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廚房裏泡茶,方瑾央磨磨蹭蹭的拚命拖延時間,目的就是為了能晚點出去見人。


    噢,真是丟臉死了啦!


    他們怎麽會是宣文承的兄弟呢?她兇悍潑辣的樣子全都被他們看光了,這下子叫她怎麽出去見人呢?


    噢,她真想死。


    這一切都該怪他啦,竟然連自己的親兄弟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來,兩方還大打出手,弄得她也跟著神經緊張了起來,一點都沒有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做出任何致命的動作。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居然忘了這是座警衛森嚴的大廈,非由此地的住戶帶領或登記,根本就進不來,而他們三個人之所以能夠順利進來,又沒登記,必然是有原因的。


    沒錯,的確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四個人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四胞胎!


    起、承、轉、合……


    早該想到的,有誰能這麽肯定自己一定能夠生出四個兒子,還理所當然的用這麽特別的方式來取名字?


    她早就應該想到這一點的,真是可惡!


    而最可惡的還是宣文承,他竟然從頭到尾都沒跟她提過他口中的兄弟,竟是同胞胎的兄弟!


    「哈羅,親愛的,你的茶泡了好久呀。」宣文承偷偷溜進廚房裏,嘴巴抹了蜜般,以甜蜜的口吻對她說道。


    但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的繼續手邊的工作,沒理他。


    「親愛的?」他討好的貼到她身邊叫喚。


    方瑾央倏然將頭撇向另一邊。


    真是糟糕,看樣子她好像氣得不輕呀!宣文承暗自在心裏叫苦。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我們是四胞眙,隻是一時之間忘記了而已。因為我們四個除了這張臉長得一模一樣之外,其他部份沒有一點是相像的,所以就連自己也常會忘記我們是四胞眙。」他小心翼翼的對她解釋。


    她仍沒有一點反應。


    「你有沒有發現,光是我們四個人的發型就完全不一樣。」他再接再厲的說,一點也不在乎她的冷臉,「我老哥總是一副英國紳士的模樣,頭發喜歡梳得整整齊齊的;我就隨性了一點,長長短短不一定,還喜歡亂揉頭發;老三一直都留著過肩長發,喜歡在頸後東成一束馬尾;老四卻相反,總是喜歡理平頭,頭發從未超過三公分。我們四個很好玩吧!」


    方瑾央看起來仍沒反應,但宣文承從側麵觀察,她的嘴角好像有稍微向上揚了幾度。


    太好了,有反應了,再接再厲——


    「你知道嗎?因為我最隨性的關係,所以他們三個的發型我都曾經試著留過喔,結果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方瑾央等了又等,就是沒見他開口說下去,按捺不住好奇的她,終於將臉轉向他。


    「要說就快點說,不說就離開,不要在這邊礙手礙腳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宣文承笑了開來,厚臉皮的伸手將她圈進懷裏,完全不理會她的掙紮。因為他怕待會兒答案一說出口,她會氣得跳腳,從此不再理他。


    「結果當然什麽事也沒發生,因為就算發型雷同,我們的個性卻完全不一樣,很容易分辨。」他說。


    方瑾央一呆,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可是她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反而不由自主的輕聲笑了起來。


    見她終於笑了,宣文承放鬆了因緊張過度而僵硬了一整晚的身體。


    他真的很怕她不理他。


    「對不起,我是真的忘了要跟你說這件事,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他將下巴輕靠在她肩上,充滿歉意的說。


    「算了,我也不是真的在生氣,隻是覺得很丟臉而已。」她在他懷裏轉了個身,然後將頭靠在他胸口,懊惱的咕噥。


    「關於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至少他們三個都是受英式教育長大的,不嘲笑淑女是英國紳士最基本的原則。」宣文承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事,貼心的安撫著。


    第一次見到他的家人就拿電擊棒電人家,的確是有失禮貌。


    「你現在就在笑我!」方瑾央倏然抬起頭來,瞪眼的朝他指控。


    宣文承的嘴角又上揚了幾度,答容卻在瞬間收斂。


    「我應該把你抓起來打一頓屁股的。」他一臉嚴肅。


    方瑾央眨了眨眼,知道有人要開始秋後算帳了,立刻顧左右而言他,「水開了,你快點幫忙,幫我把開水和茶具一起移到客廳去……」


    「我叫你到樓下去求救,你為什麽不聽話呢?」宣文承拉住轉身要逃的她,沉聲打斷她的話,「如果他們三個真是敵人,而且身上有帶槍的話,你有幾條命都不夠給,你知不知道?」


    方瑾央沉默了幾秒,輕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而麵對他。


    「如果他們真是敵人,而身上又帶有槍的話,你叫我怎麽能夠丟下你一個人走?我們說好了要兩個人一起走的,不是嗎?」她深情無悔的凝視著他,溫柔的說。


    宣文承的心頓時因她的話而激蕩不已。


    「你說過無法放我一個人在人間受苦,不是嗎?」她柔聲的又道。


    他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隻能伸手將她擁進懷裏,緊緊擁抱著,像是一輩子都不願意鬆手放開。


