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家客廳中,男人們一籌莫展的坐著發呆。


    此刻時間已是淩晨一點,距離他們發現那具屍體的時間,已過了整整十二個小時,連電視新聞都已將那場命案給報導出來,警方也公布了該案將以情殺方向來偵辦,並已鎖定了三名可疑男子展開調查。


    換句話說呢,他們這票人其實早可以散會,然後各自抱著自己親愛的女朋友或未婚妻或老婆迴家恩愛才對。


    可是為什麽都已經淩晨一點了,他們還必須窩在這裏,有家歸不得呢?


    其實從走廊盡頭那間房內斷斷續續傳來的哭泣與尖叫聲,便已說明了答案。


    「威利被嚇壞了,我看我們還是帶他去收驚吧。」梁矢璣建議著。


    從事發至今十二個小時了,艾媺甚至於沒有正眼多看他一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威利身上,真是讓人覺得有些不爽。


    當然,他知道跟一個小孩子,而且是剛失去母親又驚嚇過度的小孩爭寵是有些可笑,而且不應該。可是都已過了十二個小時,而且現在是淩晨一點,他們早該迴家躺在床上相互安撫今天所受的驚嚇,不是嗎?


    「半夜一點你要去哪裏找人收驚?」楊開敔心浮氣躁的皺眉,他也覺得應該要散會了,因為他們幾個自己當老板或許沒有壓力,可是他不一樣,他隻是一個受聘的醫生,一太早還得趕到醫院去上班耶。


    「你是醫生,幹脆幫他打針鎮定劑讓他好好的睡一覺好了。」梁矢璣說。


    「你當我是醫生還是魔術師,這時候你叫我去哪裏變出一劑鎮定劑來?」楊開敔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對不起天樞,我早上六點有場通告一定要到,所以我必須要先迴家了。」麥峪衡突然起身對著沉默不語的倪天樞說。


    梁矢璣和楊開敔同時挑高了眉頭,佩服他的直接。


    「你們都迴去吧。」倪天樞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抬起頭來道。


    真是說的簡單呀,君不曾聞「孤枕難眠」嗎?梁矢璣意有所指的轉頭瞄了瞄走廊盡頭的方向。如果要他一個人迴家的話,他寧願繼續待在這裏,至少可以離他親愛的近一些。


    倪天樞忽然起身走向走廊盡頭的房間,隻見一屋子的女人全坐在床邊,圍繞著睡不安穩的小威利,臉上帶著的全是心疼與憂慮的表情。


    「時間已經很晚了,你們都迴家休息吧。」他輕聲道。


    「可是我們若走的話,誰來照顧威利?」季筍瑤蹙眉,並不想離開。


    「我會照顧他。」倪天樞保證。


    「你?」她懷疑的看著他,因為從伊綠離開之後,他對小威利的態度除了視而不見,還是視而不見。「我不太相信你。」


    「小瑤,我們該迴家了。」高碩走進房門,將未婚妻從床邊拉起來。


    「不行,我必須留下來照顧威利。」季筍瑤掙紮著,母性本能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可惜高碩的力道與架人的技巧更高一點,不一會兒便將她帶出了房間,朝大門方向而去。


    其他人也一一帶著自己的另外一半離開,不一會兒,屋內就隻剩下他和又再度在睡夢中哭了起來的小威利。


    倪天樞蹙起眉頭看著床上蜷曲哭泣的小身影半晌,終於歎息的躺到他身邊的位置上,將他拉進自己寬厚的懷中,無聲的安撫著他。


    「媽咪,嗚……媽咪……嗚嗚……嗚……」


    「噓,沒事了,爹地在這裏,爹地在這裏。」在驚覺自己說了什麽之前,倪天樞已聽見自己自然而然的開口,低聲安撫著懷中的小家夥。


    爹地?


