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聽著七夏的話,心下開始思考起來。


    是啊,七夏說的沒錯。


    按照七夏的說法,她在這裏待了一年之久,可卻從來沒有見過那老和尚與完好寺廟的虛影,而自己來這裏的第一個天亮,這虛幻,便出現了。


    或許,自己的到來,是觸發這虛幻之境的鑰匙?


    可易年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不知道七夏說的是不是真的。


    不是不相信七夏的說法,而是不相信這虛幻情景是因為自己而起。


    這裏看上去是個寺廟,但自己卻不是修佛之人。


    雖說小時候看了許多的經書,可隻是為了靜心。


    易年對修佛沒有任何的興趣。


    不能喝酒,不能吃肉。


    不能…


    所以易年還是喜歡當個大夫,當個普通人。


    自己不是僧人,自然與寺廟扯不上關係。


    可這情況卻真實的出現了。


    一時間,易年也不知到底是怎麽迴事。


    看向七夏,開口說道:


    “你在這裏一年的時間都沒見過那老和尚與白天時候的虛幻場景,而我前夜來,昨天白天的時候便見了,如果不是巧合,那一定是因為我,或者我身帶著的東西,把這虛幻的場景觸發了,可開始的時候咱們兩個聊過,我好像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要硬說特別,或許是因為我修行的是太玄經?”


    開始和七夏討論為什麽隻有兩人被困在這林子的時候,易年想過這個原因,但立馬否定了。


    因為兩人被困在這裏,就應該是七夏說的那般,兩人與常人有不同的地方,或者是兩人有共同的地方。


    但太玄經,明顯不是。


    自己在陰差陽錯與師父的指引下,體內的太玄經自主運行了起來。


    師父說過,自己走上了一條沒人走過的路。


    可七夏修煉的不是太玄經。


    那運行路線易年見過,可看了許多的書,也沒想出七夏的心法究竟是什麽。


    或許還是自己見的少,但能確定,兩人的心法不一樣。


    而自己與七夏被困在這裏,原因應該相同,那太玄經便不是原因。


    而此時七夏的問題,讓易年又想起了太玄經。


    因為七夏在這裏一年的時間沒見老和尚與完好的寺廟,可自己來了,老和尚便出現了。


    如果白天的場景真的因自己而起,那真的有可能是太玄經。


    七夏聽著,沒點頭,也沒搖頭。


    方才隻是腦中閃了過一下這個想法便說了出來,但具體的原因,說不準。


    看向易年,開口說道:


    “我就是方才忽然想起,畢竟在你來之前一直都沒見過,或許是你的原因,或許是這破廟的原因,可能你沒來,這場景也會出現,說不準。”


    易年聽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那試試?”


    七夏聽著,開口迴道:


    “得等到明早。”


    易年聽著,說著好。


    兩個人很有默契。


    不管是在抓妙空空的時候,還是現在。


    七夏明白易年的意思。


    試試,便是試試這虛幻場景是不是真的因為他而起。


    而試的方法也很簡單,易年出去寺廟,自己在裏麵看著那場景還會不會出現。


    沒出現,那就很可能是易年的原因。


    出現了,也不能把易年完全排除。


    畢竟是他到了這裏之後,才出現了眼前的情況。


    易年或許是把鑰匙,也或許這裏的一切,真的和他沒有什麽關係。


    時間到了,老和尚便出來了。


    畢竟這裏最少已經存在了百年的時間,而七夏,僅僅在這裏過了一年。


    不是二人一定要弄明白這場景是不是因為易年而起,而是在這種時候,任何的發現,都有可能成為兩人脫困的關鍵。


    七夏自己在這裏待著的時候,推算出了易年隱瞞自己的事情,不想出去了。


    因為出去,會害人。


    七夏很善良,在想到那麽多人因自己而陷入危險,內心的煎熬,比易年當初在青山和晉陽軍中救不了所有人或是前幾天看見安紅豆的時候所承受的煎熬,更甚。


    那時七夏想著,或許,自己走進了這裏,可能是最好的結局。


    最起碼這裏除了自己,再也沒有活物,想害人也害不到。


    就是再也看不見那個瘦弱但卻能為自己遮風擋雨身影。


    那個已經習慣了的身影。


    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他在身邊,幫著自己療傷,找著記憶。


    在城東樹林陷入死境的時候,他破空而至,不惜發瘋,救了自己。


    在自己害了許多人的時候,他日日不休,彌補著自己犯下的錯。


    不知不覺間,那個瘦弱的身影,在自己那空落落的心中,占了許多的位置。


    出不去,或者不出去。


    唯一的遺憾,便是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


    而那時,七夏盼著易年來,又不想他來。


    矛盾煎熬中,過了一年。


    所以才會在認出易年的時候,丟了矜持羞澀,撲到了易年懷中,哭了起來。


    那淚中,有無助,有釋放。


    但更多的,是相思。


    後來易年勸著,低落的心情,漸漸好了點兒。


    又聽易年說著自己的黑氣已經開始慢慢變淡,或許用不了多久,便再也不會有黑氣的煩惱。


    七夏不是鑽牛角尖的性子,也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扭捏,心裏通透得很。


    自己害人,他幫自己救了,那以後還他便好。


    看著他為了救自己去聖山做的一切,自己自然不會辜負他的好意。


    還是之前想的那般,欠下了,那以後還就是了。


    想出去的心,又活了過來。


    聽著易年的話,以後不與人交手就是,等黑氣沒了,也就不會害人了。


    能活著,沒有人會想著死。


    能出去,七夏和易年才不會願意呆在這裏。


    就像易年想的那般。


    以後一起,但要活在陽光下,而不是這黑暗裏。


    七夏重新坐了迴來,這次沒有靠在易年的肩頭。


    昨夜被老和尚忽然出現打斷的話題又提了起來。


    七夏開口說道:


    “昨天說的被困在這裏的原因,隻說了咱倆與旁人不同,但沒什麽頭緒,那就剩了相同的地方,昨夜太困,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忘記想了,你能想到咱們可能有相同的地方,然後被困在這裏了嗎?”


    易年聽著,搖了搖頭。


    昨夜七夏睡下之後,易年在天亮之前也想了一會兒,但沒什麽頭緒。


    看見七夏又起了話頭,算著離天亮還有一會兒時間,便又開始想著。


    兩個人討論,總比一人想的周全。


    看向七夏,打趣的開口說道:


    “都是人?”


    七夏聽著,沒注意到易年的樣子,隻以為易年在認真的迴答自己,便認真的開口迴著:


    “應該不是,懸夜林就算再大,可上百年的時間也不可能隻有咱們兩個來過。”


    易年瞧著七夏認真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瞎說,仔細的分析了起來。


    片刻後,對著七夏說道:


    “都能用鳳凰翎?”


    鳳凰翎是神兵,而且是已經認主的神兵,如果不是七夏當初從自己這裏取了一滴血,那自己不可能能用。


    不過自己隻是簡單的借用,不是認主。


    當七夏遇見危險的時候,鳳凰翎直接從自己的手中掙脫而出,飛到了七夏身邊。


    七夏聽著,想了想,搖了搖頭。


    “我進來的時候拿著鳳凰翎,但你沒有,鳳凰翎應該也不是進來的原因。”


    易年想著,也是。


    “那我們都在醫館住過?或者都曾經被困在幻境之中?”


    七夏俯下身子,一邊往火堆裏扔著柴,一邊迴著易年的問題:


    “有可能,但還不能確定,咱們現在所說的一切都是假設,隻能盡量多想些,然後挑著可能最大的想辦法一一排查,還好這裏奇怪,時間過得慢,有大把的功夫來實踐。”


    七夏說著,沒有轉頭看易年,依舊攏著火堆,猶豫了下,再次開口:


    “若是真的找不見出去的辦法,你能出去的時候,即使我不在了,也一定好好好活著。”


    七夏說的很矛盾,出去又出不去。


    但易年明白七夏的意思。


    這裏別的不多,就是時間多。


    自己在外麵過了幾天,七夏在這裏竟過了一年。


    這也是易年從進來這裏之後,發現了這裏的問題卻沒有著急的原因之一。


    這古怪林子不像那些成名殺陣一般,不快點脫困便會要人性命。


    相反,這裏給人的時間,更多。


    自打知道七夏在這裏待了一年的時間之後,易年明白,一時間,自己與七夏可能出不去。


    但不會一直被困在這裏。


    因為自己能出去。


    原因很簡單。


    時間多。


    時間多,那修行的時間也會變多。


    隻要有足夠的時間,歸墟不在話下。


    外麵的林子古怪,但天地元力還是存在的。


    七夏一年的時間沒有什麽提升,是因為她大多時間都待在破廟裏麵。


    這裏,沒有元力。


    而越早踏入歸墟,破境真武的可能便越大。


    易年雖不喜歡修行,但也知道,自己破境歸墟的那天,一定是天元大陸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歸墟境界。


    當然,七夏除外。


    如果年紀輕時突破歸墟,又有著眾多功法心法在身,心無旁騖的情況下自己還突破不了真武,那這世間,也沒幾個人能進入真武境界了。


    隻要進了真武境界,那這古怪林子除非是聖人所栽,否則根本不可能擋住手握鳳凰翎的自己。


    但易年不想這樣。


    因為自己有時間,七夏沒有。


    破廟裏麵流逝慢,但終究在流。


    這也是把七夏排除在外的原因。


    她很可能沒有足夠的時間入歸墟破真武。


    幻境中的死別,易年真的不想讓它在現實裏出現。


    沒有七夏,破了這古怪林子又如何。


    而且易年不清楚這裏的時間流速會不會一直保持現在的樣子。


    萬一不是一直保持這種情況,自己出去之後,天元的一切可能都變了。


    認識的人都消失了,熟悉的地方也變得陌生,那出去與待在這裏也沒什麽區別。


    沒有了熟悉的人和物,那世界,還能算是自己的世界嗎?


    易年聽著七夏的話,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要出去,那便一起出去,而且你想的又不一定對,萬一呢?”


    七夏依舊沒有看向易年,俯身弄著火堆。


    把頭上不聽話的青絲撩到耳後,理了理,漏出了脖頸處的一片雪白。


    “萬一呢?”


    七夏迴著同樣的話,等著易年。


    而易年沒有迴答,因為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七夏那脖頸處的雪白吸引了過去。


    不是少年起了色心,而是想到了兩人走進了這裏的原因。


    七夏的脖頸處,有根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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