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蘇的話讓慕容景震驚又茫然。


    那模樣看著竟有幾分可憐。


    可惜她並不會同情渣男。


    現在知道後悔了,早幹什麽去了?


    一旁的春風也同樣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不是,秦小姐這麽勇的嗎?


    這些話是可以當著外人的麵說的嗎?


    就在當夜,兩人的對話傳入宮中,至於那位得知後是什麽反應,無人知曉。


    慕容景被打擊了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忍不住問“那個人是誰?”


    秦蘇並不正麵迴答,隻是微低著頭一副害羞的模樣,他心更冷了。


    “小姐想要什麽?”


    春風一直關注著秦蘇的反應,看她似乎有話想說,忍不住開口詢問。


    慕容景也隨之看過來。


    秦蘇開口,聲音依舊有些虛弱:“我有些口渴……”


    “奴婢這就去給小姐斟茶。”


    春風不疑有他,轉身就去倒茶了。


    慕容景的心又落迴穀底,俊臉上帶著明顯的失落,卻在這時,少女忽然湊近他:


    “我想出門,慕容哥哥能幫幫我嗎?”


    慕容景本來因為少女湊近而心跳加快,聽完內容後熱血卻冷了下來。


    “為什麽?”


    他下意識的詢問,卻發現少女又低下了頭,那模樣明明什麽都沒說,可又什麽都說了。


    為什麽明明病中卻還是惦記著外出,甚至不惜請求他這個“外人”?


    理由隻有一個,她“喜歡”的那個就在外麵!


    男人眼睛迸出吃人的憤怒,洶湧而止的怒火似乎要將他焚燒殆盡。


    這狂烈的情緒來得兇猛異常,他自己都不知從何而起。


    不敢深思原因,隻能將之強行歸結於“有混蛋趁自己不在勾引照顧了多年的小妹妹”,這是來自兄長的憤怒。


    他正努力說服自己,衣袖又被輕輕扯動,少女溫柔祈求的聲音傳來:“好嗎?慕容哥哥,幫幫我……”


    慕容景張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


    是拒絕,還是同意?


    無論是哪一個,他好像都不想去選。


    為什麽要選?


    桑桑怎麽可能?怎麽可以……


    秦蘇忽然收迴了手,又恢複剛才安靜乖巧的模樣,慕容景正不解,就看到婢女迴來了,手中端著一杯清茶。


    “小姐,喝口水潤潤喉。”


    少女接過來,低聲說了句“謝謝”。


    慕容景看在眼底,原本覺得不對的地方這一刻忽然鏈接上了——


    啊,原來這個丫頭是派來監視桑桑的人啊?


    她並不是故意留下她,隻是不能!


    也是因為這個想法,慕容景忽然意識到了一件更為重要的事——


    桑桑喜歡的人定然不是什麽太子,若是太子,她根本不必求到自己。


    不是太子。


    不是太子……


    這個“真相”讓他的心忽然變得輕鬆起倆。


    若她喜歡的是“太子”,他可能什麽都做不到,光是身份壓製他就去無法去爭……不是,不是爭,保護她。


    如果是太子,他的力量會變得很小。


    但如果不是太子,是外麵隨便什麽的人的話,他是可以護住她的。


    男人心思太好猜,全部寫在臉上。


    就連春風都看得嘖嘖稱奇:自己不過去倒杯水的功夫,這位世子爺怎麽就把自己給想高興了?


    所以桑桑小姐有什麽喜歡的人,是什麽讓他很高興的事嗎?


    並不知道婢女心聲的慕容景目光溫柔地看向秦蘇:“桑桑你好好養病,過幾日你身子好了,我帶你去看花燈。”


    這個目光讓春風覺得有些過界,“哥哥”會這樣看妹妹嗎?


    她想,這個一定要迴報上去。


    而且,如果桑桑小姐真的想去,哪兒輪得到他陪!


    小姑娘下意識想要點點頭,卻忽然想到什麽,動作硬生生僵住了,原本已經浮現的笑容也變得有些黯然:


    “慕容哥哥不用說這話來哄我了,到時候你一定在忙著陪姐姐。”


    慕容景知道這話是說給邊上和這個奸細聽得,可少女失落樣子卻還是讓他一陣心疼,下意識就想表忠心:“不會的,我一定會陪你的,我可以發誓……”


    “咳咳咳!”


    春風實在看不下去了:請問您還記得邊上有第三個人嗎?


    還有你什麽身份啊,就敢來對著人家小姑娘發誓?


    你沒事兒吧你?


    “小姐,到了喝藥的時間了。”


    麵對男人兇狠的目光,她也無懼,開口就是想把男人趕走。


    秦蘇愣了一下,眼睛看向慕容景,雖然什麽都沒說,但眼中的期盼卻讓他莫名有些心酸。


    “桑桑你喝了藥好好休息,慕容哥哥先迴去了。”


    -


    太子殿下不喜歡被情緒綁架的滋味,第一次來到了東宮偏殿。


    這裏住著的是為儲君準備的侍妾,隻是這麽多年來,他從未感過興趣。


    這個消息讓李公公愣住,也讓得到消息的侍妾們興奮不已。


    不過當然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見到太子殿下的。


    最終,也是由李公公做主,選擇了幾位長相氣質各有不同的美人過來。


    有豔麗妖嬈如牡丹的,也有清新溫柔如百合,小巧玲瓏似丁香……


    其中一位最為特別,她的容貌,與曾在東宮住過一段時間的桑桑小姐有五分相似……


    而選中她,是李公公斟酌再三後的決定。


    殿下肯選人侍妾是件大事,既然開了頭就絕不能敷衍,相關消息搞不好已經傳到了陛下耳中。


    若是因為他私心有了任何問題,陛下都不會放過他。


    而果然,最後的結果證明,李公公的做法對了。


    當一排容色各有千秋的美人站在大殿中時,殿下走了一圈後,最終停留在了——


    “你,抬起頭來。”


