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的龍鱗放了下來,抬眼向著聲音的源頭望去。


    這個聲音不怎麽熟悉,但能叫出自己名字,定是認識自己。


    隻見南牆處三個人影踏上了西邊峭壁。


    為首之人踏著崖壁飄然前行,每隔一段距離便用手抓一下岩壁調整著身影,那堅硬石頭仿佛豆腐般,在那人手中變得異常柔軟。


    後麵兩個黑衣人緊緊跟隨,起落間比前麵那人要輕鬆不少。


    幾個唿吸後,三人落在了清風寨僅剩的一處空地之上。


    為首那人雙手抱拳,英俊的臉上令人看著舒適無比的笑容升起,那笑容中的從容,比起翩翩公子樣貌的風悠悠還要多上幾分,柔和的聲音也同時響起。


    “方才就覺著眼熟,沒成想竟真是易年兄弟,能在此處遇見,當真是緣分啊,之前情況緊急,這才出聲止了易兄弟動作,還望易兄弟海涵。”


    說著,微微屈身,對著易年行了一禮。


    易年見人行禮,收了龍鱗抱拳迴禮。


    這才有空好好打量這人。


    此人容貌乃是上上之等,一身華貴白衣,腰上玉帶鑲嵌幾顆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寶石。


    下擺有些泥點兒,應該是趕路急了。


    雲淡風輕的臉上笑意滿滿,溫雅從容間透著一絲高貴。


    那翩翩俏公子的氣質比瀟沐雨也不遑多讓。


    身後二人年約五十,一身黑衣,一人替這公子撐著傘,一人後麵靜靜站著,都讓著這前麵公子半個身子。


    看那樣子,不是保鏢便是仆人。


    能讓兩個通明之境的人做仆人,這架勢比起當初後山見到的瀟沐雨還要大上幾分。


    不過三人沒有直接進入雨棚,落地後停在了外麵,看來沒有自己許可是不會進來,禮數上倒是不缺。


    易年隻覺得這人眼熟,可在哪裏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了,迴禮之後開口迴道:


    “公子客氣了。”


    說完,收了聲音,等著這公子說話。


    那翩翩公子聰明的緊,聽著易年的意思,明白這是沒認出自己又不好意思直說,立馬開口說道:


    “易兄弟當初在試比高上技驚四座,清寒好生佩服,特別是對千秋雪的一戰,更是讓我等資質平庸的修行之人汗顏,若是細算起來,清寒還要對易兄弟說聲謝謝呢。”


    說著,再次抱拳,不過腳下不移半步,依然站在棚外。


    人家已經自報家門了,易年若是還想不起,那這腦子真的要好好瞧瞧了。


    聽著這公子自稱,立馬想了起來。


    難怪覺著眼熟,因為自己確實與這人有著一麵之緣。


    這人,正是前段時間參加過試比高的顧清寒。


    他那聲謝謝易年也明白。


    千秋雪淘汰了他,自己把千秋雪淘汰,也算是幫他“報仇”了。


    不過那時隻見過他打了一場比賽,印象不深,而且他與千秋雪對戰的時候,易年也好,七夏也好,對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是放在千秋雪身上的。


    能想起來還是因為他手上戴著的黑色手套的原因。


    以手套作為武器之人,畢竟是少數。


    而且他可是毀了千秋雪好幾把冰劍,實力還是有的。


    如果不是那麽早碰見千秋雪,說不定能走的更遠。


    開始沒認出來也不怪易年。


    試比高上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這顧清寒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如果不是觀察千秋雪的時候看了他幾眼,說不定現在都認不出。


    而且他那時一副散修模樣,現在身後站著兩個通明境界之人當仆人,前後反差太大,沒認出來也正常。


    不過這顧清寒,看著也沒那麽簡單。


    但易年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有沒有背景,和自己沒什麽關係。


    萬一今天真起了什麽衝突,他帶的這兩個人,還不夠看。


    “顧公子客氣了,在下贏的也是僥幸,可沒公子說的那般優秀,莫要高抬了,快快請進。”


    認得人了,易年話語間也熟絡了起來,伸手請著人進。


    顧傾寒笑意依舊,聽著易年說完,再一次抱拳。


    “易兄弟也客氣了,在下所說句句屬實,半點高抬之意都沒有,當初隻以為易兄弟實力高深,沒想到還有這等俠義之心,在下佩服。”


    易年聽著,明白這顧清寒應該也是奔著這夥馬賊與躺在地上沒有半點兒反抗能力的天師來的。


    伸手將人往裏引著。


    顧清寒迴禮,進了雨棚。


    沒有瞧地上之人一眼,而是對著七夏行起了禮,打了個招唿。


    認得易年,自然也會認得七夏。


    “七夏姑娘那驚天紅芒在下也是佩服得緊,就是決賽沒見兩位風采,著實有些遺憾。”