    「我愛你。」他吻著她的發梢,聲音沙啞的對她說。


    「我也愛你。」方瑾央微笑的迴擁著他,兩人心貼著心,唿吸纏繞著唿吸。


    半晌之後,宣文承終於鬆手放開她。「走吧,我們到客廳去。他們三個知道是誰想置我於死地。」


    「真的嗎?」方瑾央訝然的抬起頭來。


    他點點頭,幫她提起燒開的熱水,以及燙過的茶具轉身走向客廳。


    才聊了幾句而已,方瑾央立刻發現宣文承並沒有對她說謊,他們四兄弟除了那張臉長得一模一樣之外,不論是個性、穿著打扮,甚至於說話的方式都迥然不同。


    他們給人的感覺像是出生之後,便分送四個完全不一樣的家庭撫養。


    但是事實上,他們卻貨真價實的在同一個屋簷下長大,而這一切隻能說他們四個人實在是太有個性了。


    不過話說迴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家夥想謀害她的阿娜答?


    「抱歉,打個岔。」她驀然開口,打斷了四兄弟閑聊這四、五年來所發生的種種趣事。


    四張一模一樣的臉,在一瞬間全都轉向了她。


    真是的,她一直以為宣文承是老天唯一的精心傑作,沒想到同時擁有這張帥臉的人,竟然有四個人之多。老天還真是會瞎搞哩!


    「怎麽了?」宣文承問她。


    「你們不是要討論那個想害你的人的事嗎?」


    宣文承看了她一眼後,轉頭看向他三個兄弟。


    「好吧,我們就先把正事辦完再來聊天好了。誰想要我的命?」他直截了當的問。


    「薩恩那個老頭子。」老三宣文轉說。


    「薩恩伯爵?那個一心想將女兒嫁給我們的家夥?」宣文承訝然的叫道。


    「誰?」方瑾央忍不住插嘴。


    「讓我蹺家的禍首。」宣文承簡單的迴答,又轉向自家兄弟問:「那個老家夥為什麽想殺我?」他蹙起眉,根本想不到原因。


    他該不會是因為他寧可蹺家也不願娶他女兒,因此惱羞成怒的對他起了殺機吧?


    不,這個答案太爛了。


    「因為他想讓他女兒得到你全部的遺產。」老四宣文合冷然的撇唇迴答。


    「我的遺產?」宣文承瞠目結舌。「憑什麽?就算我真的不幸死亡,他女兒憑什麽得到我的遺產?」


    「憑遺孀的身分。」老大宣文起開口說。


    「什麽?!我什麽時候結了婚、娶了那個女人,我怎麽會不知道?」他倏然大聲叫道,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你離開家之後,常用的印鑒也跟著不見了。一開始我們並沒有特別去注意,以為是你帶走了。不料兩年前,那女人帶著你們的結婚證書,以及婚紗照出現在我們家門前,說你們已經結了婚,而你卻不知被卷進什麽事件中,突然失蹤了,所以她才會來找我們求助。」


    「鬼話連篇!」宣文承怒不可遏的吼道。


    「我們也知道她是在說鬼話,但是結婚證書上有你的用印,照片裏的男主角也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這四年來我都待在台灣,護照上的出入境資料可以證明一切。從我蹺家的那一天起,我就沒再見過那個女人了!」宣文承快要氣瘋了。


    「還有,你說的照片是怎麽一迴事?」他怒聲問道。


    「我想那張臉是整形整出來的吧。」宣文轉說,「外表雖然可以仿造,但眼神卻是騙不了人的。」


    「不過這也隻有我們自家人看得出來而已,對你不熟悉的旁人是不會注意到這一點的。」宣文起補充道,「所以,那女人在名義上的確已經是你的老婆了,除非你能現身否認這一切。」


    「我知道了,所以那個叫薩恩的人才會想殺文承。」方瑾央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沒錯。」宣文合撇唇應道。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她擔心的問。


    「迴英國當麵揭穿他的詭計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但這途中免不了會遇到一堆亂七八糟的驚險與意外,所以……」


