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華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男人憤怒的嗬斥、女子的哭泣,還有下人驚惶的叫喊。


    她停下腳步,看著燈火輝煌的廳堂,忽然有種飄忽如夢的感覺。


    一旁的紅杏看小姐不動了,忍不住催促:“小姐,已經到了。”


    可她還是沒動,眼睛看著門口,思緒卻好像飛到了很遠,整個人看著有些呆愣:


    以前發生過這樣的事嗎?


    即便母親和秋姨娘不對付,兩邊常有摩擦矛盾,可是因為有父親在中間調節安撫,從未……


    忽然,秦瓊華腦海裏閃過一張熟悉的臉:


    她想起來,以往會鬧成這樣,哭喊求饒下跪挨打的分明是……


    “如果秦桑桑在就好了。”


    “嗯?小姐你在說什麽?”


    陡然聽到三小姐的名字從小姐口中提起,紅杏愣了一下,表情帶著明顯的困惑:


    不是在說夫人和秋姨娘的矛盾嗎?關三小姐什麽事?


    秦瓊華自然沒有理她,她隻是忽然間意識到了許姨娘和秦桑桑存在後院的重要性了——


    有她們處在其中,轉移了兩邊的矛盾,有什麽怒火都對準母女兩人,讓母親和秋姨娘巧妙避開了正麵衝突,所以才能相安無事這麽多年。


    因為她們弱,所以理所當然成為了犧牲品。


    甚至再仔細想想,母親之所以會和秋姨娘對上,不就是因為那對安靜的工具人母女忽然不安分了,不肯再乖乖被犧牲嗎?


    想的越清楚,秦瓊華臉色越發難看,站在陰影處,眼神冷得嚇人。


    即便是最貼身伺候的紅杏見了都不禁有些害怕,忍不住道:“小姐,我們走吧。”


    秦瓊華好歹迴過神來,閉了閉眼睛,壓下眼底的恨意:“嗯,進去吧。”


    說完她率先抬步走在前麵,看著少女單薄卻筆直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麽紅杏有些鼻酸,好像叫小姐不要進去啊。


    -


    等秦蘇迴到七皇子府的時候,暴君已經從宮中出來,在府裏等她了。


    原本神情懨懨坐在大廳中出神不知想什麽的男人,聽到她迴來的聲音,眼睛陡然一亮。


    等下人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起身走了出去。


    “那就麻煩管家了,其餘的等廚娘找到了再說吧……”


    秦蘇正在和管家說,想拜托他幫忙尋找會做會做徽州菜的廚娘,結果說到一半,麵前原本恭敬傾聽的管家陡然停住腳步,一臉緊張地看著她前方。


    她疑惑迴頭,然後沒等看清什麽,就先聽到一道熟悉的男聲響起:“你們在說什麽?”


    暴君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她身邊,一抬手將手掌搭在她腰肢上,將人霸道地攬入懷中。


    管家這才慢半拍地行禮:“奴才見過殿下。”


    秦蘇呆了一下,有些害羞地將人推了推:“有人呢……”


    楚疆冷冷掃過四周:“哪裏有人,我沒看到。”


    下人們將頭埋得更低了:人已死,勿cue~


    小姑娘嬌嬌地瞪他兩眼,卻沒有再推開她。


    她看著他時,雙眸瑩潤專注,好像整個世界隻看得到他一個人:“你忙完啦?”


    因為挨得近,所以她嗅到了男人身上絲絲苦澀藥味。


    誰能想到素來厭惡吃藥的男人,竟然會主動要求禦醫開藥呢?


    楚疆看著小姑娘看著自己的模樣,喉結動了動,想親。


    但到底顧及在外麵,沒有行動,隻是攬著少女腰肢的手又緊了緊:“嗯,一點小事,已經處理完了。”


    說話間,他帶著人轉身往來時路而去:“你呢,今天出門做什麽了?”


    秦蘇露出明媚的笑:“去了一趟令狐大娘處看看孩子們,然後又迴家陪了陪娘親。”


    聽到某個地名,楚疆的手明顯又緊了緊,眸色也暗了幾分,語氣卻還是故作輕鬆隨意:“哦?隻你一個人嗎?還是那姓謝的也在?”


    “謝?”秦蘇偏偏頭:“你說謝大哥?他迴江南了,你找他有事嗎?”


    迴江南了?


