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著目標越來越遠,不知覺失去了很多的東西。


    倘若停下腳步,便折去了鋒芒少年意氣。


    隨著時光流逝的總有痕跡……


    有一座過往的墳墓,埋葬了相約的自己。墳頭上長了荒草,墳前立了一塊碑。


    你會訴說些什麽?


    是否是專線來錯了地方?這裏也被色彩所覆蓋。


    堆積腐爛的黃葉鋪滿了直道,倒塌散落的碎石點綴出輪廓。


    這裏是兵城,荒廢了多少年?


    天空像是拉低的幕布,就在咫尺之遙的上方。沒有風來,這裏一如既往的安靜。


    小隊的所有人交換了一下目光,又都紛紛看向塗小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塗小山不舍地收起手裏的書籍,彎腰揀了一片黃葉。


    一葉寄思念一葉寄托……


    這滿城的黃葉,仿佛歎息擁擠的街道。倒地不起的碎石,曾經是屋舍的支撐。


    吹走葉上不息寒,塗小山試圖想象這滿城黃葉飄飛的景象。


    人們奔走人們歡慶,人們在不可及昨日。


    這一步邁出需要勇氣,眼前荒廢了不知許久的城池彌漫著讓人敬畏的事實。


    黃青梅走出踩在黃葉上,發出柔軟的腳步聲。敬畏的氛圍一揭破,這裏不過隻是一座荒荒的空城。


    塗小山歎氣一聲丟下了手中黃葉,兵城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價值了。


    在街道的岔路口,黃青梅環顧左右,“這裏的秘境好像已經開啟過了。”


    秘境已經開啟過了,但是並沒有人提出要離開。


    伸手拂開一片空地的黃葉,搬開一塊塊碎石,穀長青看著麵前的小土堆沉默不語。


    小小的土堆不起眼,土堆前立著一塊光滑的石塊。或許都曾有痕跡,一一被抹去。


    塗小山走了過來,伸手拂過石塊。


    馮明也在土堆前站立,他們不想再往前了。張目望去,這樣的土堆一座座,滿城都是。


    王竹馬不太情願,這裏就是信一個勁要他來的兵城?此刻信卻要求他靜默。


    黃青梅找了一塊碎石坐了下來,她知曉,此地為墳墓。


    “貓哥……”,黃青梅輕聲低語,想要伸手逾越頭頂的界限,然後被一尾巴抽了下來。


    這裏是墳墓,大大的墳墓,小小的墳墓……


    知曉的不知曉的又怎樣。林夜撿起一片黃葉插在自己耳邊,笑嫣然地看向黃青梅,“怎麽樣,青梅,好看嗎?”


    黃青梅笑了笑:“好看。”


    說著,她也撿起一片黃葉插在自己的鬢角。


    思念是裝飾,我們都好看。


    “青梅,你也好好看。”


    林夜在這無邊黃葉中笑了起來。


    “青梅,我們給哥哥帶幾片最好看的葉子迴去好不好?”


    黃青梅點頭,“想要找最好看的葉子可不容易。”


    “就算不容易,總歸是要找的。”


    “那就走吧。”


    黃青梅和林夜交流著走開,彎著腰低著頭在尋覓。


    天空飄飄揚揚地落下了九片黃葉,落在這無盡的黃葉中一點也不起眼。


    塗小山伸出手接過自己的黃葉,看著它從明亮到衰朽隻過了數息的時間。


    穀長青跪伏在地上,一片黃葉溫柔地落在他的頭頂。葉脈多清晰,分割出小小的一格格,像一家家。


    天曦撿起了從她指間劃過的黃葉,神情呆滯不能理解。


    葉不凡沒有伸手,不自禁濕了眼眶,“大哥、小四……”


    馮明……


    赫前……


    …………


    被心麻木的傷口並非不存在,它隻是沉默地痛著。


    遠離此地的笑聲多像瘋癲,與世不知與世不和的瘋癲。


    “青梅,你看看我這一片。色彩明亮,是我找到的最好看的葉子了……”


    “夜姐姐,不行,你那片邊緣有個小黑點。你看看我這片,它像不像一顆心?”


    …………


    說是墳墓,埋葬著亡者和思念。


    兵城何故成了一座墳墓?


    塗小山站立了起來,無論思念與否,墳墓前對於生者來說都隻能是一個暫時駐足的地方。


    “大家都分散找一找吧,看看有沒有什麽有用的信息。”


    這種時候,命令似乎比普通的勸慰更加有用。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死去過家人,死去過同伴,死去過朋友……


    但是他們不曾停下,此刻的緬懷也不能讓他們停下。舔舐傷口的時候,或許會痛得流出眼淚。可是該繼續前進的時候,還得前進。


    小隊的人各自散去,他們或許是去認真地尋找了,或許隻是想要一個獨處的空間。


    踏著柔軟的黃葉,塗小山走在這街道。耳旁似乎響起了訴語和挽歌,他認真地走著,一步也沒有停留。


    王竹馬是真的在尋找。那憑空落下的黃葉無中生有,王竹馬感受不到與自己的聯係。有什麽東西,他們都感受到了自己卻無動於衷?王竹馬生怕被拉開距離!他希望可以找到有用的信息。


    其他的人,大多隻是尋找一個角落。


    馮明走了好一會兒後選擇了停下來,倚著一座小土堆坐下,絮絮地說了些什麽。


    王竹馬終於找到了,有且僅有的一棵枯樹。也許,那所有的落葉都來自於這棵不算高大的樹。


    王竹馬在枯樹下方的石碑上發現了有且僅有的一個字——起!


    其他土堆前的頂多算是光滑的石塊,而這塊石頭卻是明確成型的碑!“起”在其中隻占了微不足道的一點,其他的都被抹去。


    這塊石碑,這棵枯樹,或許就是王竹馬不可理解的一切的源頭。


    王竹馬拔出了自己的劍,理智告訴他如果這就是異常的源頭的話,那麽這或許是機緣!


    不可理解的異常源頭,或許是超出認知的大機緣。砍了這棵樹,帶走這塊碑,也許距離裁決黃青梅又更近了一步!


    心中不斷滋生的念頭驅使著王竹馬往前走去,驅使著王竹馬揮動手中的劍。


    另一端,塗小山一步步地走來。


    那一劍斬在了枯樹上,入木一半!隻需要再一劍,這一棵枯樹就會倒下。


    那一刹,塗小山轉身離去,失望的眼神刺痛著王竹馬的心。


    王竹馬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看了看前方離去的塗小山。他遲疑了一會兒,反正枯樹就在這裏又不會生腿跑掉。


    王竹馬追趕上塗小山的背影:“為什麽?為什麽,明明是我先來的?”


    “為什麽不幫我?”


    “為什麽?塗小山……你還是我二哥嗎?”


    “為什麽要逼我?為什麽不幫我?為什麽要幫那個家夥壓製我?”


    “塗小山,迴答我呀!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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