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易年能確定的事情就是玉佩自己一直攜帶,從來沒有放下來過,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玉佩卻偏偏出現在千秋雪的手中。


    聖山在棲霞山有自己單獨的住處,同為修行大派的西嶺自然也有,雖然都是在棲霞山上,不過離的也不算近,為什麽千秋雪會出現在聖山的門口呢?


    昨天白笙簫在台上與西嶺幾人起了衝突之後,通過季家兄弟的反應,雖然不會限製千秋雪的自由,但是一定會對千秋雪更加上心,可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千秋雪還是到了聖山門口。


    到了也就算了,偏偏被七夏看見。


    如果不是白笙簫和易年及時迴來,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易年沒有活著迴來,那麽估計千秋雪的小命也不保了。


    易年看著七夏,沒有說話,而是把自己與白笙簫在山上遇襲和七夏挾持千秋雪兩件事情聯係在一起,終於明白過來。


    其實兩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一件,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徹底激發聖山和西嶺的矛盾。


    昨晚山上的襲擊可能發生的情況很多。


    第一,那五個黑衣人成功除掉自己後全身而退,在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的前提下,白笙簫和聖山懷疑西嶺的可能最大。


    不是四人不是六人,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而西嶺的動機也足夠。


    賭約的輸贏,易年的潛力,都足夠讓西嶺出手了。


    第二,還是成功除掉自己,白笙簫脫困,但會留下或者擊殺掉一人或者幾人,從而知道那幾個人不是來自西嶺,也就不會去找已經算賬。


    所以七夏挾持千秋雪就是第二手準備。


    因為那個時候的七夏已經焦急憤怒到了極點,再加上自己身死的噩耗傳來,是很有可能喪失理智的。


    那七夏就會對千秋雪下手,不會聽她的任何解釋。


    易年死或者千秋雪死,隻要是死在對方手上,能達到的效果是一樣的。


    雖然半落的夕陽還在給小院中的兩人送著暖意,但易年想到此處,還是感覺到了一絲絲冷意,從心底鑽出。


    這個要挑起西嶺與聖山矛盾的人一定對自己和七夏很熟悉,熟悉到清楚知道兩人的情況,清楚自己和晉天星白笙簫的關係。


    又想起昨天瞬間出現的天囚鎖怨。


    易年雖然對陣法沒有太多的研究,但也知道法陣不可能瞬間釋放,無論什麽法陣都需要刻畫準備,可昨天的天囚就那麽憑空出現,將兩人分開,困住了白笙簫。


    這種情況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法陣早就已經布置好了,一直在山頂等著易年和白笙簫進去。


    易年越想越頭疼,誰呢?


    當初被卷進北祈的皇權爭奪易年還沒太放在心上,有著實力打底,不想參與的時候離開便是。


    可現在的情況不一樣,就連歸墟境界的強者都已經出現了,這趟的渾水可比北祈的皇權深多了。


    一個不小心,可能小命就沒了。


    現在隻能祈禱白笙簫或者晉天星能早點兒把這件事情查清楚,要不一直被歸墟境界的強者盯著,這滋味可不太好受。


    白笙簫迴來之後就一直在與晉天星在屋裏說話,聊的都是關於昨晚和今天的事情。


    在和七夏說話的時候特意聽了聽,不是懷疑晉天星和白笙簫,但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易年不得不小心。


    不過兩人的交談的結論和自己猜的差不多,聽了幾句之後也就不再聽了。


    到了他們那個境界,說話的時候被人偷聽是有可能感覺到的。


    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易年下意識的捏了捏眉心,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任由斜陽拂麵,享受著眼前的溫暖,緩解著身體和心裏上的疲憊。


    “今天別去了,有我呢。”


    七夏看著易年在金色陽光照拂下依舊蒼白的臉,開口說道。


    易年明白七夏的意思,不過就剩這最後一場了,易年自然不想放棄。


    搖了搖頭,睜開眼睛笑著看向七夏:


    “沒事兒,昨天與人交手時候的傷都好的差不多了,休息會兒,晚上能緩過來。”


    七夏還想說什麽,不過在看見易年眼神中的堅定之後,最終還是把話咽了下去,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劍十一正好從外麵迴來,自己提著兩個食盒,後麵兩名守衛也各自提著兩個,剛好從門口進來。


    三人之後,一個泥瓦匠打扮的人拿著工具走到了被七夏和千秋雪交手時候毀掉的院牆處,小心的修補起來。


    飯菜上桌,守衛退走,易年的肚子也恰好叫了起來。


    對著七夏和劍十一尷尬的笑了笑,拿起筷子招唿著二人,沒等二人迴應,自己就先大快朵頤了起來。


    自從昨天去往試比高的場地之後,易年還沒有吃過任何東西,平時的話沒什麽,打坐入定,靠著天地元力補充也能維持身體消耗,不過易年一直覺得這樣不好,連吃飯的樂趣都失去了,那修行也沒有什麽意思。


