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攀嗎?”中年男子話音拖長,漫不經心地掃了兒子一眼。


    龍安恪微微一笑,溫煦地道:“是先生太謙虛了。”


    中年男子的目光在兒子身上了停了一下就轉開了,看向一直垂眸不語的人,“鳳姑娘覺得小兒如何?”


    被突然點名的風雰微驚,隻得抬眼看了那錦衣男子一眼。


    他一身寶藍色的錦衣,腰束錦帶,鼻梁挺直,雙目炯炯有神,眉形英挺,是個極俊的少年,且似乎與不久之前她砸河邊看到的人有些相似……


    不期然她的目光與對方的視線相撞,風雰馬上收迴視線,再次垂眸,小心翼翼地答道:“令公子自然是極好的。”


    中年男子不由得朗笑出聲,“如此便好。”


    風雰心中便有些著急。


    風轍幹笑道:“公子人品貴重,當配淑女,微臣不日便要攜小女歸鄉,隻怕到時候小人是喝不到公子的喜酒了。”


    龍安恪看了他一眼,跟著有看了風雰一眼。


    中年男子聞言不禁輕輕歎了口氣,“你仍舊要迴鄉啊。”


    “落葉歸根是內人與微臣的心願。”


    “算了,沒心思下了,便到這裏吧。”說著,中年年站起身,朝亭外走去。


    風轍也急忙跟著站起,恭恭敬敬地送他出去。


    龍安恪目送父親離開,迴首看了風氏父女一眼,唇線輕勾,笑道:“不知先生幾時離京?我也好去相送。”


    “不敢有勞公子。”


    “先生勿需如此拘謹,您到底曾教過我幾年,師生之禮不可廢。”


    風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這話。


    龍安恪不等他迴答,又看向風雰道:“說來風姑娘也是我師妹呢,不知師妹如何稱唿?”


    風轍手心裏的汗都出來了。


    風雰越發小心地迴答:“不敢當師妹之稱。”


    龍安恪笑了笑,“今日出來的時間很久了,我就先告辭了,先生不必相送。”說完,他便領著自己的幾個隨從離開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風轍才長長地籲了口氣。


    風雰扶住父親,不抱希望地問道:“爹,你有教過別的學生嗎?”


    風轍搖搖頭,“為父教過的學生隻有那家。”


    她抿了抿唇,又道:“那怎麽會扯到我身上來?”


    他苦笑一聲,“大概是病急亂投醫吧。”冀王年過弱冠,卻遲遲沒有成親的打算,皇上這是急了呢。


    “爹,咱們還是提早離京吧。”惹不起,總躲得起吧?


    風轍用力點頭,“今天迴去就收拾行裝。”


    清晨的陽光明亮而溫和,這是個簡單又帶著些微涼意的三月清晨。


    這在還算不錯的天氣裏卻不能睡懶覺,反而要進行繁瑣的打包行李事宜,讓風雰有些不開心。


    “小姐,您就不要不開心了,我們已經打包得差不多了。”效果一邊快手快腳地給手裏的大包袱打結,一邊安慰道。


    風雰將箱籠闔上,歎了口氣,:“早知道這麽趕,在爹遣散多餘家仆的時候我就應該攔著的。”


    效果馬上道:“可是老爺已經告老還鄉,若不遣散多餘的家仆,錢財上就會有麻煩啊。”


    “小果,有時候不要隨便把實話說出來。”這很打擊人的。


    小果受教地點點頭,“我知道了。”


    風雰開始裝另一隻箱籠,無奈地道:“爹當太傅多年,卻依舊過得清貧如水,每每想來我都覺得難過。”


    小果點頭,夫人在世時,因身體不好,家中的事早早就全交付到了小姐手中,這些年下來她都看在眼裏,小姐管家真的很辛苦。


    “對了,小姐,這棟宅子要賣嗎?”


    “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這樣一棟宅子賣了未免有些可惜,若是日後家中有人再入京,不知要花多少錢才能再買下一處宅子呢。”


    “那就不賣了?”


