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十一此時再也感覺不到熱了,起身跳到了易年身旁,軟劍從腰間抽出。


    劍尖輕輕抖著,泛著月光,起了層寒霜。


    這遍布山穀的寒意自西方而來,片刻功夫,籠罩了整個山穀。


    萬物俱靜,草木皆寒。


    易年知道,這不是千秋雪神魂外相不經意間散發的寒意,而是西嶺高深心法千山雪寒施展之時帶來的。


    從寒氣來的方向判斷,施展千山雪寒之人不是早早埋伏在這裏,而是一路從西邊追上來的。


    看著山穀裏的變化,易年歎了口氣。


    就差一點兒。


    桐桐的能力剛剛恢複,西嶺的人便追了上來。


    如果幾人趕路快些,或者他們追的慢些,茫茫天地間,他們要找到帶著桐桐的自己幾人,是很難的。


    除非他們敢堵在聖山門口,不過他們不可能會堵在聖山門口,那是找死。


    可就差了這麽一點兒。


    但易年沒有灰心,既然來了,那就麵對。


    就在七夏鳳凰翎落入手中的時候,西邊穀口,出現了兩道白色身影。


    禦空而行,不短距離眨眼便至。


    空氣中的寒意更深一分,兩人落在了易年一行人麵前。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們幾個小東西跑的挺快啊,老夫都差點跟丟了。”


    試比高觀戰台上為難過易年的西嶺長老,季家行三,季禮。


    還是那一頭花白頭發,還是那個易年不喜歡的樣子。


    另一個,也有過一麵之緣。


    季家老五,季信。


    易年瞧見,心情凝重不少。


    如果是平常歸墟,易年還是有把握取勝的,再不濟,也能與七夏拖住,讓桐桐與劍十一先走,自己兩個也能脫身。


    但來的歸墟,是西嶺的歸墟。


    還是兩個。


    易年不知道西嶺的歸墟會強到什麽地步,但見過白笙簫出手。


    白笙簫打那山頂的幾個圍殺自己之人,和大人打小孩子沒有什麽區別。


    這些底蘊深厚的大派之人,一個個都強的離譜。


    西嶺就算比聖山差些,也不會差的太多。


    易年此時真的沒有把握能帶著幾人走掉。


    但事已至此,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


    放下竹簍,往前走了幾步,開口問道:


    “不知二位長老攔住我等有何貴幹?”


    易年這是明知故問。


    但以前見過修行之人的架子,放不下身段的時候,總會找個台階下。


    這年老欺負年幼,哪裏都說不過去。


    多浪費西嶺二人幾句口舌,便能多拖一會兒,萬一有人來救呢。


    不過那種情況太過渺茫。


    按照千秋雪的說法,西嶺五位長老都去了南方,而現在隻有兩個到了這裏,那就說明另外三個有事在做。


    可能在伏擊白笙簫他們,也可能在阻礙他們過來救援。


    易年知道,季禮與季信能追來,一定是千秋雪的舉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但沒有怪千秋雪的意思。


    如果沒有她的提醒,此時可能已經紮進了五個西嶺長老的埋伏中。


    五對五,必死無疑。


    五對二,機會很小,但還是有的。


    易年說完,季禮上前一步。


    腳踩結霜綠草,身上氣息升騰。


    山穀裏,又冷了一分。


    看向在試比高上壞了自家好事的易年,笑了笑。


    那笑,有些難看,也有些殘忍。


    “你這小子不是明知故問嗎?拖延時間沒用的。”


    說完,繼續朝前走著。


    每走一步,身上的寒意便升騰一分。


    易年站在原地沒動,稍稍調整了下氣息,開口說道:


    “看來二位長老是為那玄魂甲而來。”


    說著,臉上起了一絲笑意,繼續開口:


    “其實也不必這般大動幹戈,二位長老也知道,我本不是聖山人,那聖山我去都沒去過,替聖山出戰也是身不由己,贏了貴派天驕也是僥幸,得了寶物也非我所願,既然二位對玄魂甲有興趣,那便送與二位,沒必要因為這點兒小事兒刀兵相向。”


    易年的語氣很客氣,後麵對著西嶺兩人怒目而視的劍十一聽見這番話後,眼睛瞪的老大,不解的看向易年。


    不光劍十一如此,就連一向穩重的桐桐神色也起了變化。


    隻有七夏,還是往常那樣。


    就是手中的鳳凰翎,握的很緊。


    眼睛,慢慢閉了起來。


    易年話語一出,一直往前走的季禮停了下來,臉上也起了些驚訝之意,沒想到易年會說出這番話來。


    因為易年的舉動,不符合聖山一向的作風。


    聖山之人,可以丟命,但不能丟聖山的臉。


    這是門派的自豪感,是刻在每一個聖山之人骨子裏的東西。


    不過易年不在乎那些。


    而且從知道試比高最後的寶物是玄魂甲的時候,就沒動過擁有寶物的心思。


    那時便決定了,能用寶物換命的時候,絕對不會猶豫。


    不過此時易年如此說,一是真打算以物換命,二是在找一個機會。


    季禮的驚訝隻持續了一瞬間。


    停下腳步看向易年,開口說道:


    “你這小子倒是豁達,難怪小小年紀便有這種境界,老夫確是為玄魂甲而來,如果若是旁人像你這般說,老夫拿了寶物,人倒是無所謂,但今天不行,玄魂甲我要,你們的性命,老夫也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拜進了聖山。”


    季寒話音剛落,易年再次開口。


    “不能商量嗎?你應該見過,我還有很多功法,不過都在腦子裏呢,你若是肯放我們離去,這些功法都歸你,怎麽樣?”