    說著,搖了搖頭,一臉惋惜模樣。


    七夏隻是簡單的點頭迴禮,沒有多說什麽。


    除了易年與幾個熟絡之人,七夏的話都很少。


    那清冷的樣子,總有種拒人千裏的感覺。


    易年很慶幸,還好對自己不是這般。


    那兩個仆人模樣的人依舊站在外麵,易年示意著他們進來,不過那兩人隻是點頭迴禮,依然留在外麵。


    易年也就隨他們去了。


    這高門大戶的規矩多些也正常。


    轉身看向正在觀察那天師的顧清寒,開口問道:


    “不知顧公子方才為何攔我,既然顧公子能尋得此處,想必也是知道些情況,這二人,留不得。”


    顧清寒聽見易年問話,立馬收迴了觀察那天師的目光,轉身看向易年,開口迴道:


    “易兄弟誤會了,這二人自然是留不得,不過在殺之前,在下還有些情況要了解一下。”


    “哦?”


    易年有些好奇。


    不過明白,他如此說,定是知道些自己不知道的情況。


    人是易年抓的,見易年存疑,顧清寒立刻開口解釋道:


    “前些日子在西邊稍遠的禮舟郡內遇見一夥強盜,那夥人無惡不作,恰巧被我遇見,將人擒了之後查出了老巢所在,想著我輩修行之人自是要為蒼生謀福,便決定將這夥強盜連根拔了,沒成想那山寨之中竟有邪修存在,控製著這夥強盜收集人血強修邪術,在將那邪修除掉之時,從他口中得知了這個地方,便日夜兼程過來,剛到此處,恰好看見易兄弟舉劍要殺,這才攔了下來。”


    易年明白顧清寒的意思,開口問道:


    “顧公子是覺得他們還有同夥或是同門?”


    同樣以血為引,說是巧合,易年也不太信。


    顧清寒聽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總要問問才知道。”


    易年聽著,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人雖是自己抓的,但審問這種事情自己確實不擅長。


    搜魂之術雖然可以,但畢竟與這顧清寒不熟,不可能當著他的麵施展。


    而且在這人沒來之前,易年大半的心思都被憤怒占著,根本沒想過審問之類的問題,隻想殺之後快。


    也不怪易年,誰能想到千裏之外還有一夥做著同樣事情的人。


    經顧清寒這麽一說,知道自己方才確實有些衝動了。


    聖山遊曆的弟子也知道了此事,如果不是王林的意外受傷,這人應該交給那幾個聖山弟子。


    此時有人代勞,易年自然落得清閑。


    見顧清寒沒有動作,笑了下,說著請便,帶著七夏,撐著傘出了雨棚。


    易年知道,能從這種邪修口中問到些線索,用的手段應該也不是什麽光彩手段。


    有他在,自己不方便,那有自己在,他也不方便。


    秘密這個東西,每個人都有。


    不過對付這種邪修,用什麽手段,都沒有心理負擔,特別是想起那森森白骨。


    易年不怕顧清寒將人放走。


    自己有聖山之人的身份,在這種大是大非麵前,他敢耍什麽花招,那就真的是不想在天元大陸生存了。


    至於殺,更好,都省的自己動手了。


    易年與七夏出了雨棚,飛過了地底的森森白骨,落到了南牆之上。


    這種距離隻能看見個模糊身影,顧清寒做什麽,兩人瞧不見。


    易年望著天,盤算著接下來的事情。


    七夏旁邊安靜等著,沒有說話。


    若是平時,雨中賞著山景也是一樁美事,但此時,兩人都沒有那般心思。


    背後無數白骨仿佛在雨中無聲無息的訴說著生前的不甘,讓這深山中,多了許多怨氣。


    易年與七夏在雨中靜靜等著,雨棚下有了動作。


    兩個一直在雨中等著的人見易年走後,鑽進了雨棚,對著正在一臉平靜看著那天師的顧清寒開口說道:


    “少主…”


    話還沒說完,顧清寒直接抬手打斷。


    “說了多少次了,叫公子。”


    那仆人立刻改口:


    “是,公子。”


    “什麽事?”


    顧清寒有些不耐煩的問著。


    那仆人下意識的掃了眼城牆方向,低聲說道:


    “公子今日大意了,萬一…”


    話還沒說完,第二次被顧清寒抬起的手打斷。


    “你怎麽和我爹一個德行,天天小心小心,謹慎謹慎,煩不煩?趕緊問,問完送他們上路。”


    不耐煩的說完,彎腰開始整理起了下擺的泥點兒。


    那仆人見自家公子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麽,歎了口氣,蹲在了那天師身前,伸出了右手,抓在了那天師頭頂。


    此時,原本站在牆頭的易年在七夏平靜的目光中飄身而下,再一次進了地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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