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離開了。


    卻始終沒說願意還是不願意。


    秦蘇也沒有再提下次見麵,該告訴他的,她都說了,剩下的等他自己做決定。


    夢境治療到這裏,似乎隻等下一次了。


    第二日,原本說要帶秦蘇在宮外好好玩幾天的暴君,卻忽然提出要迴宮。


    毫無預警的,自己一個人迴去。


    臨走前,他抱著秦蘇,語氣是少有的嚴肅沉重,似乎比當初討伐南越還要嚴肅:“等我迴來。”


    秦蘇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乖巧點頭:“好啊,我在家裏等你。”


    楚疆看著她,眼神中似乎藏著什麽她不知道的東西。


    可等秦蘇想要認真去看時,他卻已經移開了目光。


    “我走了。”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離開。


    而她留在原地,看著好男人遠去的背影,心髒莫名變快。


    “奇怪,怎麽會這樣呢……”


    秦蘇按著心髒,喃喃著,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男人離去的方向……


    -


    楚疆進宮先去禦書房見過皇帝,然後迴了東宮。


    一個內侍小太監按照以往的習慣給殿下上茶,卻在放下的一瞬間忽然被抓住了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他手骨捏碎。


    他心頭一慌,幾乎下意識就跪地求饒:“殿下饒命啊!”


    楚疆一腳踩住他後背,將人死死踩在靴下,冷聲對門口嗬道:“傳禦醫!”


    禦醫很快來了,一路腳步匆匆,以為殿下有發病了。


    結果到了地方卻看到安坐在高椅上的“太子”和腳下被堵著嘴,抱住手腳一臉驚慌的小太監。


    禦醫這才知道自己不是來給殿下看病的,而是來檢查小太監的。


    他雖然疑惑,但是照做,卻沒曾想,從他檢查開始,場麵就徹底失控了——


    禦醫在被抓的小太監身上查到了致幻的藥粉,成分與往日誘發七皇子發病的毒藥一模一樣。


    在場的人大驚失色。


    然而都沒等他們求饒叫冤,楚疆來之前,從皇帝那裏要來的禦林軍也出現,將整個東宮包圍,不許任何人出去。


    一隊又一隊訓練有素的禦林軍開始在東宮進行搜查,似乎在尋找什麽重要的東西。


    原本的東宮侍衛卻全部被繳械扣押。


    楚疆要做的事,看得人頭皮發麻。


    很快,搜查有了結果——


    禦林軍在東宮搜出很多同樣的藥粉——在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手上——劉公公。


    從七皇子突然發難,又找來禦林軍起,劉公公心中就有了一種不安的感覺。


    當被搜查房間,找到他悄悄藏起的藥粉時,他竟有種塵埃落定的疲憊感。


    人群中的葉凡似乎想上前說些什麽,卻被他用眼神製止了。


    太子已經失去了他,不能再失去他這個東宮侍衛長了。


    葉凡忍住了,紅著眼睛留在了原地。


    但可惜,劉公公的犧牲並沒有成功。


    因為下一刻,葉凡也被禦林軍扣住,一起帶走了。


    楚疆站在他麵前:“你有什麽想說的。”


    葉凡嘴巴開開合合,卻最終還是閉上:“罪臣,無法可說。”


    給儲君下藥,這是株連九族的重罪,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太子殿下迴來……


    楚疆一腳踹出,葉凡整個人似沙袋般被踢飛好遠,胸口一陣劇痛,一口血“噗”得一下就噴了出來。


    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一聲求饒的意思。


    所有人看得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最受太子信任的侍衛長啊!


    劉公公同樣也呆住了。


    可就在這時,楚疆猛然轉身看向他,幽冷陌生的目光好似毒蛇盯上獵物。


    劉公公心頭一跳,知道要輪到自己了。


    就在他唿吸都變輕,以為自己這迴死定了的時候,青年卻忽然移開了視線:“帶下去。”


    竟就這樣放過了他?


