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微弱的搖晃的橘黃光芒,好似池塘表麵浮泛著的殘弱燈影。塗小山仰頭看了眼天色,此時才剛剛入夜沒多久,時間還早。


    塗小山告別了一臉警惕的秦荷姐弟,低語了一聲,“跟我走吧。”


    這裏不是一個問話的好地方,塗小山手持著一盞燈緩緩離開。池塘裏的燈影與他相伴而行,在邊緣處一下子消失不見。


    秦荷的臉上有汗珠留下,她知道那燈影有古怪。如果隻是塗小山的影子,那麽必然因為角度的原因,她看上去並不總是和塗小山相伴而行的。當然,之前燈影就顯現出古怪來了。秦荷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報告給學院。此事本不需要猶豫的,隻是這時候秦荷對塗小山有些害怕。最後她咬了咬牙:“小弟,走,我們去找安然姐。”


    秦楓雖然不解,但還是跟著秦荷離開了。


    塗小山走在有些昏暗的小道上,他能感覺到他手上的這盞燈裏麵多了些東西。之前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怪物隻是影獸種類的呢,現在看來或許是比較少見的光怪


    塗小山朝著返迴藏書館的方向走去,他知道秦荷多半會去匯報此事的。若是尋常的小孩子,或許聰明些也會懦弱些,但是學院裏麵終歸是有些不一樣。


    塗小山整理著腦海之中的思緒,他在思考如何讓自己最大程度不介入的情況下了解信息。


    “居然會有怪物闖入學院之中來,像你這般的抓住了多半是要丟進戰鬥室的。”,塗小山故作驚歎地感慨了一聲,又道,“我聽說有些怪物靈智非凡,是聽得懂我們的語言的,而且可以交流的。你可以嗎?”


    燈光略微地搖晃了一下,湖沁月現在實在是虛弱得緊,他拿捏不準這個塗小山到底想要做什麽。但是他好像沒有發現自己的身份,也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交給無名學院,這或許就是機會。


    “可以!”,湖沁月艱難地傳遞一道聲音給塗小山,並不是通過發出聲音的方式。


    塗小山的腳步頓了一下,“好奇怪的交流方式,我可以學嗎?”


    湖沁月哼了一聲,這個塗小山果然十分聰明。隻是第一次接觸傳音就能察覺到它與尋常聲音的區別。要知道傳音可是以聲音的形式在接收者耳朵裏直接響起的,許多人其實並不會注意到其中區別。


    湖沁月就算對於人族沒有太大的敵意,也沒有想著會教給一個陌生人些什麽東西。


    但是塗小山又開口道:“不然的話,我一個人自言自語會有些奇怪的。你也不想被注意到吧。”


    湖沁月愣了一下,傳音不過就隻是一個小技巧而已,教給塗小山也無妨。


    塗小山學得很快,這東西和學院開發出來的通訊法術有些類似,其實還要更加簡單,說到底隻是一點點小技巧而已。塗小山也相信,如果學院在有心的情況下是可以竊聽傳音的。不過尋常時候,並沒有這麽深的防備而已。


    “你的本體是光怪吧,這一類型的怪物還不常見。你是什麽光?”


    關於這個問題,湖沁月不想迴答。他此刻雖然依賴著塗小山所帶來的希望,但是這個問題關乎他的本相,湖沁月不會這麽輕易把要害交到塗小山手中。雖然塗小山就算知道他的本相了,也不一定知道針對他的辦法。


    見湖沁月沒有迴答,塗小山也沉得住氣。他繼續道:“之前我遇到過一隻怪物,說我們人族是異端。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湖沁月沉默了會兒,方才道:“這與我有什麽關係?”


    塗小山笑了笑:“你對我們好像沒有太大的敵意。尋常怪物,多是不與我們交流的。那怪物更是說過,我們人族是可以用盡各種手段狩獵的異端。但你這個說法,倒像是對我們沒有什麽敵意。”


    湖沁月正想反駁,塗小山又道:“也是,如果你的敵意明顯的話,你也進不來。”


    湖沁月反駁的話語咽在了嘴裏,他不知道無名學院是否還有著其他特別的布置,會針對有敵意的存在。所以,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塗小山沒有第一時間將他交給無名學院嗎?因為知曉他沒有敵意?


    湖沁月歎了口氣,沒有讓塗小山聽見。他對某些人有敵意,但是對於整個人族是真的沒有一點敵意。


    塗小山繼續道:“像之前那個願意和人族交流的怪物就很少了,像你這種對於人族沒有敵意的怪物,更是少之又少。我想,如果你沒有敵意的話,我們或許就有了成為朋友的前提。”


    湖沁月完全愣住了,“你願意和怪物成為朋友?”


    這個塗小山還真是特別的人。上一個和自己成為朋友的人是黃青梅,但是在黃青梅的心裏,或許怪物和人族並沒有什麽分別。而林夜雖然也和自己親近,但是湖沁月明白那單純就是因為黃青梅的緣故,就像愛屋及烏。而這個塗小山,知曉自己是怪物,在心底裏也將人族和怪物區分的,竟也願意和自己成為朋友……


    湖沁月壓下心底裏的異樣情緒,塗小山的聲音再度從這燈光裏響起了;“我們有著成為朋友的前提,但是會不會成為朋友,誰也不知道。”


    湖沁月有些失落,原來“成為朋友”是誆騙自己的。


    塗小山接著道:“但你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我想我們對彼此都有一定的需要,這也許可以讓我們成為朋友。”


    湖沁月沒有相信塗小山有著如此多保留的話語,他隻是主動詢問:“你這是往哪裏去?”


    “藏書館。我喜歡看書,書裏麵有很多的知識。”


    藏書館……,湖沁月呢喃了一聲,連塗小山都可以清晰聽見。


    塗小山微微笑起來,“到時候,我就將你放在旁邊,我們一起看書吧。”


    光透過塗小山的輪廓,竟有些失神。


    走了一段靜默的氣氛之後,塗小山的話語再度響起:“你是人族之外的怪物,你是否聽過藏屍人?”


    湖沁月被猛然驚醒:“藏屍人,你問他們做什麽?”


    “覺得很好奇,他們似乎很神秘。你似乎也知道他們?”


    湖沁月的聲音變了變:“他們是埋葬者,是禁忌!”


    “他們在埋葬什麽?”


    “不知道。”


    “他們存在多久了?”


    “不知道。”


    “那你知道些什麽?”


    “……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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