    慵懶好聽的男聲在麵前響起時,少女纖弱的身子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不敢想象這天賜的好運竟然會降臨在自己頭上。


    而當她抬起頭,露出那張有幾分熟悉的容顏時,男人眼底劃過一抹暗色。


    就在李公公猶豫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的時候,就看到太子殿下轉身離開,然後留下一句:“就她吧。”


    短短一句話,有人歡喜有人愁。


    李公公同樣怔愣了一下,上前一步:“鳶尾姑娘,隨奴才來吧。”


    鳶尾心中一跳,不敢相信如此好運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慌忙點頭:“是。”


    李公公也是一愣,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就連聲音都有幾分相似,這姑娘是有幾分運氣在的。


    當然,即便心中還有其他想法。


    比如:明明有真人在,何必選個替身呢?


    但他也不敢去問太子。


    -


    春風發現,自從那位世子爺走了之後,桑桑小姐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可這幾日頻頻望著外麵,仿佛在等著什麽人。


    她忍不住開口:“小姐有任何吩咐盡管和奴婢說。”


    她卻隻是搖搖頭,臉上明顯的欲言又止。


    直到就這樣過了五日,她終於還是開了口:“慕容哥哥,有過來嗎?”


    短短一句話,讓春風怔愣之餘忍不住懷疑:


    她一直以為桑桑小姐說的“喜歡”的人是太子爺,結果,其實是哪個晉國公世子?


    答案她當然永遠不會知道,隻能告訴秦蘇:“迴小姐,沒有來過。”


    果然,這話說完,少女的眼神肉眼可見的失落了。


    春風:!!!


    這和她之前想的真的不一樣啊!


    -


    而另一邊,秦瓊華終於還是又來“看望”妹妹了。


    不過相比之前一次,這一次她的麵子做的很足,實打實帶了不少好東西過來。


    倒是如願見到了秦蘇,但是和慕容景一樣,房間裏多了個礙眼的家夥——


    “怎麽了,妹妹的婢女我連使喚都使喚不動了是嗎?”


    她試圖讓春風出去,可這丫頭像是腳長在這裏了,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


    秦蘇愣了一下,柔聲道:“你出去吧,我和姐姐有話要說。”


    話誰如此,明眼人都感覺到她是被迫的。


    春風還是不想離開,可是暫時還不能暴露身份的她,在小姐開口後,隻能退下。


    不過才出門,就被狠狠撞了一下:“狗奴才,連誰是主子都不知道。”


    是紅杏,據說大小姐最得寵的大丫頭。


    春風眼底閃過一抹怒氣,剛要說點什麽,就被紅杏頤指氣使道:“還站在這做什麽?不知道去給小姐倒茶嗎?”


    春風壓下心底怒火:“我這就去。”


    什麽樣的主人養什麽狗,裏麵那位大小姐,絕不會看著那麽溫柔賢淑的。


    -


    “妹妹身體可好些了?”


    秦瓊華努力做出關心的樣子,卻還是控住不了眼底真切的嫉妒:“聽說妹妹這幾日吃的藥,都是宮中送來的。妹妹還真是……”


    不過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少女的話給打亂了思緒:


    “姐姐,慕容哥哥最近好嗎?”


    秦瓊華明顯愣了一下,可是看到少女眼中關心都要流出來了,她才後知後覺問了一句:“什麽?”


    秦蘇也不負所望:“他本來說這兩日要來看我,可是都好幾天了……姐姐,他沒事吧?”


    莫名的,秦瓊華心中湧起激動又詫異的情緒,讓她差點沒控製住表情:“你關心他?你想知道的是他?”


    這問題讓少女明顯愣了一下,雪白荏弱的小臉上閃過些許迷茫:“我不能關心他嗎……”


    “當然不是!”


    秦瓊華近乎激動地打斷她,甚至忘記手上創傷,拉起了秦蘇的手:


    “世子看完你迴去的路上,下馬車時,又摔了一跤,從馬車上摔下來,傷了另一隻腿……”


    秦蘇嘴巴微微張開,驚訝的表情真不是演的。


    “怎、怎麽會這樣?”


    她露出震驚的表情:“不會是……因為我吧?”


    秦瓊華的心莫名一跳,剛要問“因為你什麽”,就聽到少女自責的華:“如果不是為了來看我,慕容哥哥本來不必出門的,也不會受傷,都是我……”


    她低頭,眼圈都紅了。


    若是以往她這般模樣,秦瓊華隻會覺得她虛偽又做作,可這一次,她非但不生氣,反而高興的自己都說不出為什麽:“你很擔心他嗎?”


    少女停下難過,飛快的看了她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瓊華落在她肩頭的手卻克製不住激動微微顫抖:“那你想去看看他嗎?”


    秦蘇愣了一下:“我、我當然……”


    然後想到什麽,她又閉上了嘴,安靜地搖搖頭:“慕容哥哥受傷了,應該最想二姐姐去看望他吧,我就不必了。”


    說著,露出一個讓人心碎的苦笑。


    若是以往聽到這話,秦瓊華隻會得意,可是現在,她卻有些急了:“你在說什麽,世子是因為你受的傷,你連看看他都不願意了嗎?”


    “你知不知道,這幾日因為你,他瘦的不成樣子,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他對你多好,你不知道嗎?現在呢?你連看看都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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