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能想,在西區的廢墟之下,竟建起了這樣一片地下建築。這怎會是一朝一夕之功,就連當初肅清西區時竟也沒有發現這片地下建築。


    行走在地下通道裏,王竹馬左顧右盼。道路兩旁,每隔一段距離都插著火把。昏黃的光線之中,偶爾響起輕微的劈啪聲,是火星中的爆裂聲。整個通道十分開闊,可是同行者卻寥寥。王竹馬緊張地握著鬥篷之中的長劍,這把劍其實不太適合現階段王竹馬的戰鬥。但是這把劍,是木楠的遺物。這把劍對於王竹馬來說還有些太早了。


    隨著通道一路往下,周圍的人漸漸也多了起來。大都行色滄桑,藏頭縮尾,一點也不像王竹馬在臨城中見過的其他人。


    再往下若百米,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間。穹頂之上懸掛著偌大的明亮高燈,下方一片片的建築裏鑽進鑽出著各種各樣的人。一條幽幽江水自西而東,緩緩流淌。


    王竹馬小心翼翼地朝著建築群中走去,身旁擠過形形色色的人。在這群人裏麵,就算是王竹馬這一身破爛的鬥篷都算是好的行頭了。就算王竹馬這樣小小的身形,在其中也不算罕見。


    王竹馬的目光在四周遊走,如同他這樣警惕的不定的目光並不在少數。周圍各種各樣的店鋪,賣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有的裏麵有著不明的肉食和毛皮,有的就是大開著房門,也不知是在賣些什麽。還有的賣著各種破破爛爛的武器,再往裏麵一看,未必就沒有監管局命令的違禁品。這地下的建築群裏麵,能量還真是不小,就是不知道油水從哪裏來了。


    王竹馬繼續往前擠著,人群的摩搡,鬥篷下不知道用手和劍擋下了不知道多少暗中伸來的手。這裏的確是混亂,是臨城之上許多人都無法適應的所在。可是在這地方,卻喚醒了王竹馬一度在秩序崩壞的時間裏麵的迴憶。困苦但是卻有不少值得迴憶的時光。


    忽然,王竹馬的目光一凝。他揮劍擋住了一隻伸來的髒兮兮的小手,可是那小手卻不依不饒,又伸來了幾次都被王竹馬的劍擋了迴去。這小家夥雖然沒有點樁功底子,但是手卻十分靈活。雖然間隔多年,而且對方也還是一個小孩子,可是王竹馬怎麽總覺得這家夥這麽眼熟呢?


    被劍鞘擋了幾次,那孩子見無法得手,往人群一麵一鑽就消失了蹤跡。王竹馬想要去追尋,可是人群熙攘,他如同滑魚一般,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是他,總有機會再見的。王竹馬收迴了自己的目光,繼續往前走去。


    前方,一片猩紅的光芒之中,一家酒館大開著門,靡靡之音從中傳出,吸引每一個疲憊的旅人。門前懸掛著赤條條的一男一女,皆是麵容姣好,身姿婀娜。兩人就懸掛在門前,任由周圍路人的褻瀆和打量。人們心中升起的各種欲念,就是他們成長的食糧。


    酒館沒有名,隻有猩紅光芒盛烈。這就是當初在西區的那一家酒館,王竹馬很確定。


    王竹馬正要退入人群之中,一隻手擋在了他身後:“小孩子很眼熟呀,這把劍?”


    那人扯了一把王竹馬身上的鬥篷,卻將王竹馬摔倒在地上。王竹馬順勢在地上翻滾了幾下,將臉上弄得髒兮兮的。趁機抬頭往上看去,認不出來。不過聲音有幾分熟悉,王竹馬的心中快速掠過人選,最終確定了答案,孫麻子!那個被王大頭確認死去的孫麻子!


    孫麻子認真地打量了王竹馬幾眼:“有趣,竟有幾分身手。殺了倒有些可惜了。”


    說著,孫麻子朝著王竹馬伸出了手。任由王竹馬在地麵各種閃躲,孫麻子依舊一手捉住了王竹馬的脖子,將他牢牢提了起來。


    “這樣的好苗子,丟進黑牢裏麵滾兩圈,就可以進禁區挖礦了。”


    “你若進了禁區還能活著迴來,一定可以見到一個不一樣的天地的。”


    孫麻子的話語落下,王竹馬也就不再掙紮了。


    孫麻子看了眼王竹馬,笑道:“你這娃娃倒是有些意思,竟想著主動進禁區。也罷,我就遂了你的願,讓你進黑牢吧。”


    說完,孫麻子提著王竹馬,手在他的身上一拂,一把長劍出現在孫麻子手中。“這把劍,有些眼熟。是那個前任大隊長,木楠的吧?怎麽會落到了你的手裏?”


    王竹馬吭哧地想要辯說幾句,孫麻子又道:“那木楠也是一個頗有風情的人兒,我曾遠觀過幾次,心中甚是欣悅。卻不知我們西區藏了個厲害人物,可謂是萬軍叢中將之襲殺。這把長劍,又如何落到了你手裏?”


    “你不說,我也不問。進了黑牢,入了禁區,無論你是何種身份都沒有意義。”


    王竹馬眨了眨眼,是他不說嗎?分明就沒有讓他說的餘地。


    孫麻子提著王竹馬走進猩紅的光芒之中,見到了那些靡靡糾纏的肉體,見到了那些觥籌交錯的欲望。孫麻子走在其中,對於這些都不屑一顧。隻見他來到深處,身形一轉就走入了黑暗之中。將王竹馬隨手扔在了地上:“扔進黑牢裏麵,讓他經過九煉,然後送去螢火礦山挖礦。”


    黑暗中傳來了一聲異響。


    孫麻子又道:“他若是想跑,就讓他跑,不必追押。隻是錯過了這次機會,他恐怕就要不知再等多久了。”


    黑暗中,王竹馬疑惑地看著孫麻子。


    隔著黑暗,孫麻子好像也迴應了他的目光:“九煉不必留手,他沒這麽容易死。他若九煉都扛不住,也不要再想有什麽未來了。”


    說罷,孫麻子就像扔垃圾一樣將手中長劍扔在一旁。


    “木楠,十二主令候選人,實力評級三級。這樣的人,在整個特殊部門也不會有太多。”


    “我想,你心中一定會有所選擇的。”


    說完,孫麻子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黑暗中傳來了一道稚嫩的聲音:“想要去黑牢,就跟我走。”


    王竹馬爬了起來,摸索著建起了地上的長劍,循著聲音跟了上去。


    越往深處走,黑暗就越發濃重。漸漸地,前方徹底沒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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