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並不長,充滿著大字報的簡單粗暴,很適合在網絡上傳播,標題叫:原來你是這樣的走心。


    文章把走心團隊批的一無是處,核心意思隻有一個:所有的主創人員本來就都是些江湖混混,並不能上得了台麵。袁苗隻在這一期署過名,也就是這一期,被集中□□。每一個人都被列了出來,體無完膚。


    劉樂冰見袁苗好長時間不說話,發起語音通話,袁苗點了接受。


    “喂,你沒事吧?”


    袁苗收了文章,“沒事,原來歐老大的過去也不是那麽鮮亮。”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文章中說,歐海鳴過去就是個跟班的,年紀一大把,靠老婆上位,才混了個小角色。但自身能力太差,於是,這小角色也沒有混住,隻好出來創業了。


    “誰的過去拿出來,可能都有斑點。”


    劉樂冰舒了口氣,“你能想開就好。”


    “想開什麽?”


    劉樂冰有點傻眼,“啊?我以為你這是在開導自己。”


    袁苗看著窗外,“開導不開導,有什麽用嗎?”


    劉樂冰覺出一點不好,“你什麽意思?”


    袁苗垂下頭,“我知道你不在乎,我也知道歐老大未必在乎,但讓別人覺得,走心居然僱傭這樣的人,就不是很好了。”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袁苗無精打采,“大不了不做這一行了,無所謂。”


    劉樂冰大吃一驚,“袁苗,你不是吧?這麽容易就退出了?”


    袁苗苦笑了下,看著窗外那陰沉的天空,“不然你有什麽好辦法嗎?”


    劉樂冰想了想,“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就籠統的發個聲明,說走心對一切無中生有的攻擊保持追究的權利。”


    “你和歐老大商量過了?他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要不,還真能認他過去一無是處、靠老婆上位?”


    “但我的確坐過牢。”


    “那也不能認。”劉樂冰說,“否則,要是認了,咱們這一陣就輸了。頭隻要低下來,就很難再抬起來了。還是這樣的事。”


    袁苗想了想,“歐老大的好說,畢竟這些事都沒什麽證據,隻能算傳言。我呢?我是真的坐過牢。這次否認,就相當於說謊話,被人抓出來可是不好。”


    “這怎麽能算是說謊話?不是說了嗎?我們籠統的發個聲明,不單說你這件事。”


    “可萬一真有人指出來我的事呢?”


    電話那頭傳來劉樂冰的一聲哼,“誰有什麽證據?無非都是傳言。他們有證據嗎?”


    袁苗想了想,“我這個人不習慣撒謊,你們說發籠統聲明,我不反對,但我就不在其中了。沒必要。”


    “怎麽沒必要?這是一損俱損的事。”


    “不至於吧?我不就上過這一期?你們就說這一期用人不善、不就完了?反正我就是個臨時工。”


    “大姐,”劉樂冰拖著長腔,“出了事就說是臨時工的梗,已經快讓全體網友給噴爛了,還臨時工。走心不是有關部門,可以不管這種笑話。真成了笑料了,走心混都混不下去。”


    袁苗無話可說,“可我隻露過一次麵,而且,確實和走心沒簽過合同。”


    “不行,”劉樂冰說的斬釘截鐵,“我們想過了,拿到你在走心參與過很久的證明可比拿到你坐過牢的證明容易太多了,雖然你和公司沒簽過合同。人心隔肚皮,萬一真有反水的,說你早參與了,不好弄。”


    “不至於吧?”


    “鼎湖既然能把你坐牢的事挖出來,誰知道他們還知道什麽?這個險不能冒。”


    袁苗愣了下,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劉樂冰。停了停,她忽然問了句,“這是不是你們和那位仲文派來的張總商量後的結果?”


    劉樂冰迴答的倒是很爽快,“沒錯。”


    袁苗的心念轉了轉,“那就是說——”她沒有說下去。劉樂冰還在等著,“說什麽?”


    袁苗很快地說,“沒什麽了,既然你們覺得這樣做對走心好,我沒有意見。”


    斷了語音,袁苗想了一會,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會兒,夢裏見到少年時的諸一珩。一霎那,又見到了他對她說,“你爸死了。”


    她悚然一驚,醒了過來。外麵已經擦黑了,死靜的屋子裏,偶爾傳來雷燁的一點點聲音。袁苗看了看手機,走心的官微已經把聲明發出來了,措辭嚴謹。


    袁苗看著那聲明,直到屏幕暗下去。


    她終於……還是又一次依賴了他。雖然這種依賴是下意識的,雖然她並沒有向他求證,雖然他也沒有為這件事和她說過一句話,但當聽說這聲明是張舒文的意思時,她有點悄悄舒一口氣。在她心裏,張舒文代表的就是諸一珩。


    認識諸一珩以後,她不知不覺的把對父母的依賴轉在他的身上。這種依賴,一直在她把自己送進監獄後才戒掉。她以為再也不會信任他了。這幾年中,遇到大大小小的難事無數,她從來沒有動念頭找過他,一次都沒有。但這次,重逢後也不過幾個月,這種依賴,居然悄無聲息的又冒了出來——連什麽時候冒出來的、怎麽形成的,她都不知道。


    袁苗望著天花板發了很長時間的呆,難道這一輩子,她真的在諸一珩這個坑裏,出不來了?


    ——或者說,出來幹什麽?


    潰敗速度之快,她都沒有想到。這才幾個月。甚至這幾個月中,他殊少對她有和言悅色,更沒有一句甜言蜜語。他強勢的出現在自己的生活中,自己所有的全部安排都被打破——他甚至連看都沒看,連在意都沒有在意。不管是她的感受,還是她的安排。


    “我要一切迴來。”這是他的話。沒有絲毫猶豫與可商量的語氣。


    她甚至恨不起來他搶走了平平。因為事實證明,他直白的告訴平平自己是他的父親,比她這瞻前顧後的繞了許多圈子的,效果要好很多。


    她又想起平平的問題。既然諸一珩明確的說他是爸爸,那平平問他媽媽是誰,隻是遲早的總是。他會怎麽迴答?


    相比於走心那點兒事,她更在意的是這個問題的答案。


    但諸一珩就是沒有迴答她。


    袁苗由諸一珩想到走心,又想到鼎湖,想起他曾經逼自己從走心離職時用的手段,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這個問題讓她坐如針氈,她心裏的不安,仿若星火,越燃越大。


    ☆、30-2


    袁苗握著手機,想了整個晚上,終於,到了平平睡覺的點兒,她打了諸一珩的電話。


    “嗯?”他接了,就這麽一個字。


    袁苗莫名有點緊張,她下意識的看了眼房門,走上前,小心的鎖上,才又迴來,而且是在離房門最遠的地方站住,她咬了咬嘴唇,“平平——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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