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將林夜請離出場的嚐試失敗,天空落下光雨之後停頓了片刻。


    然後,天空落下璀璨的光矛,目標直指林夜!


    仿佛整片天空都昏暗了下來,隻剩下光矛的璀璨在時間中穿行。仿佛觸不可及的璀璨,仿佛不容褻瀆的璀璨……


    嘩啦啦……,林夜揚起了自己的護身符,有同等程度璀璨的劍光逆流而上,劈中了那根光矛!


    劍光和光矛互相湮滅消散,在不可言說的神明不下場的規則之下,這還是第一次劍主與神明的直接碰撞!當然,也隻是劍主留下的護身符和神明丟下的攻擊手段的直接碰撞。


    但是這已經足夠讓劍主緊張了,有神明直接對林夜出手,劍主不知道自己留給林夜的底牌夠不夠用!


    應該是不夠用的!劍主的意識還在傳承領域內遊蕩,他解析出不少傳承。對於他現在的層次來說,這裏絕大多數的傳承他都能一眼看穿,這裏絕大多數的傳承對於劍主的人族身份都沒有遮掩。就算是廢墟了,對於開拓前路的劍主而言,這裏依舊是一座寶藏。


    之前,劍主就解析出一個名叫“請神”的偽神術。之前他不曾在意,但是現在林夜的處境似乎用得上這個偽神術。過往的人族神明都消逝,不過劍主可以承擔請神的對象!


    天空的雲層在不斷翻卷湧動,林夜身上再次騰起之前之前那種濃鬱的紅光。紅光裏,林夜的嘴唇微動,似乎在呢喃著什麽。下一瞬間,她的雙眼睜開,其中滿是劍鋒的淩厲!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彌漫此間,整個天空的雲層仿佛都在墜落,其中竄行著無數如龍一般的雷光。


    林夜伸手並劍指,微微地朝上一引。六本護身符裏麵飛出無數道劍光,筆直地劍鋒朝上,逆流成河。然後,它將那雲層代表的天捅破,凡人看見了高居在上的神明!


    劍光逆流的河靈動蜿蜒地流淌著,凝聚成了一把劍!


    這是《劍經》中的一字訣和萬字訣,又不全然是一字訣和萬字訣。


    雲層之上的諸神垂首低眉,祂們的手中握著裁殺的武器。


    “劍主……”,浩大的意誌在這片天地間迴響。


    “林夜”微微仰頭漠視著那天空的一尊尊神明。


    另一邊,劍主感受到了傳承領域的限製。他將力量傳遞給林夜超過某個限度的時候,遭遇了極大的限製。在這個限製之下,劍主傳遞出一百份的力量,林夜也不一定接收到一份!這不僅僅是空間的限製,還是兩個個體間的差異。


    也許,這就需要某些材料作中介了;也許這就是傳承領域的固有限製。


    現在的林夜也隻是擁有著突破四級的實力,她之所以看上去如此強勢是因為劍主的意識掌控了她的身體。


    在這種情況下和那些神明一戰無疑是冒險的!劍主傳遞過去的力量百不存一,不得已借助自己曾經留下的護身符。但是護身符的力量也很有限,頂多斬下兩三尊神明。可是那天上的神明豈止兩三尊?


    劍主不禁覺得事情難以解決。他能感受到林夜憤怒的情緒,對於這些神明的憤怒!


    這股憤怒是壓抑,是看到一個個同伴戰死之後無能為力的壓抑。這股憤怒是傾訴,是感受到劍主意識之後無保留的傾訴。林夜想殺了祂們!


    劍主安撫著林夜的憤怒,眼神中的淩厲都柔和了些許。


    神明高高在上的姿態不容動搖,他們不允許自己的遊戲平衡被打破。雲層還在墜落,就像要埋葬一切。


    “林夜”揮出手裏的劍,縱橫十字劃出。那劍鋒綿延上千裏,十字領域內的雲層紛紛消散。天空不曾清明,高懸著眾多難以直視的高高在上的神明。


    無數怪物匍匐在地,隻有那寥寥的幾個人在這片暗淡的山河下仰望著璀璨光芒中直麵神明的“林夜”。


    她(他)麵見神明,帶著劍!


    目光之中是看不見的意誌在交鋒。


    雙方的漠視雙方的不退讓,仿佛時空都為之凝滯。


    遠處天邊驟起煙塵,遠遠的旗幟飄揚,人族大軍已經趕到了這片天地之下。預計決戰的另外兩股怪物集群沒有出現,他們全部匍匐在神明的威嚴之下。隻有那支烏壓壓的人族大軍,堅毅地朝著這神明之下進軍!


    起已經走到了陣前,他看見了遠處天邊盡頭的光,也看見了光裏的一尊尊神明。他不否認,之所以扣住林夜,之所以派林夜深入戰場,執行一次次危險的任務,他就是在算計劍主!這場戰爭,無論他們打得再熱鬧,隻要劍主頂不住壓力都等於零!


    神明之所以出現,應該就是與劍主對峙了。


    起的身旁,中年人的眼神中有些擔憂,“劍主他,能贏嗎?”


    起沒有迴應。他知道現階段的劍主沒有任何贏的可能性,他所需要的隻是劍主頂得住壓力!這已經是十分高的要求了,需要劍主一個人頂住來自諸神的壓力不退讓!


    本來心生退意的劍主透過林夜的視野忽然迴頭。一下子之間他感覺自己和林夜的聯係加強了許多,現在兩份力量中可以有一份傳遞過去了。


    那遠處天邊的人族大軍,讓劍主真切地感受到了,那是人族的信念,是人族的運勢!這一切,全部都作用在這一片傳承領域之上,使其煥發最後的活力。而作為這片傳承領域中最後活的傳承,劍主和林夜之間的聯係得到了傳承領域的全力加成!


    如果退的話,無論是小夜還是小印都會罵自己的!


    劍主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他(她)迎著眾神的目光向前邁出了一步!


    雲層雖然消散,天地間卻仿佛因為“林夜”的這個動作響起了無邊的轟隆雷聲。


    這一步是劍主的態度,是對神明的挑戰!


    而神明的憤怒,是因為他們感受到了威脅!


    威脅!遠在臨城和近在這裏的威脅!


    神明的威嚴是否不容褻瀆?劍主不知道。但是此刻,他挑戰神明,但是神明無法抹殺他!什麽要麽應戰,要麽退讓!


    “林夜”高高地舉起長劍,那一刹神明的沉默成了退讓,就連無數怪物都忍不住在匍匐中睜開眼偷偷看著。


    那一刹,臨江之中泛起了星河一般的微光,界石山如鏡一樣的光滑也在微微閃耀著。


    漆黑,深邃如同星空!


    神明的威嚴,在這浩瀚之前是否依舊?


    祂們不過是主宰方寸之間的螻蟻,但是那天外還有無邊無際的世界!


    原來,神明的光芒也會黯淡。原來,神明也隻會沉默……


    天穹下,“林夜”逆著光一步步踐踏而上。如果說這不可直視的光就是神明的威嚴的話,“林夜”現在就在踐踏神明的威嚴,在眾生的目光裏向神明發起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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