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無一這個全場可能最遲鈍的人之一都能聞到血腥味的時候,就證明這種氣息已經濃鬱到無法掩蓋了,他睜大眼睛,心中接近與遠離那源頭的兩股思緒不斷交戰著……而就在這時,一直在掩護他的莎莉忽然開了口:


    “誰?”


    “……”


    迴應並非人聲,而是子彈聲。


    什麽……至今為止,白無一就沒看到過除了莎莉偽裝以外到第二頭豬持有槍械,唯一值得慶幸的可能就是四周可見度極其低下,以至於不單他們這邊看不清對麵,對麵似乎也看不清他們,於是射擊的準確率也算不上高,白無一迅速將莎莉和瑪麗拉著,自己幾乎撲到了已經及腰的水裏,沿著洶湧的水流閉著眼朝一撮小灌木後麵湊。


    ……他本來說想做一個粗略的掩體,但,就在他把人往灌木後拽去之後,本來巨大的槍擊聲便徹底靜了下來。


    “……”


    外麵傳來腳步聲,那人似乎在一點點遠離了,白無一能看見一道長長的光線搖搖晃晃地在朝湖外的方向遠離。


    不。


    “是工作人員嗎?”


    白無一扯起了聲音:


    “我們是阿多尼斯的客人,不是獵物,您這樣做,不太好吧?”


    手電筒、對植物的畏懼……還有,先進的裝備,湖邊。


    這些要素,讓他不得不考慮,自己麵對的人物比起肆無忌憚卻弱小為獵物的野豬人,更有可能是作為“獵人”的工作人員。


    “……看來我做了非常失禮的事。”


    當對麵傳來管家查理的聲音之際,他並不驚訝。


    不如說,比起那位管家,還有誰更適合出現在這似乎危急到了無與倫比的湖泊旁邊呢?其他工作人員,說不定早就被這看似平靜實則洶湧的湖水所吞沒,一起淪為白無一所嗅道的那一絲血氣了。


    模糊的光影搖搖晃晃地走來,管家查理扛著一把霰彈槍,手按在胸口,一臉平靜地掃視著藏身在此的四位客人。


    當白無一看見他那雙平靜的眼時,便有一種感覺:此人是早就看清了白無一等人麵貌的。若不是莎莉及時提醒,若不是距離較遠,若不是霰彈適合近距離射擊些,若不是白無一確確實實清晰地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定不會暴露自己身份,哪怕看清了對方是什麽人,也會就這樣一言不發地將對方當做可憐的野豬射殺致死的。


    仔細想想,莊園守則對客人的限製幾乎僅限於客人,對於其中工作人員,是完全沒有什麽不許互相戰鬥僅限紳士決鬥這一說的,於是無論什麽偷襲詭計都不算違規,頗有種雙標到了難以置信到了不協調感。


    “是,”


    麵對管家,白無一必須做出合適的反應,於是對其怒目而視:


    “我還想怎麽可能有豬會用槍呢……管家,你,明明聽到人的聲音,卻把我們看作野豬嗎?”


    “風雨如此浩大,一時聽錯,也是難免,”


    查理鞠躬,姿勢卑微,表情依然如雕塑:


    “不過,向諸位射擊一事,也確實是鄙人無禮,若需要什麽彌補……鄙人也會盡力而為。”


    “你這態度可真夠糟糕的。”


    白無一沒什麽好氣地說著,實際上卻並不想就這樣趕查理走。


    規則裏麵有很多條款都跟工作人員有關,有的是(對選手的)限製,有的卻是可利用點。


    比如除草這個工作,就純粹是由工作人員來進行的,白無一雖然旁觀過卻也沒有看到具體過程。


    而且吧,查理作為一個園內npc,一個大概率正常的角色,在一定條件下說不定可以成為釀酒師以外另一個情緒的提供樣本。


    但是,也不能讓他就這樣真的死死跟在選手們後麵,查理可以說是所有工作人員npc裏麵最像是規則的執行者的那一個,萬一選手們一時不察觸犯了什麽規則,他怕是就要用那把霰彈槍狠狠給他們幹腦袋開花了……但是,換而言之,那些也一樣作為“客人”的野豬,他們若是主動進攻過來,查理應該可以擔負起很好的護衛工作。


    在瑪麗已經失去戰鬥力的現在,在這湖邊若是出現什麽異常,唯一可以依靠戰鬥力的,也便隻剩下了查理。


    “我們這裏出了點事,”


    白無一指向身上依然滲著一絲淡淡的雛菊香氣的瑪麗,向查理要求:


    “瑪麗小姐,剛剛受了一點傷,當然,不算太嚴重,所以她還想繼續跟著我們一起參加活動,但是這四周看起來有點危險,我們這邊幾個人怕出什麽事……”


    “哦?”


    查理徑直從白無一身邊走了過去,一臉關切地將眼死死抵在了瑪麗的身上,明明是一副謙卑的姿態,在瑪麗看來卻好似一隻毒蛇盯上了獵物。


    老管家詢問:


    “這可不行……瑪麗小姐,您既然已經受傷,為何不休息?如果您不嫌棄,我也許可以帶您去食酒坊,那邊一貫是十分安全的。”


    “……”


    瑪麗渾身顫抖著,像是闖鬼一樣不敢有絲毫跟查理的交談,她這副表現有點拖累白無一的請求,畢竟她這副態度,要不就是自己有問題,要不就是硬拉著她的白無一有問題了。


    她已經盡力在之前幫助白無一,甚至算是救了他一命了,不該怪罪她受傷後的痛苦表現,白無一緊急思考著,想著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借口……


    “食酒坊那邊說著規定是有員工,可實際上不是也有野豬闖入嗎。”


    就在這時,莎莉突然上前,對著查理平靜進行質疑:


    “我們就是從那邊趕來的,你看這孩子本來就受了傷,難道讓她再在那種地方一個人待著嗎?”


    “我不認為那些動物能在食酒坊做出多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隻要進入食酒坊,我敢保證我們的員工就會保護各位的安全,實在不行,那就請小姐到宿舍裏,莊園中門的質量十分完好,是不可能被那些動物撞開的。”


    “那路上呢,我們是不可能跟她一起的,難道讓你送嗎?”


    “我會擔負起護衛的任務,我想這沒有任何可擔心的?”


    “你為什麽一定要讓瑪麗單獨跟我們分開呢?”


    前麵還在汴京,忽然,莎莉的神情猛地一轉,一臉狐疑乃至於戒備地把瑪麗拉到一邊,離查理遠了一些。


    女演員的演技在她身上一瞬間便起到了作用:


    “老先生……我們是熟人,是朋友,在這種情況下不願意分開那是理所當然,可你為什麽這麽多理由就是硬要把我們分散開來呢?甚至被這樣拒絕在拚命拉扯,瑪麗可是個未成年小女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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