    所以早就到了辟穀的境界,但是一日三餐隻要沒有什麽事情,都不會落下。


    解毒的時候流的血有點兒多,想要快速恢複最好的方法就是吃,而且現在吃的東西不隻是對消耗的補充,也是對疲憊心裏的安慰。


    這漫長的一天一夜,易年在身體和心裏上都累到了極限。


    劍十一愛吃,也會吃,帶迴來的一桌子飯菜,都十分可口,也可能是易年真的餓了,吃什麽都香。


    北祈別的不說,試比高的後勤準備那是相當周全,不是飯口也不會斷了供應,上京城有名的大廚大都被召集了過來,參加廚藝比拚的同時也給來參加比試的人提供著可口的菜肴。


    易年也顧不上禮貌不禮貌,掄著筷子在桌子上快速飛舞,嘴裏一直沒有休息的時候,沒空說話,一直用眼神示意著兩人一起。


    這是七夏第一次看見易年毫不在意形象,看著易年嘴角上的菜葉和蹭了半臉的油花,忍不住輕輕笑了一下。


    要是平時的易年看見七夏的笑容,一定會忍不住的多看一會兒,不過現在的易年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眼裏隻有桌上的飯菜。


    飯這個東西,一起搶著吃才香。


    劍十一看見小師叔的狼吞虎咽,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被師父突然到來嚇走的胃口也隨著桌上飯菜的快速減少重新迴歸,再也忍不住美食的誘惑,搬著椅子往前蹭了蹭,抄起筷子,加入了戰鬥。


    有了劍十一這個“高手”,美食減少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七夏看著眼前的二人,時不時的給二人倒點茶水,原本需要細品的北祈茗茶在二人口中和清水沒有什麽區別,感覺噎了一杯茶水就著食物下肚,再好的茶也喝不出什麽味道。


    隨著二人的風卷殘雲,桌上開始出現空盤,每出現一個空盤,七夏就把盤子放迴食盒,防止疊成摞的盤子影響二人的發揮。


    自始至終都沒有動筷,一直看著二人表演,不過大部分的目光都放在了易年身上。


    看著易年開始逐漸起了血色的臉,擔憂稍稍減了幾分。


    終於,小半個時辰過後,隨著最後一口茶水進肚,劍十一和易年同時向後靠去,雙手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打個了長長的飽嗝。


    易年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吃東西了。


    第一次這樣,是在青山鎮同倉嘉救人之後,在張二爺家裏。


    那時候的小和尚遊曆四方,降妖除魔,一心悟佛。


    第二次是在還是在給秦懷素解毒之後,在晉陽城客棧的後院。


    那時也是三人。


    為了那驚鴻一瞥出了青山尋找答案的自己,對未來失去失望的小乞丐龍桃,性子跳脫但有些骨氣的公子哥周晚。


    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卻有著相同的感覺。


    兩個不顧及形象的大快朵頤,一個安靜在旁看著。


    周晚變成了劍十一,龍桃變成了七夏,自己,應該沒有變。


    想起自己少的可憐的幾個朋友,思緒漸漸上頭。


    不知道一心悟佛的倉嘉渡沒渡完他想渡的人。


    也不知道周晚在沒在落北原找到自己的路。


    更不知道小小的龍桃能不能在茫茫草原找到周晚。


    ...


    七夏看見這叔侄二人一模一樣的動作,又一抹微笑掛上了嘴角。


    重新活過來的易年看見七夏的笑容映著清風吹過的斜陽,感覺眼前的景色就像畫一樣。


    背後的楓葉林托著七夏的美,送進了易年的腦中,深深烙下。


    易年看著眼前的美人美景,升起的思緒慢慢放下。


    他們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自己現在也有,如果有緣,總會相見。


    吃東西永遠都是最好的補充,肚子裏麵充實的感覺傳來,易年的氣色也開始慢慢紅潤起來,流失的氣血也在迅速恢複。


    易年境界可能差點,不過這種恢複的速度,歸墟境界的人可能都趕不上,體內充滿青光的易年,最不怕的就是受傷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白笙簫在看見易年恐怖的恢複速度之後,就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能不傷還是不傷好,恢複的快,但是也疼啊。


    現在的易年一動也不想動,靠在椅子上看著七夏,也看著身後修補的工匠。


    剛才在劍十一後麵跟著的工匠速度很快,就在二人吃飯的功夫,院牆已經快要修複完成,隻剩下了最後的一層青磚,蓋上綠瓦之後,七夏與千秋雪交手的痕跡就剩不下什麽了。


    七夏看見易年的目光,想起院牆倒塌的原因,低著頭小聲說道:


    “出門就看見她拿著玉佩,問她也不說話,才動的手,惹了麻煩嗎?”


    “當然不是。”


    易年知道七夏是因為關心自己才會出手,怎麽可能怪她惹麻煩,開心還來不及呢。


    剛想繼續解釋,卻忽然眼神一凜,輕輕拿起桌上的筷子,在對麵七夏的掩護下,包著青光,直直的朝著正在放最後一塊青磚的工匠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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