    易年指著自己的頭,“誠懇”問著。


    季禮微微一笑,開口迴道:


    “放心,這個老夫早就考慮好了,等我把他們幾個解決之後,就把你帶迴去,我們西嶺是小些,不過還是能給你騰出個棲身之地的,等到了那兒多住幾天,你一定會想開口說話的。”


    季禮的武語氣聽上去很客氣,但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這話裏的意思。


    等把幾人殺了,便把易年抓迴西嶺。


    不管是搜魂還是折磨,易年腦子裏的東西,定有辦法得到。


    “沒得商量了?”


    易年依舊客氣問著。


    可還沒等季禮迴應,易年身上氣息猛然升騰,瞬間便到了通明境界。


    閃著藍光的龍鱗在這冰天雪地裏顯得又冷了幾分,落入手中之後,一道藍色劍芒橫劃而出,將西嶺二位長老擋在了外麵。


    同時口中大喝:


    “退!”


    就在退字出口之時,早已經接到易年傳音準備好的劍十一一把抱住桐桐,四象之力直達地麵,在結霜的青草之上留下兩個深深的腳印,胖胖的身軀帶著桐桐向後飛去。


    易年也在同時騰空而起,借著腳下之力向後退去。


    原本準備用點頭迴答易年問題的季禮頭還沒點下去的時候,眼前出了如此變故。


    當一個人在問完別人問題等著迴答的時候,大多時候是不會有動作的。


    這是本能。


    季禮沒想到易年竟如此狡詐,在這種大多數人都會有本能前突然發難。


    不過季禮反應極快,就在易年騰身而起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朝著易年前衝,伸手抓去。


    而後麵幾步的季信也同時有了動作,元力運轉,一把長劍前指,整個人貼著地麵向著易年幾人飛去。


    隨著千山雪寒施展出來,山穀裏頓時風雪交加。


    可就在易年騰空而起後,前麵的季禮臉上起了變化。


    眼睛瞪大了許多,氣息也隨之一滯。


    因為就在易年騰空而起的時候,一直站在易年身後閉著眼睛的七夏,睜開了眼睛。


    一道養在體內良久的驚天紅芒,從轉動中的鳳凰翎上,直直飛出,刺耳的爆鳴聲響徹雲霄。


    紅芒帶著焚天氣息劃破空間,前進路上風雪盡融,四人麵前水汽升騰。


    這道紅芒,七夏沒有任何留手。


    比起棲霞山腳的那一道,強了不知多少。


    季禮瞬間反應過來,雙手於身前畫圓,一麵曾經擋過卓迴風氣息的薄薄冰牆出現。


    可就在季禮施展冰牆之時,七夏的手腕動了一下,那驚天紅芒在飛行中,稍稍轉了方向。


    擦著冰牆,直奔後麵的季信而去。


    若是常人,或許前衝之時有攻擊突然襲來會反應不過來,但西嶺的歸墟,不是常人。


    正在飛行途中的季禮感受到紅芒帶來的威脅之後,元力加速運轉,腳下輕點,身子微微一斜。


    這攻擊雖來的突然,但季信知道,自己一定能躲的過去。


    可就在紅芒到時,季信忽然發現,自己的身子不知怎地,竟動彈不得。


    原因很簡單,就在七夏紅芒掠過的時候,空中的易年有了動作。


    身上銀光亮起,瞬間出現在了季信身後。


    雙手自季信腋下穿過,過胸而上,在季信後頸處握住,將這西嶺長老牢牢控在了身前。


    憑借著強大的力量,生生把想要躲開七夏紅芒的季信拉了迴來。


    就在季信身子擺正的同時,七夏的紅芒到了。


    焚天紅芒割破季信胸前衣服,狠狠的撞在了那有些幹枯的胸膛之上。


    兩聲悶響傳進了易年耳朵。


    易年立馬鬆手,身子往旁邊躲去。


    就在躲開的同時,自前胸鑽入的紅芒,從後背飛了出來。


    小了許多,也暗了許多。


    沒有了之前的氣勢,片刻後,消散在了空中。


    季信含胸一咳,大口鮮血濕了地麵。


    易年瞧見,稍稍鬆了口氣。


    這個機會,總算沒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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