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一聲高喊,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著聲音的源頭看去。


    可是人實在太多,後麵的根本看不見,往前推著人群,想要走近一點兒看個清楚,是不是自己剛才聽錯了。


    這個消息太過震撼!


    整個皇城外麵亂成一團。


    負責守衛的禁軍在首領的帶領下,全力抵擋著想要靠前的人群。


    一邊抵擋,一邊開始驅散勸退。


    遇見這天大的事情,百姓怎麽可能想走,都想留下來看看後續如何,話語間的討論也從拜師收徒到了謀逆大事,不過大多數人心中想的都是親善愛民的二皇子怎麽可能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不是搞錯了?


    可是忽然想到今天國祭這等大事二皇子沒有來到現場,而是陪著皇帝陛下在宮中觀禮。可三皇子也是陛下親子,卻來到了現場,作為北祁的皇室,來觀禮盛大的國之重事。


    其中緣由,有些耐人尋味。


    皇宮城牆高大無比,根本看不見裏麵的情況,可是圍觀的百姓還是張頭抬眼,往裏麵看著。


    好奇心,無論什麽人都會有。


    就在百姓和禁軍推搡間,平台之上的秦懷胤大喝一聲:


    “眾將士,速速隨我進宮護駕”


    臉上的急切之意溢於言表。


    話音剛落,抽出旁邊侍衛手中的長刀,邁開步子,拖動微胖的身子向著皇宮跑去。


    後麵侍衛軍隊緊隨其後,一同前去。


    軍隊入宮之後,厚重的皇宮大門緩緩閉合,巨大門栓落下,再無人可以出入。


    城外的人,最後一處能瞧見皇宮裏麵的空隙消失不見。


    城外負責維護秩序的守軍也不像之前那般客氣,抽出長刀,高聲喝道:


    “再不離去,殺無赦”


    百姓看見守軍的雪亮長刀拔出,神情嚴肅,沒有人敢賭下一刻這刀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看熱鬧可以,為了看熱鬧丟了性命,就太不值當了。


    最前排離著守軍最近的全部開始轉身,努力的向外擠去,可是圍觀的人太多,腳踩腳肩挨肩,轉身都變得異常困難。


    人群後麵還有小販出攤,道路兩旁擺著無數小桌攤子,道路的寬窄隻剩平時的一半。


    後麵的人聽不清楚前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可是隨著前麵的討論不斷向後傳來,後麵的人群也同前麵一樣,開始騷動起來,討論著向前擠去。


    前麵的人往後擠,後麵的人往前擠,人群一時之間混亂無比。


    大人喊聲,小孩哭聲,不絕於耳。


    就這嘈雜至極之時,忽然從大街兩旁的各處路口,開始出現大量禁軍,粗暴的把擺在路邊的攤子踢到牆角,清空道路。


    而後快速向前,抓起還在往皇宮方向擠著的人群的衣領向後甩去。


    同時口中喊著速速離去,否則嚴懲不貸。


    被抓住衣領的人正在興頭,被人這麽抓,還摔了一跤,頓時火冒三丈,剛要上前理論,可是看見甩走自己的人是上京禁軍,心中火氣立馬消散,悻悻離開。


    這些人,自己這些平頭百姓可惹不起,而且看著他們狠厲的眼神,插在腰間的軍刀隨時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此時和前麵那些人想的一樣,沒必要為了看熱鬧,丟了性命。


    顧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塵,開始快速遠離皇宮,那速度要多快有多快,此時恨不得爹媽多給自己生兩條腿。


    人群慌亂的向著遠處湧動,可苦了想今天在這裏賺點錢的商家小販。


    帶出來的吃食玩物還沒來的及收起,就被人群踩踏而過,叫喊著留心腳下,想要把還完整的剩餘撿起來,彎腰之時整個人被人群撞來撞去。


    沒摔倒的撿不起來東西,剛一靠近又被人群踢走,大喊著留神腳下。摔倒的人運氣好的還能勉強爬起來跟著人群繼續前進,運氣不好的人被踩到手腳,由於疼痛大聲哭喊,可是根本沒人聽得見。


    還沒爬起的身子,慢慢淹沒在人海之中。


    禁軍的出現效果十分明顯,雖然場麵混亂,但是所有人都開始遠離皇宮。人群的疏散,隻是時間問題。


    與皇宮外的混亂不同,剛才在秦懷胤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朝著皇宮奔去的軍隊,此時卻十分安靜,站在大殿之前,一動不動。


    皇宮裏麵沒有任何的打鬥之聲。


    此時一處偏殿之中,隻有兩人,原本要去救駕的秦懷胤喝著茶水,一臉笑意的聽著另一人的匯報。


    “死士已經準備好了,口供也都安排好了,他們的家人都送出城了,殿下隨時可以動手”


    “人死了,家人也沒用了,花那時間精力幹什麽”,秦懷胤喝著茶,淡淡說道。


    “明白,這就去辦”


    “我那二哥抓來了吧”,秦懷胤問道。


    “他失蹤了”,下屬迴答。


    秦懷胤眉毛一挑,放下手中茶杯,走到那人身前,麵色變得陰沉無比,“不是已經安排人了嗎?他一個不會修行的大活人,怎麽可能失蹤,你的手下都是廢物嗎?”