    「所以?」宣文承勉強壓抑著怒氣,看著突然賣起關子的老三。


    「所以兄弟是做假的嗎?」宣文合代替老三開口,「早知道薩恩想設計你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派人偷偷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了,隻是我們沒想到他會比我們先一步找到你,還出錢雇人想對你不利。他在英國已經罪證確鑿的被我們逮住了,隻是我們無法得知收了他的錢,想對你不利的是哪些人,所以才會急急忙忙的從英國趕過來警告你。」


    聽見這一切,宣文承不由得一陣感動,先前的怒氣也消了,不過卻忍不住揶揄道:「你們的警告方式還真特別。」


    「我們總得試試看,這幾年來你是不是怠惰了防身的基本功夫,動作變遲頓了。」宣文起微笑道,「還好,看樣子即使遇到突發狀況,你應該還可以勉強應付得來。」


    「謝謝你們遲來的關心,因為突發狀況已經發生過兩次了。」宣文承咧嘴笑說。


    「什麽?!」三兄弟同時坐正了起來。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宣文起嚴肅的問。


    「意思就是想殺我的人已經動過兩次手了,你們的警告來得太慢了一點。」宣文承語氣中帶著些許調侃與嘲諷。


    「對方現在人呢?」三兄弟迅速的對看一眼,由宣文轉代表發問。


    「交給警方了。」宣文承迴答,卻隨即輕蹙起眉頭,「不過兩次動手的都是同一批人,我並不確定薩恩那個老家夥到底找了多少人來對付我,所以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就結束。」關於這一點,是他此刻最擔心的。


    「不,已經結束了。」宣文合替他解除了擔憂。


    宣文承不解的轉頭看向他。「什麽意思?」


    「那老家夥來不及找第二批對付你的人,就已經被我們逮住了。所以,如果之前對付你的人已經被你交給了警方,那麽這件事就已經結束了。」宣文轉將整件事連接起來,下了結論。


    「看樣子我們是白跑一趟了。」宣文合揚笑的搖了搖頭。


    宣文承對於這急轉直下的一切顯得有些難以置信,整個人呆愣了好一會兒,才驀然笑開。


    「不,你們沒有白跑。」他對兄弟們說。


    聞言,三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同時轉向他。


    「你們沒有白跑,相反的,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什麽意思?」宣文轉不解的問。


    宣文承伸手將身旁的方瑾央擁進懷裏,然後咧大了嘴巴。


    「意思就是你們正好可以代表男方家人幫我到女方家裏提親,所以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喂,看到他們的車了!看到他們的車了!」


    台中方家門裏門外聚集了一堆人,大家都是為了看方瑾央那個比明星還要帥的男朋友。


    二阿姨文靜慈在大門外吆喝時,立刻被迫不及待的姊妹們、姻親們強拉到窗戶後頭,要她指出今天的男主角。


    在大門外起哄的都是晚輩,長輩們隻能假裝鎮定、冷靜的躲在窗戶後探頭探腦的。


    停在大門前的黑色進口房車的車門,終於在殷殷期盼下被推了開來,一個腳長、手長,頭發也很長,帥得像明星般的男人下了車。


    「是不是他?是不是就是他?」三姨緊抓著二姨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問道。


    「對,就是他、就是他。」文靜慈立刻點頭道,忘不了這張令年長女人都心動的臉。


    突然之間,轎車後方的另外一扇車門也推了開來,一樣腳長、手長,頭發卻很短的男人走下車來,而那張臉竟然跟之前下車的男人一模一樣。


    現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當然也包括躲在窗戶後麵的長輩們。


    「二姊,他們長得一模一樣耶,哪一個才是瑾央的男朋友呀?」四姨蹙起眉頭問。


    「這……」文靜慈眨了眨眼,根本答不出來。


    突然之間,敞開的車門內采出第三雙長腳,第三個男人從車後座走下來,現場所有人在看見那個男人的臉時,下巴整個掉了下來。


    他們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再轉迴頭來看看原先那個。


    這三個男人竟然長得一模一樣!


    一樣的帥、一樣的高、一樣的氣質出眾、一樣的迷倒眾生。


    但是,到底誰才是瑾央的男朋友呀?


    「靜慈,隻有你親眼看過那個男生,眼前這三個,到底哪一個才是瑾央的男朋友呀?」文靜惠,也就是方瑾央的媽媽,終於忍不住疑惑的開口問妹妹。


    「這……」文靜慈一臉愁容的瞪著窗外三張長得一模一樣的俊臉,完全無法分辨。


    終於,女主角從副駕駛座走了出來。


    這下子謎底終於可以揭曉了,隻要看她走向哪一個男人,就知道誰才是今天的男主角。


    女主角會走向誰呢?她、她竟然走向剛從駕駛座走出的男人!


    而且讓人瞪到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的是,那第四個下車的男人竟然也跟前三個男人擁有相同的臉!


    我的天啊,我的天!


    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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