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這邊,國營飯店在這裏就有一個,雖然不大,飯菜口味還是不錯的。”


    楊衛國指著路東邊一條較為寬敞的輔路說道。


    “爸,你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經常來啊?”


    楊星洛有些好奇,楊衛國怎麽對這裏這麽熟悉?


    楊衛國笑了,目光投向遠處的夜空,言語帶著一絲絲自嘲,“好歹,你爸也是京都人不是?”


    楊星洛了然的點點頭,估計,他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曾意氣風發的穿梭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吧?


    很快,他們便走到了飯店門口。


    這處國營飯店規模不大,門麵看上去簡樸又窄,但是,隔著窗戶,能看到裏麵人聲鼎沸,很多人圍坐一桌,在興高采烈的吃飯,聊天,有的桌上,還喝著二鍋頭,吆五喝六。


    他們掀開門簾進了飯店,掃視一圈兒,才在最裏頭的角落裏看到了一張閑置的桌子。


    楊星洛和劉歆漪對視一眼,側著身便過去占位置,再晚來一步,估計就得排隊等著了。


    “翠珠,你也去坐,我去點菜。”楊衛國看了角落的位置一眼,便往點菜的窗口走去。


    張翠珠應了一聲,便慢悠悠的往那邊走去。


    楊星洛和劉歆漪往那位置上一坐,正好,另一邊有一老頭和老太太也正往這邊走,看到楊星洛她們先坐下了,那老頭兒便轉過臉看向身旁的老太太:“哎呀,有人了,今天咱們沒位置了,改天再來吧。”


    他們腿腳自然不如楊星洛他們利落,就慢了一步。


    老太探頭往這邊看了一眼,“嗯,那就算了,改天再來喝這兒的魚頭湯。”


    楊星洛此時也看到了這兩位老人,便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她看看這張四方桌子,坐他們一家肯定綽綽有餘,這年代,拚桌吃飯是常態。


    於是,她便站起來,走向這對老人:“兩位,要是不介意的話,不如跟我們拚桌吃飯?”


    那老太看了楊星洛一眼,笑了:“方便嗎?你們都是年輕人,跟我們這些老家夥一起,會不會不太習慣?”


    老太的態度很好,笑的和藹慈祥,讓楊星洛頓生好感。


    若是換了那種不講道理的老人,肯定會倚老賣老的直接過來搶,逼著年輕人讓位置了。


    當然,也不用顧及年輕人的想法,直接坐過來,畢竟,這邊桌子還沒坐滿。


    楊星洛擺擺手,“不會,不會,您二位過來坐吧。”


    說著,便直接轉身往迴走,讓開過道的位置。


    兩位老人見狀,也不推辭了,便慢慢走過來,坐下。


    劉歆漪看到坐過來兩位陌生的老人,笑著打了招唿。


    她們的雖然年輕,卻很懂禮,讓兩位老人也是心生好感。


    張翠珠走過來,便看到桌前多了兩位老人,隻是笑著點頭致意,並未多說什麽。


    在國營飯店吃飯,和陌生人拚桌,是常態,她並不覺得突兀。


    很快,楊衛國點完餐迴來了,“點好了,一會兒我去端。”


    兩位坐在桌前的老人,其中那個老頭兒看到過來個威武霸氣的漢子,雖然今天楊衛國並未穿軍裝,卻也能感受到濃濃的一身正氣,便笑眯眯的說道:“小夥子,能不能幫個忙,幫我們去要兩碗魚頭湯,外加一張餅?”


    楊衛國這才注意到坐在另一側的是兩位老人,剛坐下,還沒挨到凳子的臀又抬起來:“行,沒問題,我這就去。”


    老太高興了,看著這熱情的一家子,“麻煩你了,小夥子,給,這是錢和票。”


    她伸出手,將一直捏在手裏的,正好夠買這魚頭湯和餅的錢票往楊衛國的手裏塞。


    楊衛國看看穿著樸素,頭發花白,也沒有年輕子女陪同的兩位老人,吃飯也隻要個魚頭湯,估計是要泡餅吃,一看就不是什麽富裕人家,同情心起,“算了,今天能遇到,也是緣分,我請兩位老人家吃吧。”


    說完,便又往要菜的窗口走去。


    兩位老人互相對視一眼,會心一笑。


    “這一家人,真是不錯,一看就知書達理,定是忠厚傳家的人家。”老頭看著楊衛國的背影,滿臉感慨的說道。


    老太點頭附和,小聲在老頭耳旁嘀咕,“這倆姑娘可真好,我是越看越喜歡。”


    ......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大,加上這大堂裏人聲鼎沸,一般還聽不到他們說什麽。


    可楊星洛偏偏不是一般人,她聽到了這兩位老人家在嘀咕些什麽,不禁笑眯眯的瞅了他們一眼。


    這兩位老人家可真是有趣,眼光也挺好,就這一眼,就斷定他們家是忠厚傳家的好人家。


    很快,楊衛國迴來了,端了他們要的菜,“等著,我再去端。”


    “爸,我來!”


    說著,楊星洛也站起來往那邊走。


    劉歆漪見狀,也坐不住了,要去端菜。


    張翠珠一把拽住她:“行了,你就別動了,用不了那麽多人,讓你爸和星兒端就行了。”


    聽著張翠珠溫柔的一聲“你爸”,劉歆漪感動的鼻頭發酸,眼眶直接就泛了霧氣。


    他們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家人,雖然她早就知道了,可是,還是隨時隨地都在被感動著。


    楊星洛迴來的時候,也端了兩盤菜。


    最後是個湯,還有米飯。


    楊星洛又跑了一樣,才把米飯都端迴來。


    估摸著魚頭湯也好了,楊衛國又跑了一趟,端了兩碗魚頭湯迴來,楊星洛則是笑了一下,又去端了一張餅過來放在兩位老人麵前。


    她跑一趟,老爸就少跑一趟。


    兩位老人見狀,連忙笑著道謝:“謝謝啊,小夥子,姑娘,也謝謝你。”


    楊星洛不禁笑了:“我爸是小夥子,我是小姑娘,哈哈,輩分有點兒亂。”


    老太聞言,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在我們這老家夥眼裏,你爸可不就是小夥子嗎?”


    楊星洛聞言,點點頭,“也對。”


    楊衛國和張翠珠也被逗笑了,倆人心照不宣的互相對視一眼,張翠珠一眼就看出了楊衛國眼裏的得意。


    誰不願意被人誇年輕啊?


    “我們菜要的多,兩位可以一起吃點兒。”


    楊衛國被誇的飄飄然,對兩位老人家更加熱情了。


    “不了,不了,我們兩個老家夥吃不多,不然魚頭湯和餅就剩下了。”


    老頭兒擺手拒絕了,並未吃楊星洛他們的菜。


    吃飯的時候,他們說話便不多了,偶爾說一句這個菜好吃,那個湯好喝,便不再高談闊論。


    正吃著飯,就在接近尾聲的時候,突然,與他們同桌的老頭眼神呆滯片刻,毫無預兆的,突然就暈了過去。


    “老頭子!老頭子,你怎麽了?”


    老太最先發現老頭的狀況,扔下湯勺接住老頭要滑下去的身子,滿臉驚慌的唿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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