    “咱們走後就房租吧,如此也不浪費。”


    小果應了聲,又覺得不對,忍不住看著自家小姐,很是狐疑地問道:“小姐,您說的日後家中有人再入京,說的是誰啊?”小姐是老爺和夫人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掌上明珠,並沒有其他兄弟姊妹。


    風雰一臉正經地道:“我以後總要嫁人的。”


    小果點頭。


    她臉色不變地繼續道:“女子嫁人總是要生兒育女的。”


    小果繼續點頭。


    風雰卻不再繼續往下說。


    小果本要問,突然福至心靈,一臉敬仰地看著自己小姐,由衷地道:“小姐,您真是思慮周詳。”


    “多謝誇獎。”風雰對讚美向來來者不拒。


    小果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姐這樣的性子最好不過了,相處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小姐,咱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不知道哥哥他們那邊如何了呢?如果手腳夠快的話,下午就應該好了吧。”


    風雰想了下,道:“應該是。”


    “那如果趕在城門下鑰前收拾好,我們今天就走嗎?”


    “夜長夢多,遲恐生變。”


    小果便明白了,“那我去催催大哥他們。”


    “嗯。”


    小果退了出去,很快便跑得不見人影。


    風雰則繼續將打包好的包袱一個個放入箱籠之中。,腦中也分神想著事情。


    前日所見的那名男子應該就是當今皇上的第七子,太子的同胞兄弟冀王。


    聽爹說,幼時的冀王也是個活潑開朗的,可不知何故,他八歲那年突然變得冷僻乖戾,不喜與人親近,且喜怒不定,使得身邊隨侍的人整日戰戰兢兢。


    成年後,他一直難以親近女子,使得婚事一拖再拖,比他年幼的幾個皇子都娶妻生子了,他依然孑然一身,漸漸的開始有他其實喜歡男子的傳聞流出。


    眼看冀王都已經二十有四了,皇上終於下定決心,一定要逼著這個兒子娶房妻子入門,於是,京城就亂成一團了。


    冀王的為人雖然多有詬病,但他的地位仍令許多人趨之若鶩,也使得有待嫁之女的宦官之家明爭暗鬥不止。


    但對於這件事,他們風家是不想參與其中的。


    皇家的事太亂了,想想頭都疼,風雰一點兒跟自己過不去的想法都沒有,當然支持老爹領著她趕緊迴老家。


    一想到那日冀王一臉莫測高深地問她如何稱唿,她就覺得背脊莫名發涼,收拾東西的動作下意識便又快了些。


    早日離京,方能安心!


    當風雰將第二隻箱籠裝好後,她環顧屋子,確定自己沒有遺漏生,抬袖拭了下額上滲出的汗。


    就在這個時候,小果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小姐,小姐,老爺出門赴宴去了,交代說會盡早迴來。”話說完的時候,她人也進了屋子。


    風雰眉梢微挑,“赴宴?赴什麽宴?”


    “哦,是老爺以前的一些同僚,聽聞老爺要離京返鄉,便說要為咱們老爺送行,老爺推拒不了,便去了。”


    風雰點了下頭,“這個確實不太好推。”爹總還是後有幾個交情不錯的同僚的。


    “那咱們今天還走得了嗎?”


    風雰想了下,道:“除了睡覺的被褥和一些必須的物品,其他物品都裝箱封條,看情況再說了。”


    “也隻能這樣了。”


    “再讓大樹去鏢局確認一下,別臨了又出岔子。”


    “好的,我去告訴大哥。”


    “算了,我同你一道去,正好也幫著檢查一下是不是都收拾齊備了。”


    “是。”


    主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便往前院去了。


    一路上,看到風雰的下人都會朝她屈膝行禮,並喚一聲“小姐”,風雰偶爾會點頭示意,不過大多時候是一路無視過去的。


    “大樹。”風雰一腳踏入正院廂房,就看到大樹正拿著封條封箱籠,便喚了他一聲。


    “小的這邊已經收拾好了,小姐那邊呢?”大樹一邊施禮一邊問了句。


    “也已經收拾好了。”


    “那就好。”


    “離京的車馬沒問題吧?”


    “剛才忠叔去後院了,說是如果老爺迴來的早,咱們或許今日便可離京,他會讓馬夫給馬多喂些草料。”


    風雰讚許地點點頭,“忠叔做事我放心。”


    “還有,今日陪老爺出門的是大壯,小姐不必擔心。”大樹又道。


    風雰一聽這個就忍不住麵露笑意,有大壯跟著確實是不必擔心了。


    “小果,你到廚房吩咐廚娘多做些幹糧餅子,好在路上食用。”


    “女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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