    倒是個意外之喜,楚疆沒有明說,可眉梢眼角還是帶出了些許笑意:


    “沒有,我關心他做什麽,就是隨便問問。”


    然後還不忘拉踩情敵:“一個商人不好好關注自己的產業,整天搞些有的沒的,不務正業。”


    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或者不該說的。


    有些緊張地看過去,怕小姑娘懷疑或生氣。


    可她卻隻是笑吟吟地看著他,並沒有追問。


    楚疆心底的緊張躁鬱,莫名就被撫平了,情緒也重新平靜下來:“你剛才找管家做什麽?”


    一直安靜跟在主子身後隨時等候吩咐的管家突然聽到七皇子提起的自己的名字,並沒有感動,反而莫名頭皮一緊。


    因為他從男人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不滿,似乎隻要小姑娘說一句不好,他就要他好看。


    管家:?


    好在主子不講理,主子喜歡的姑娘卻是很禮貌的。


    秦蘇解釋:“這幾日我不在家,春風既要照顧娘親,又要做家務灑掃,還要買菜做飯,太累了。所以我想給娘親找個廚娘,正麻煩管家幫忙找尋一番……”


    少女溫柔地說著,明明是很無聊的小事,可一慣沒有耐心的男人卻聽得津津有味。


    邊上的人不管看多少次都還是很驚訝。


    但凡對對外人有對秦小姐一半的耐心,七皇子的名聲不知道會好成什麽樣呢。


    不過這些僅限於心中想想,可沒有人會不長腦子去殿下麵前說呢。


    -


    晚膳是秦蘇親自去廚房指點的。


    雖然她沒有親自動手,可做哪些菜,口味如何卻都聽她的安排。


    楚疆原本不想她去廚房,現在的菜雖然還是難吃,但多少能入口了,卻還是被她哄小孩似的安撫好了。


    係統在邊上看著,忍不住感歎:【誰能想到暴君談起戀愛來會是這麽黏人呢?宿主你會不會覺得煩啊?】


    秦蘇安排好菜後卻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留下來親自給暴君做一道符合他喜好的小菜。


    雖然和太子是同一具身體,可兩個人格在口味上卻是有區別的。


    比如太子口味偏清淡,任何菜味道都不能太重,素食多一些;而暴君口味則偏甜口,糖醋排骨是他最喜歡的。


    但是因為之前暴君的厭食症過於“驚天動地”,給禦廚們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動不動就不吃,或者撤下換人,所以對於他的口味,廚房還不如她了解。


    所以大多數情況下,其實是按照太子的口味在做。


    比如昨天,她就看到男人對著桌上的一道精心烹製的素食露出嫌棄的表情。


    秦蘇:“覺得煩能如何?我可以不做嗎?”


    係統:【當然不能!】


    好不容易找到的天才攻略者,都到這一不——兩個人格都對她有興趣了——怎麽能不錯!


    -


    楚疆被留在飯廳等小姑娘迴來,身邊隻留了兩個伺候的下人。


    沒有秦蘇在身邊,男人身上那種懶散鬆弛的氣質完全退去。


    整個人頹喪、陰鬱、危險,光是坐在那裏就讓人心驚膽戰,生怕不小心就激怒他,自己會沒命。


    楚疆在想今日的問診。


    他自認為麵對禦醫時已經非常坦白沒有掩飾了。


    可他想要的答案卻一點沒有。


    那位太醫院中年過半百,德高望重的老禦醫對他說。


    他最近的身體被養的很好,之前的一些老毛病都在改善,隻要繼續按照現在的方式養下去,會越來越好的。


    至於他一來就強調的“臆症”,他並沒有發現。


    “但如果殿下非要這麽說的話,可以先開幾副安神藥吃一下,勸他要靜心少思,看等睡眠改善後,病症是否能改變。”


    楚疆覺得自己的情緒可能真的有變好,畢竟麵對禦醫這種明顯敷衍不信任的話,他居然沒和以前一樣暴怒,想動手殺了他,而是真的喝下了藥使熬的安神藥。


    楚疆覺得自己脾氣好了許多,邊上的下人可不覺得。


    他們雖然站在邊上,卻在偷偷關注殿下的表情。


    眼睜睜看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色越來越難看,背後的冷汗都快要打濕衣服了,幾乎就要承受不住壓力,直接跪下來求饒了。


    就在兩個下人都覺得越來越危險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響動——


    楚疆聽到聲音的第一時間就站起身來。


    刹那間,身上陰鬱恐怖的氣勢一掃而光,目光專注地看著門口走來的人。


    少女一身綠裙,嫋嫋婷婷從門口,神情溫柔含笑,好似仙子下凡拯救世人來了。


    兩個下人隻覺得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看著秦蘇的目光充滿感激。


    秦蘇並沒有察覺什麽,朝暴君走來:“等上桌就可以吃了,餓了嗎?”


