟全是修行之人!


    那耗費元力不怎麽愛用的護體罡氣收迴一半之後又再次出現,將整個人都包在了裏麵。


    方寸乾坤瞬移的距離有限製,沒法直接瞬出這騎兵隊伍的包圍圈。


    龍鱗在手中握緊,易年看向周邊,腦中忽然想起了晉陽城時看見逆戟軍那天晚上與周晚和龍桃聊天時的場景。


    三千逆戟軍在落北原上三進三出,直接殺的上萬妖族丟盔棄甲狼狽而逃,著實強大無比。


    而那晚,易年在周晚口中聽見了另一個名字,能與北祁逆戟軍抗衡的軍隊。


    南昭鳳羽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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