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下午時分,少年也踏上了迴家的路程,走的十分急切。


    不急不行啊,師傅那糟了罪的嘴,可是眼饞了小愚做的飯菜好久。


    此時易年隻能祈禱,小愚啊小愚,你要是懂點事,就多做點。


    進了山穀,路過藥田,還沒到竹園小路,就聽得小院裏一老一少兩個聲音在那裏討論著。


    “小愚啊,你說你這長得魁梧,一看都以為是個糙漢子。


    沒想到,這做飯的手藝竟不比那晉陽城中大酒樓的師傅差。


    你說說你是咋辦到的呢,我那個徒弟要是有你這十分之一的本事,老夫也不至於過這苦日子啊。”


    “老爺子您說笑了,我這手藝也就你們師徒倆吃的慣。


    我這山野小民,哪裏比得上人家大酒樓的師傅。”


    “哈哈哈,你小子還挺謙虛,如此甚好,今天老夫開心,一會去後院地窖取壇酒,等易年迴來,咱們爺仨小酌幾杯。”


    “好嘞,早就惦記老爺子的那些好酒了,今天您有口福,我也有口福了。”


    易年聽著聲音,腳下又急了幾分,來到院門推門進入,放下竹簍擺在牆角,嘴裏喊著:


    “迴來啦迴來啦,做飯我承認比不過小愚,不過喝酒的話,幾個他我也不怕。”


    此時,正在廚房埋頭做飯的章若愚和把躺椅抬到了廚房邊,專心的看著章若愚做飯的倆人,都抬眼向易年看去,老人開口道:


    “你小子,迴來的到挺是時候,你要是再晚迴來一會,小愚把菜炒好,我真的不一定能控製住自己的嘴給你留點。”


    章若愚手裏不見停歇,也開口說道:


    “沒事,今天的飯菜管夠,好不容易來一次,怎麽也不會讓你們倆吃不飽啊。”


    易年見狀,也笑了出來。


    跟著師父一起等待。


    隨著那邊章若愚的一聲,好飯,上桌。


    易年麻利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從中間小廳搬來桌子放在小院。


    又火急火燎的去後院地窖取了壇陳年美酒,酒壇上沒有名字。


    不過打開泥封之後散出的濃濃酒香,不用喝也知道,這是上等的好酒。


    三人圍桌而坐,舉杯暢飲。


    正如易年所說,這章若愚看著魁梧粗壯,卻真的是不勝酒力。


    兩杯酒下肚,就已經有些舌頭打結,自顧自的在那裏胡亂的說著什麽。


    易年也偶爾迴應那麽一兩句,不是招待客人不用心,是真的沒空。


    師傅那甩起筷子的勁頭,易年要是分心多了,隻怕是什麽也吃不到了。


    章若愚知這師徒倆性格,笑嗬嗬的看著眼前的師徒倆在那裏風卷殘雲。


    桌上小菜清空,喝下杯中最後的一口美酒。


    師徒倆同時向後一躺,靠在椅子上休息,看著臉上那幸福的神色。


    想來知道了這師徒倆最近過的是什麽日子。


    易年飯前說的能喝幾個小愚的話倒是真的,一壇美酒,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雖然有點醉意,不過和小酌了兩杯的師傅和章若愚相比,已經好太多了。


    易年見倆人的狀況,扶起兩人,帶到旁邊的躺椅上,讓兩人休息。


    自己則打來水,收拾起了這個剛剛和師傅奮戰的桌子。


    收拾完桌子,把廚房也打掃了一遍。


    煮了壺醒酒湯,晾涼了些,扶著章若愚,給他灌下。


    盞茶功夫,剛才還醉醺醺的章若愚清醒了幾分。


    起來又借著冷水洗了把臉,身上的酒氣也就去的十之七八了。


    而此時天色也漸漸擦黑。


    易年給章若愚準備了些平時用的上的藥物,風寒濕熱跌打損傷的,


    一股腦全都裝進了章若愚今晨背來的竹簍。


    章若愚見天色已晚,便和易年交代了幾句。


    大致就是那些拿來的吃食都放在哪了,怎麽做也草草的說了一下,又對著老人行禮告別。


    老人此時還有些醉意,睜開有點朦朧的眼睛,叮囑路上小心後又開始了小憩。


    易年將章若愚送出了小院,揮手告別,也叮囑了幾句,見章若愚那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山穀盡頭,這才轉身迴了小院。


