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某日爭吵後,她說的那樣“我本就是個三心二意之人,不開心就放手,人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呢?你不喜歡我,我便不來煩你,這樣不是很好嗎?”


    按說遇到這麽“識趣”的救命恩人他該高興才是。


    可是她真的不來找他了,他卻好像更不開心了。


    多日來的爭吵磨合,兩人之間關係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楚疆多少也摸清了這姑娘的性子,她性格散漫,喜好和平。


    若不特意找茬,大多數時候她還是很溫和柔軟的。


    即便對他有些不滿,但隻要他主動說話,她也不會讓場子冷下來。


    十足的禮貌場麵,卻也足夠疏遠。


    他知道今日的份額已經到了,若是不想惹她生氣,他最好什麽都不要說了。


    可是看著少女秀美含笑的側臉,他還是說出了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無緣無故幫你的,指不定圖什麽。”


    果不其然,少女冷了臉,轉頭看向他,漂亮的小臉上笑容已經徹底消失。


    秦蘇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樂意,我就喜歡男人對我獻殷勤,關你什麽事?”


    流影眼前一黑:……我死了,勿擾。


    秦蘇說完這句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


    時間轉眼到了第二日。


    秦蘇坐上馬車,準備去往安縣。


    不出意外的話,等她下次迴來時候,那個人已經走了吧。


    他性格高傲,不是受得了氣的人,昨日那樣說他,他肯定氣到不想見她了。


    就這樣甩掉一個潛在的大麻煩,她心情好極了。


    以至於半路被男人攔住時,她整個都懵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台詞: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在家裏等嗎?”


    楚疆冷冷地看著她,俊美到近乎妖異的臉上一片冷漠:“怕你跑了。”


    秦蘇難得被噎了一下,她確實想跑,難不成被看出來了?


    但承認當然不會承認:“哼,你以為誰都是你啊?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分明是好心讓你在家養傷,不必四處奔波才讓你留下的。你一點都不懂我的心。”


    楚疆看著少女精致漂亮的小臉,沒有戳穿她,隻是冷哼一聲:“不需要。”


    然後就雙手抱劍,靠著車壁閉上了眼睛。


    秦蘇原本還想說什麽,可是目光掃過男人半明半暗藏在陰影下的俊臉,鼻梁挺括,薄唇纖薄,下頜線流暢清晰。


    陽光落在他白玉似的臉上,精致得不似真人。


    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後才輕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秦蘇撩開了車簾往外看去。


    馬車已經出了城門,離開熱鬧的城池,踏上了寬闊的官道,周邊都是高闊的樹木,景色也漸漸被自然風光代替。


    她看的認真,也就沒注意到原本閉目養神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定定的望著她。


    他永遠不會告訴她,其實從她出門起,他就跟著她了。


    可他一直在猶豫抗拒,到底要不要跟上來。


    隻要他轉身,這一場錯誤的相遇便就此結束了。


    他不會再為她的輕浮隨性而生氣,她也不用故意疏遠躲避他。


    隻要他閉上眼睛,轉身離開就好。


    “聽說路上有專門給官員官眷歇腳的驛站,好想看看是什麽樣的,可惜我們去不了……”


    秦蘇說著話迴頭,卻在對上青年過分幽深的眼神時戛然而止。


    有那麽一瞬間,周邊喧鬧的環境音全部消失,她似乎被男人的目光裹住手腳,整個人隻能看著他,再想不到其他。


    “看什麽看。”


    秦蘇強行將自己的視線移開,並不去迴應。


    封閉狹小的車廂,是曖昧滋生的絕佳溫床。


    她已經有些後悔出行沒有帶婢女了。


    不然就能將男人趕到另一輛車上,不必麵對這些。


    同時心中也有些困惑,這人明明那麽煩她,幹嘛還要跟上來,多事。


    在少女移開視線後,楚疆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她還在躲他。


    為什麽?


    明明一開始是她自己先纏上來的不是嗎?


    不過這個答案暫時沒有答案——


    因為在臨近天黑,離最近的客棧還有一段路的時候,忽然出現了一群刺客。


    看著那些手持寒光凜凜長劍,充滿危險氣息的黑衣人,秦蘇心底的第一個想法是:


    等結束了,就用“和你在一起太危險了”當借口,趕他走吧。


    然而誰都沒想到的是,當刺客衝過來時,對準的不是那個她覺得危險的男人,而是……她?


    不是,你們“殺了麽”下單前都不確定對象的嗎?


    楚疆似乎也有些驚訝,一腳踹開撲上來的刺客,一把將她拉到身後,厲聲道:“誰派你們來的?”


    黑衣人當然不會迴答,招式越發淩厲。


    楚疆很快發現,這群人的功夫路子,不像是追殺他的那群,更像是江湖殺手。


    他眉頭微皺,一時間想不出哪批仇人會去找江湖人來殺他。


    真不要九族了嗎?


    也就一個錯神的功夫,身後傳來少女驚恐的尖叫“啊——”


    他心頭猛地一顫,一迴頭正好看到有個黑衣人趁他不注意繞到身後,正揮刀砍向手無寸鐵的少女。


    楚疆眼神一凜,身上瞬間迸發恐怖的氣勢,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直擊偷襲者麵門。


    黑衣人當場死亡。


    身後一道勁風閃過,麵前的少女嚇得瞪大眼睛:“小心!”


    楚疆動作莫名頓了一下,隻聽“噗呲”一聲,冰冷的刀刃砍進他後背。


    他一聲悶哼,反手奪過刺客手中長刀,橫刀一抹,黑衣人斃於他刀下。


    受了傷,他的動作非但沒有變慢,反而越發利落狠辣。


    眨眼功夫,剛剛圍上來偷襲的十幾名刺客就被通通反殺。


    就在他準備弄死最後一個黑衣人時,少女顫抖但決絕的聲音身後響起:“等一下!”


    楚疆殺人的手頓住,迴頭看到她跌跌撞撞朝自己跑過來。


    當溫軟的雙手環住他手臂時,心髒空了一塊的地方好像被什麽填上了。


    這些日子以來,讓他煩躁易怒、難堪不滿的情緒好像忽然間全部消失了。


    “留下他,審問出幕後指使再說。”


    楚疆身子僵了一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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