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青梅走向人影,她的表情鎮靜甚至帶著些許冷漠。她完全有恃無恐,並不在乎人影突然揮出來的刀。


    人影站在黃青梅身前,仿佛受驚了的幼獸,她慌亂地揮出綿密層疊的刀,都被黃青梅輕鬆閃避開。


    兩隻詭異乘機撲向黃青梅,卻被黃青梅扭頭一瞪,嚇得慘叫了一聲,逃竄開來。


    或許是阻止不了黃青梅靠近,人影緩緩地後退著,放棄揮舞的刀。她的麵容表情模糊一片,仿佛並不多麽慌亂。一步步的後退,好似都在利用黃青梅的自信引誘她走入陷阱……


    想到這一點,黃青梅的腳步忍不住一頓。但她隻是猶豫了一瞬,又繼續往前逼近了。


    人影見狀,忍不住開口:“你不怕有陷阱?”


    黃青梅自信地一笑,並不說話。


    人影也是冷笑了一聲:“好,很好!”


    說罷,她竟轉過身背對著黃青梅朝著深處走去。


    這一刹,倒是黃青梅更加地猶豫了起來。兩隻詭異站在遠處驚恐地看著黃青梅,仿佛那一瞪他們仍然心有餘悸,縮在一起倒也有些可憐。


    然而這兩隻詭異都尚且是其次。關鍵在於,他們是如何產生的,為何變到現在的實力的。他們究竟是在這個夢境之中的恐懼具現,還是本身就存在?


    黃青梅清楚,蒙學之中的傳言和恐懼可以塑造出詭異。但是關於何大和林二的傳言並沒有那麽嚴重。而且時間不久,在這天地壓製的時代根本就不應該能夠出現,更不應該有著這樣的實力。


    那麽,他們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嗎?


    何大和林二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顯然都不如黃青梅前方那一道人影身上的秘密大。黃青梅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熟悉感,親切得讓黃青梅心底裏排斥。


    理智想要讓黃青梅停住腳步,前方很可能並不屬於此次夢境的範圍。可是心底裏又有一個聲音催促著黃青梅向前……


    黃青梅隻是將那聲音當作是好奇心作祟。


    前方,人影停住,迴過頭來;“怎麽,不敢了?”


    如此淺顯的激將,黃青梅冷哼了一聲:“你到底是誰?”


    人影索性就站在原地等待著黃青梅靠近上來:“你認為我是誰?”


    黃青梅思考著,並沒有選擇誤入人影的節奏:“讀心的能力並不罕見,許多時候,記憶也是公開的地帶,可以閱讀複製。”


    “可是,有些東西具有特殊性和唯一性。剛剛那套刀法,你雖舞得出形,甚至體會得到意,可是沒有神沒有魂,你知道為什麽嗎?”


    人影靜靜地看著靠近上來的黃青梅。


    一道寒光忽然綻放,“因為你,不是我!”


    這一刀,人影沒避開!仿佛無論是不是偷襲,她都避不開!


    刀刃上沒有血!雖然看上去很真實,但是這確實隻是一道幻影。


    黃青梅依舊站在人影的前方:“就算你沒有實體,我想要殺你其實也隻需要一刀!你,還太弱了。”


    傷痕在彌合,仿佛這一刀並沒有出現過一樣。人影笑了出來,雖然黃青梅看不見她臉上的笑容,但是真切地聽到了她的笑聲。


    黃青梅按刀收迴,並不在意。她越過人影,走到前方背對著人影,這是極度自信的表現。


    才剛剛邁出幾步,黃青梅就停了下來。


    人影行至與黃青梅並肩:“不識路。”


    黃青梅一點也不尷尬地點頭:“你有什麽目的?”


    “我有什麽目的?我沒有目的,就當我們隻是偶遇吧。”


    黃青梅皺眉:“命運麽?”


    人影搖頭:“不是命運,是你自己。你對認知領域的理解有多深?”


    黃青梅思索了一下:“我隻是第一次學習。”


    人影仿佛也接受了這個迴答:“你認為哪一個才是“我”?”


    “我?”,黃青梅反問了一聲。


    人影道:“終歸會思考的,隻是認知領域的道路,把這一步很早就邁了出去。”


    黃青梅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是我?”


    黃青梅倒也沒有完全否定這個想法,這樣的話那種親切到排斥的熟悉感也就可以解釋了。


    人影搖了搖頭:“我不是你。一起走一走?”


    “你不介意我砍了你一刀?”,黃青梅忽然問道。


    人影笑著,好似並無火氣:“你不沒有殺我?”


    黃青梅依舊冷漠:“如果你是個普通人,那麽那一刀你已經死了。”


    人影笑容不變:“如果我是個普通人,也許不夠和你走這一段的。”


    黃青梅沉默,認可了人影的這個說法。


    霧氣在兩人的身旁分開,黃青梅忽然驚覺,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了。之前的時候,她知道那是蒙學眾人的夢境。但是此刻越走越遠,黃青梅已經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了。如果這不是夢境,她又在哪裏?


    黃青梅詢問身旁的人影。


    人影的麵孔忽然一陣變化:“你是如何自信我不會害你的?”


    黃青梅手裏的刀忍不住揮了出去,在即將砍在人影身上的時候猛地停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是我的夢境?”


    人影停在黃青梅身旁,靜靜地看著毫無動靜的黃青梅。她周圍白茫茫的霧氣,都如此刻她的無聊。


    一道人影從黃青梅身上掉了下來,靜靜地看著人影。


    “阿仙……”


    隨著人影的一聲輕喚,阿仙走了出來,依舊靜靜地看著人影。他討厭現在的這種情況,因為這是閉環。


    人影伸手拂過了霧氣,遠處依稀傳來鼓點和慌亂的喊殺聲。


    咻咻咻……


    一道道破風聲傳來,好似穿透了兩人身邊的時空。


    “阿仙……”


    又是這道聲音!阿仙的表情忍不住變化了一下:“這裏是什麽地方?”


    人影坐在白茫茫的霧氣中,漸漸成了時間裏定格的幻影。


    一道人影一身青衣,背著竹簍踩著草鞋一步步朝著阿仙走了過來。他頭上飄揚的發帶,依舊是記憶之中的角度。這裏是記憶?!!


    “阿仙,你看這時間……”,他揮著手,指著這天地。


    阿仙記憶中的“時間”好像是“世間”。前方的道路泥濘不堪,他依舊一步步走了過去。他的草鞋太破太舊,肯定無法支撐的。


    他從霧氣中走來,又消失在霧氣裏麵。


    這裏是什麽地方?是記憶嗎?什麽地方可以侵入和重現他的記憶?


    那是多麽久遠的記憶了?久遠到阿仙幾乎都要忘記了,卻恍惚就在昨日。


    抓滿記憶黑棺的恨,又算得了什麽?


    以前的她,從來不夠資格!


    很多的目光在注視著黃青梅,現在的她,夠資格嗎?


    一個幾乎枯朽了一切的老人走到了人影的身前,伸出了枯木一般的手:“孩子,走吧。”


    人影迴頭看了黃青梅一眼,仿佛喃喃地自語:“其他人可以嗎?比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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