    從西屋拿出那繡著河山的毯子,蓋在師傅身上。


    夜間山裏有些冷,又在廚房找來木炭,放在小爐中。


    端到師傅旁邊,升起火來。上麵座上鐵壺,往裏麵扔了一把茶葉,加上水,也坐了下來,等著水開。


    爐火漸熱,茶煙千朵。


    老人聞著茶香,也緩緩清醒過來,易年見師傅醒了,給兩人各自倒了杯茶,與師傅一起喝茶聊天。


    青青的小山,夜晚沒有野獸出沒,安靜祥和。


    今晚格外圓的月亮,此時正掛在山頭,盡力的籠罩著這小小的山穀,和山穀中的小院,還有小院裏,那一老一少的兩個身影。


    東屋窗口的桂花樹上,今早被易年開窗驚走的小黑鳥,不知何時,又悄悄飛迴了那根枝丫。


    依舊是那麽安靜的臥著,黑黑的小眼睛,時不時的看向那躺椅上的兩人。


    身上烏黑的羽毛,被月光照的有些發亮,閃爍著有些詭異的光。


    躺椅上的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就和早上飯後一樣。


    就在這時,老人的聲音好像高了幾分:


    “什麽?你給了三粒?你這個小敗家子。


    那藥雖是你煉的,可你知道師傅當年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尋到那麽多稀奇玩應的嗎?


    有些材料,都不知道這世上還有沒有了,敗家啊。”


    “那我也沒有辦法嘛,師傅,你是沒見那婦人的樣子,我見了就心裏難受。


    那人的瘋病,尋常方法隻怕是不會有什麽太大的效果,但總歸有法子能治,怎麽能不救呢?”


    易年也有些委屈的說道:


    “我知那青心散珍貴,可再珍貴的藥,不也是治病救人的嘛”。


    “那可不是尋常藥物,你確定那婦人能記全嗎?”


    老人說道,語氣也不像方才那麽急切了。


    “記得全,我都寫下了,也叮囑了好多遍,還開了配合青心散的方子,估計半月左右,應該就能痊愈了。”


    “既然都給了,總沒有要迴來的道理,以後可省著點吧。”


    老人說著,語氣中也沒有了責怪之意,反而是對這赤子之心,又多了分滿意。


    今天易年給那婦人的丹藥,名為青心散。


    是當年師傅走遍世間各地,費了相當精力。


    最終在幾年前,終於在這青山,找到了最後的一味藥,那十顆青心散才得以出世。


    這青心散最大的功效就是,清人心智。


    而這人,可不僅僅是普通人,就連那修為極深的修行之人走火入魔,也有功效。


    可見此藥的功效之強,所以珍貴之處無需多言。


    而老人就是因為自己這個弟子,為了救一個普通人,竟一次用去三顆,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而後又叮囑道:


    “以後可省著點用,那爍魂草雖然青山還有。


    不過,別的藥材為師可沒有了,用完了你就自己出去尋吧,我懶得動,不要指望我。”


    易年一聽爍魂草三個字,好像想到了什麽一樣。


    猛然從躺椅上站起,抬眼看了下山頭的月亮,嘴裏說道:


    “哎呀,我就說今天的月亮咋這麽圓,今天六月十五,正是那爍魂草結露成草的時候。


    今天采不到,又要等兩年了,最近忙的有些忘了,今天小愚又來,有些高興,多喝了兩杯。


    怎麽把這重要的事兒給忘了呢。師傅你早些休息,看來我今晚還真的得去趟後山了。


    易年這邊嘴裏不停,腳下手裏也沒停,收拾了幾樣工具。


    打包放在身上,套了件外衣,喝了口茶水,告別了師傅出了院門就向著後山走去。


    老人在躺椅上輕喚:


    “路上小心些,實在趕不上也沒什麽”


    “知道了,師傅”


    少年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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