    劉公公愣住,好一會兒向殿下的背影行了禮,然後腳步踉蹌地被禦林軍帶走了。


    隻有楚疆知道,剛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中湧起的無限火焰,無一不在叫囂著讓他將這些背叛者全部殺光。


    可腦海裏卻響起了清脆的少年音:“劉公公是‘出事’後,唯一陪在我身邊的老人。放過他吧。”


    其實他沒有對蘇醫生說出全部的“真相”:


    在太子君衍才出現的時候,身體的主控權其實一直都掌握在他身上。


    隻要他想,他隨時都可以奪迴身體的。


    可是他沒有,他覺得很累。


    他把責任給了君衍,無論是課業,還是母妃的要求,太傅的期望,他都完成得非常好。


    在他為這些忙碌的時候,他卻可以偷懶休息。


    時間太久了,不知不覺便養大了他的也信。


    等到他察覺不對想要搶迴身體的控製權時,才發現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太子君衍已經學會了關住他的方法。


    小太子:“記住你答應我的,不要告訴蘇醫生。她會看不起我的。”


    楚疆:“知道了。”


    語氣卻是少有的低落,似乎查明“真相”並沒有讓他多麽快樂。


    小太子已經偷偷告訴他了:


    楚君衍喜歡蘇醫生,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明明防備心比誰都重的人,卻對她格外的縱容,她要做什麽他都同意。


    就好像他對秦桑桑一樣的感覺。


    出乎意料的,楚疆這一次卻沒有和以往一樣嗤之以鼻,隻是沉默。


    小太子說了半天,看他不搭理自己了,慢慢安靜下來。


    楚疆看了一眼依舊明亮的天空,抬步往宮外走去。


    -


    東宮裏的內應已經被清理了,太子沒了輔助,短時間內別想出來了。


    小太子告訴他:他是他心底善念,所以能克製代表殺戮惡意的太子。


    太子君衍一早就知道了,所以一直不遺餘力地打壓他,用各種方法想消滅他。


    他往日受得那些不公打壓還有眾人的冷眼畏懼,都是楚君衍為他設下的局。


    若不是秦桑桑出現,或許他真的已經選擇了自我毀滅,如了太子的意。


    楚疆第一次聽人說自己善狗太子惡,隻覺得荒謬可笑。


    -


    一路從宮中騎馬疾馳迴宮,楚疆終於收拾好情緒,若無其事地迴去見他相見的人了。


    昨夜下了大雪,院子裏堆了厚厚一層雪。


    秦蘇帶著丫環在雪地裏玩。


    楚疆站在遠處看著,沒有過去打擾她。


    直到係統提醒,她才發現他,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你迴來了。”


    男人這次大步朝她走來,將她抱住,力道很大,仿佛怕她下一刻會消失似的。


    秦蘇已經從係統那裏知道了暴君被東宮合夥孤立欺負的事,有些心疼他:“餓了沒有?我給你做好的吧。”


    楚疆盯著她的眼睛,不知道在看什麽。


    盯了許久才開口:“好。”


    可是當她要去廚房讓他迴房間休息時,他卻不同意,非要跟著。


    秦蘇偷偷和係統說:“你覺不覺得他這樣子有點奇怪?”


    係統點頭:【是有點。應該是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了吧,宿主你好好安慰一下他。】


    秦蘇說好。


    但是到晚上她卻後悔了。


    某人今天好像瘋了一樣,


    她根本招架不住,


    哭著求饒也沒用,最後實在氣不過,狠狠咬了他一口。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他才慢慢停下來。


    “你滾,明天不許……”


    但到底不許說什麽,少女最終也沒能完整說出來。


    因為她實在累極,已經昏睡了過去。


    因為睡得太沉了,也就不知道,當到她睡著後,男人望著她的目光有多麽幽暗。


    黑暗中,他似乎動了動嘴,嘴形似乎是兩個字:秦、蘇


    -


    劉公公被抓,東宮的人心驚膽戰,生怕哪天睡醒,殿下又發瘋了,將他們這些沒關聯的人也被抓去慎刑司和劉公公作伴。


    然後,他們就發現自己想多了……


    那日之後,殿下就再沒迴過東宮,一直和側妃娘娘留在宮外。


    皇上似乎也沒有意見,任由他這麽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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