    “沒有人看見他出門,今天府裏隻有瀟沐雨一人進出,早上迴來,下午出去,再沒見過別人。在收到殿下的暗號之後便進去抓人,可是唯獨不見秦懷素”


    那人小心迴答,生怕惹到眼前好像要殺人一般的秦懷胤。


    “那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如果秦懷素找不到,你也不用迴來了”,秦懷胤語氣陰冷,死死盯著眼前已經渾身發抖的下屬。


    那人立刻跪地,“已經加派人手去找了,殿下放心,他一定跑不掉”


    秦懷胤聽見,轉身迴到座位,陰沉的麵色沒有一點改變,“最好是這樣,我不想出任何意外”,說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那人恭敬行禮,急匆匆的向外走去。


    日頭西沉,皇宮外麵的高台還在,以前的每次國祭,此時正是萬民齊樂之時,比起年節時候還要熱鬧很多。


    可是現在的高台之下隻有禁軍來迴巡視,不見尋常百姓一人。


    滿地狼藉還沒來得及清理,地上鮮血棄物到處都是,遠處一排白布蓋著的屍體,是剛才慌亂之時被踩踏致死的倒黴人。


    不見有人哭喊,應該是消息還沒傳迴家吧。


    城南的烏衣巷,從城北高台迴來的人,走在巷子裏的時候,不停的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情。


    聖山收徒雖然不常見,可總歸是有的。


    歸墟境的強者雖然神秘稀少,可是幸運的人,也可能有幸瞧見。


    可是這謀逆大事,北祁千年之前統一離江以北之後,隻有這一次。


    人們討論的焦點,也都放在了此處。


    有說信的,因為今天二皇子確實沒有出現在國祭之上,而是在宮中。如果有心造反,今天就是最好的日子,皇宮之內守軍空虛,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皇城之外,天時地利都在。


    也有不信的,二皇子中正愛民為人親善,又孝順至極,在皇宮中陪著陛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三皇子向來在上京城的作風狠辣果決,而且野心勃勃,說不上這是三皇子嫁禍給二皇子的罪名。


    這種說法也有人在討論,等二皇子出麵澄清,一切都能揭曉。


    眾說紛紜,夜幕之下的上京城一時熱鬧無比。


    生塵醫館的小院裏,易年躺在躺椅上聽著外麵的討論,不由的有點兒煩悶。


    師兄雖然說已經安排了,可還是有點兒擔心秦懷素,不過現在自己什麽也做不了。


    自己的斤兩自己清楚,瀟沐雨連同他帶來的人都沒法把秦懷素帶走,自己雖然比他境界高點,可一樣沒什麽辦法,總不能一路殺出去吧。


    秦懷素和周晚不一樣,周晚有活著的可能,但是秦懷素在秦懷胤的眼中,是必須要死的。


    就在易年看著天空,百無聊賴的聽著外麵討論的時候,掛在門口的風鈴響了。


    易年抬眼看去,一個比龍桃還小點兒的小姑娘從外麵進來,易年看著她有點兒眼熟,起身迎接。


    小姑娘走到易年身前,鞠躬行禮,起身之後對著易年說道:


    “小師叔,秦懷素已經送出城了,師父讓我辦完過來告訴你一聲”


    易年聽見這一聲小師叔之後,才想起來這個看著眼熟的小姑娘是誰。


    桐桐,師兄的徒弟。


    修習周天星衍術有著極高的天賦。


    聽見小姑娘說已經把秦懷素送出了城,心裏有點好奇,雖然她對周天星衍術的理解感悟連師兄都十分滿意,可是這麽小的年紀,境界還沒有劍十一高呢,她是怎麽辦到的。


    易年不免有些疑惑,剛要開口仔細詢問一下,桐桐率先開口,“小師叔,我境界不高,打架什麽的不擅長,不過趨利避禍的能力還行,躲開幾個人把秦懷素送出城也不是太難”


    易年聽見小姑娘說的話,頓時驚訝無比,自己還沒開口說話呢,他竟然知道自己想的什麽和要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要說什麽?”


    “有點兒感覺,加猜的”,桐桐迴答道。


    易年聽見桐桐的迴答,心裏想到,難怪師兄對這個小徒弟這麽滿意,這種感覺的能力,好像比師兄還強啊。


    易年原本以為師兄說的安排好了,可能是自己親自出馬送人或者和天諭殿主說上話,不要為難秦懷素。


    沒想到師兄的安排隻有這麽一個小姑娘,而這小姑娘也真是厲害,竟真的把困擾自己和瀟沐雨的難題給解決了。


    看著站在原地的桐桐,易年開口說道:


    “真的太謝謝你了”


    小姑娘輕笑一下,歪著頭,一雙大眼睛盯著易年,開口說道:


    “小師叔,你有點奇怪?”


    易年聽到桐桐莫名其妙的話,一愣,疑惑的問道:


    “什麽奇怪?”


    “你好像是兩個人”,桐桐的臉上有些不確定的表情,自言自語,“可是一個人怎麽會是兩個人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易年在聽到桐桐的自言自語後,沒有驚恐也沒有慌亂,而是開始佩服這個小姑娘。


    想起師父說過,它也是你,另一個你。


    腦海裏的它,易年從來沒想過隱瞞,也沒想過不讓外人知道,因為易年沒把它當成秘密。


    可也不能見人就說。


    師兄知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可能看出來了,不過沒問自己,也可能是沒看出來。


    要是第二種可能得話,這個小姑娘的天賦,可能比師兄了解的還要恐怖的多。


    笑著看向小姑娘,“你能算到我的命?”


    桐桐搖頭,“師父說你是命格不算之人,我算不了”


    “那你怎麽會說我是兩個人呢?”,易年問道。


    “不知道,就是有種感覺,我說不清楚”


    易年聽見桐桐的迴答,既然不清楚,也沒再問。


    知道不知道也沒什麽。


    邀請小姑娘進屋喝杯茶水,桐桐對易年行禮,說著不了,師父還等著呢,得先迴了。


    人家有事,易年也沒強留,把小姑娘送出門外,看著她走遠之後轉身返迴。


    剛在躺椅上躺下,沉默了一天的龍桃走到易年身邊,開口說道:


    “老板,我要出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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