    楚疆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沒有迴答,可是眼神中帶了幾分委屈。


    她竟然看懂了,柔聲道歉:“好嘛,我不是故意迴來遲的,隻是突然想動手給你做一道菜。你嚐嚐好不好吃,就當我道歉了好不好。”


    楚疆看著她,牽手的力道又緊了幾分。


    身邊的婢女跟著上前,將托盤中的菜擺到桌麵上。


    他順著看過去,眼睛微亮了一下,這才有些矜傲地“嗯”了一聲,拉著少女過去了。


    -


    “娘親打算怎麽辦?”


    秦瓊華坐在母親床頭,整個人看著十分疲憊。


    “打算怎麽辦?”


    張氏咳了幾聲,卻掩不去眼底的刻薄譏諷:“既然說是我動的手,那就去報官啊,請官府的人來查。咳咳咳、”


    她說著又是幾聲咳嗽。


    秦瓊華沒有說話,看著脂粉也蓋不住憔悴的母親,忽然開口:“有意思嗎?”


    張氏皺眉:“你說什麽?”


    “我說,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和一個妾室爭來爭去,還害得自己病成這樣,值得嗎?”


    秦瓊華平靜的話好似一把尖刀猛地紮進了張氏心髒。


    她本就疲憊的麵容都有了些許扭曲猙獰:“秦瓊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


    “我自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是娘親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您真的覺得父親那樣笨,官府那樣沒用,什麽都查不出來嗎?”


    “不,你隻是因為舅舅來京城了,知道有人撐腰了,所以才……”


    “啪——”


    秦瓊華的臉被一巴掌打偏了,嘴裏有點麻麻的滋味,不知道是不是出血了。


    “你住嘴!我是你娘!”


    張氏氣得發抖,連說話的氣息都不穩了,一旁的嬤嬤忙上前按住她:“夫人別生氣,別生氣了,快喝口水緩一緩……”


    “小姐……”


    紅杏擔心地上前向拉走自己小姐,卻被秦瓊華躲開。


    “我會求父親將許姨娘姐迴府中的,這之前,娘親還是安分些,不要鬧了吧。”


    “你說什麽?誰給你的……”


    “娘親還不知道兩位舅舅為什麽會來京城吧?”


    秦瓊華一句話讓張氏發瘋般的嘶吼頓住:“外祖家出事了,舅舅們是來求父親幫忙的。”


    “什麽?”張氏的身上的力氣好像忽然少了一半:“不可能,我清河張氏怎麽會需要那個老匹夫幫忙?你一定是騙我。”


    “是不是騙你的,等舅舅來了娘親就知道了。”


    秦瓊華閉了閉眼睛:“娘親早些休息,女兒先迴去了。”


    “你站住!不許走,把話說清楚!”


    任由身後張氏發火,可秦瓊華並沒有停下。


    直到走到門口,她才好似被抽幹了所有力氣,整個人搖搖欲墜。


    紅杏慌忙扶住她:“小姐,你沒事吧?”


    “我不會變得和她一樣的,絕對不會。”


    少女臉色蒼白,喃喃說著:“我不要男人的愛,我隻要權勢、隻要權勢……”


    -


    “這幾日天氣涼爽,正適合泛舟湖上。已經在城外安排好了畫舫樂伎,等殿下和秦小姐一到,就能開船了。”


    能安排給暴君的管家確實能幹,秦蘇的要求提出的當天,人就被送到崇賢巷了。


    不僅如此,因為覺得宅子太小,所以直接將許姨娘“請”進了對麵一座三進的宅子。


    連帶著奴仆護衛婆子婢女廚子,也都安排好了。


    若不是秦蘇提前說了,許姨娘做夢都不敢想自己還能有今天。


    可係統卻覺得自己宿主更厲害:【宿主就要了個廚娘,可管家卻安排了這麽多,難道不是你已經看透了人心嗎?】


    直到暴君的手下,一定會“盡善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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