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深沉嚴肅,幽黑深邃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


    “我會和他談,若他再敢傷害你,大不了魚死網破,一拍兩散。”


    楚疆說出這話就代表他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準備。


    看著對方的眼神,秦蘇知道他沒有說謊。


    “我知道的。”


    她的聲音放柔了許多,望著男人專注俊美的臉龐,慢慢靠近依偎進他胸懷:“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的,隻有你了,這個世上我信任的隻有你。”


    楚疆唿吸變得有些沉重,像有什麽激動溫暖的情緒衝刷過他貧瘠荒蕪的心髒,無法用語言描繪,就連抱著少女的手臂在微微顫抖。


    這一刻,他清晰地意識到,這輩子除了懷裏的這個人,再不會有人帶給他這樣的感受,而他也再不會愛上其他任何人。


    “桑桑,不要離開我。”


    男人低啞的聲音頭頂傳來,此刻的秦蘇尚不知道這是男人給她的無聲告白。


    她細白的指尖微動,聲音柔軟似情人呢喃:“不會的,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摟著她的手臂驟然收緊,好似要將她整個人揉入骨髓,融進血肉。


    兩人在房間裏待了許久,久到少女又一次在他懷中睡去。


    楚疆才起身離開。


    隻是才一出門,方才麵對情人時還溫柔繾綣的男人,在看到門口站著的老太監後瞬間沉了臉,身上散發著淩厲懾人氣勢。


    劉公公心頭咯噔一下,忽然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殿下,陛下傳話,讓您得空過去一趟,刑部那邊……”


    劉公公的話有點說不下去了,在男人陰鷙冷酷的眼神下,額頭的汗越冒越多,幾乎就要承受不住跪下求饒的時候,男人忽然移開視線:“跟我過來。”


    楚疆大步走在前麵,心頭無比的惱怒。


    他現在隻想知道,明明答應了讓桑桑給他做皇子妃,為什麽一覺醒來,卻成了那狗東西的側妃。


    還有,


    在他不在的日子裏,他到底是怎麽欺負他的小姑娘的!


    劉公公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麵,再沒有東宮大總管的威嚴氣勢,渾然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複返”的感覺。


    此時此刻,他無比懷念葉凡,說好的有難同當呢!


    怎就偏偏今天去了大理寺!


    “劉公公,本皇子有話問你。”


    過分平靜的男聲頭頂響起,劉公公冷不丁一個哆嗦,在抬頭看到男人嘴角溫和(刻薄)的笑時——


    “撲通”一聲,膝蓋有它自己的想法,先一步就跪下了:“殿下啊,真不關老奴的事啊,太子殿下的決定,老奴實在沒辦法啊……”


    劉公公:管它呢,七皇子開口責問之前,先把責任丟出去。


    他一邊哭,一邊斟酌著將最近這段時間的情況向楚疆一一講述。


    能在東宮混的,就沒一個笨人。


    劉公公是親眼見識過楚疆如何對待秦蘇的。


    她是這麽多年來,狂肆桀驁、誰都不放在眼底的七皇子唯一耐心溫柔對待的女子。


    一個連自己生死都不在意的人,卻會為她去爭去搶,彎下高傲脊梁,向曾經蔑視的皇權低頭俯首,隻為能將她留在身邊。


    他有多在意她,可想而知。


    所以,他從一開始就不讚成太子去和七皇子搶桑桑小姐的。


    不受任何人控製的猛獸好不容易有了心甘情願踏入的牢籠,他想獨占,你非和他搶什麽!


    楚疆此刻的態度,劉公公是真的一點也不意外。


    他越說,越想擦汗。


    特別在說到“太子對桑桑小姐很照顧,晚上有空時會去看望她……”耳邊就是哢嚓一聲,接著樹木枝葉嘩嘩作響。


    劉公公幾乎要魂飛魄散,怕極了下一刻被拍碎的就是自己的腦袋。


    果然,下一刻男人陰冽森然的嗓音響起:“晚上看望?”


    劉公公:嗚嗚嗚嗚嗚動手的時候可不可以快點,咱家怕痛……


    楚疆:“你看我像不像傻子?”


    老太監的話讓楚疆幾乎立刻就聯想到了小姑娘在馬車裏說的“騙她”是怎麽迴事了。


    劉公公沉默:……


    楚疆冷喝一聲:“繼續說!”


    他渾身一個哆嗦:“是。”心裏卻已經連自己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就在劉公公以為自己可能活不過今天的時候,葉凡如救星從天而降:“殿下,屬下有事稟告!”


    說這話時,葉侍衛長目光掃過地上臉色慘白憔悴,好像半天功夫就去了半條命的劉公公有些詫異。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後麵的話:“四夷館傳迴的消息,南越使者賄賂鴻臚寺官員,想盡快入宮獻寶……”


    “誰?”捕捉到關鍵詞,楚疆銳利的眼鋒瞬間甩了過去。


    葉凡下意識迴道:“南越使者,聖女公主……”


    還跪在地上的劉公公心裏“咯噔”一下:完了,剛剛忘記告訴七皇子南越人已經入京了!


    “已經到了?”


    楚疆的臉色在聽到“南越使者”時已經變得很難看了,聽到“聖女公主”四個字時,眼底更是閃過毫不掩飾狠戾殺意。


    是了,


    本來就要到京城的人。


    他“消失”了這麽幾天,是該到了。


    其實劉公公說的不全對,“秦桑桑”絕不是他“第一個”在意的女人。


    那位威震百越的聖女殿下才是。


    在葉凡和劉公公二人反應過來之前,剛剛還滿臉威懾的男人忽然轉身就走。


    劉公公最了解自家殿下,這可也顧不得生死先攔了上去:“殿下,殿下,您別急著走啊!南越世界入京是為了歸順我大祁的,您若是這時候對他們出手,傳出去會影響我大祁威信的!”


    楚疆冷笑:“歸降?若真心歸降,為何南越王不進京朝拜天子?區區一個王子,一個公主,算什麽歸降?”


    聽到自己殿下的抨擊,劉公公哪裏敢反駁。


    他們都知道殿下和南越是隔著血海深仇的,最怕的,就是他在這時候鬧事,所以能順著就順著點。


    眼看著老太監又要跟上來,楚疆眼神製止他:


    “放心,我不會動手的。”


    劉公公苦哈哈,能放心就有鬼了。


    這樣想著,他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不遠處緊閉的房間: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桑桑小姐這時候能出來就好了。


    七皇子最聽她的話,搞不好能……


    “你在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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