    是呀,這是他的兒子,即使沒有去驗dna,但父子天性這種東西是騙不了人的,他隻需要認真的看他一眼或者是抱他一下,他就已經知道他絕對是自己的兒子沒錯。而這就是他為什麽對他視而不見,又始終不肯伸手抱他的原因了。


    兒子啊……


    他以為這輩子除了小綠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女人替他生兒育女,沒想到一個兒子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從天而降,砸得他完全措手不及、頭昏眼花。


    他不是討厭小威利,真的不是討厭他,隻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自己有這麽大的一個兒子,而且他的出現不隻勾起了他不愉快的迴憶,還危及到他與小綠的關係。最重要的一點是,那個他喊媽咪的女人竟然還想傷害他最心愛的人,這一點讓他完全無法不遷怒於他。


    他始終都知道自己的行為很不應該,但是他真的沒辦法控製自己,直到今天下午他嬌小的身體在他懷中掙紮顫抖、哭泣呐喊,他身為人父的那份責任,這才從體內覺醒過來。


    隻不過即使如此,如果威利的存在和小綠的去留有所衝突的話,他仍會毫不考慮的選擇小綠,即使被人指著鼻子唾罵冷血無情也不在乎。


    她畢竟是他在這世界上最在乎也最深愛的一個人,為了她,他不在乎負盡天下人。然而,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對他的重要性呢?


    再過三天就滿一個月了,這些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對他而言簡直就像度日如年。


    說出來不怕人笑,他幾乎沒有一天……不,正確來說應該是無時無刻才對。他幾乎是無時無刻在想她,隻是不知道身在花蓮身邊有著兩名帥哥陪伴的她,是否也曾想他?


    想到這一點就令人生氣!


    天璣那個混蛋家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竟然派那兩個娃娃臉去保護她。雖然說,他不能否認那兩個家夥的身手的確是有兩把刷子,但是他們耍寶把馬子的功力也是一流,尤其是老少通吃這一點最讓人氣憤。


    他們倆最好識相點,別將主意打到他老婆身上,要不然的話,他發誓要他們知道什麽叫後悔莫及。


    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之前為了那女人可能會再度將矛頭指向她,所以他才不得不與她保持距離。而今那女人既然已經死了,他是不是可以放心的到花蓮去將她接迴家來呢?


    「媽咪……」


    懷中的小威利突然在睡夢中低泣出聲,打斷了他天真的想法,同時讓他重歎了一口氣。他差點就忘了眼前還有個難題尚未解決,他究竟該拿這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兒子怎麽辦呢?


    誰能告訴他?


    所謂計畫趕上變化,而變化卻趕不上粱矢璣的一句話。


    「聽說伊綠好像懷孕了。」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倪天樞忘了所有尚未解決的難題,在最短的時間內立刻衝到鬆山機場,搭上最快一班飛往花蓮的班機。


    除了他之外,在他身旁還跟著一個小威利。


    其實他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要帶小威利同行的,但也不知道他那群死黨們是約好了,還是真的有事在身,竟然沒有一個人可以幫忙他暫時照顧小威利。在他迫不及待想趕去花蓮,而又找不到臨時保母之下,他也隻好帶著他同行了。


    他不知道突然帶著小威利出現在小綠麵前,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可是他真的沒有心思去想這件事,因為現在的他滿腦子想的都隻有一件事,那就是她懷孕了。


    是那天晚上受孕的吧?


    那天晚上根本就不是她的安全期,他早該發現的,更別提她那晚與平時不同,還特地穿了那麽性感的睡衣來挑逗他。


    他真的是太粗心了,竟然絲毫都沒有發現她早有離開他的打算。還好為了那個女人的事,他們一直都有派人暗中保護她,否則的話,天下之大叫他去哪裏找她?


    而她真的是夠大膽,既然早已決定要與他離婚了,還敢設計他讓自己懷孕,她到底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在一氣之下真的從此不理她的話,以後她要怎麽帶著一個小孩生活?


    她在給他的信中,寫小威利不能沒有爸爸,那麽她肚子裏的孩子呢?她肚子裏的孩子就可以沒有爸爸嗎?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矛盾心態,她自己到底有沒有想過?


    真是令人生氣,但是又讓人心疼。她總是以一股為人著想的熱心,而枉顧自身的安全或權利,這一點從他們學生時代起,就一直沒有改變過。


    想到這兒,倪天樞忍不住輕歎了一口氣。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小威利,不知何時他早已睡熟。


    可憐的孩子,這二天來他真的是累壞了,除了不斷的在睡夢中被那血淋淋的畫麵折磨外,就連醒著的時候,都不得安寧的得接受警方的詢問。不過幸好一切都過去了,因為在威利的指認與警方的努力下,他們已成功的找到那個因為嫉妒而對那女人痛下毒手的兇手。


    看著小威利疲憊的睡臉,他不由得又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替他將毛毯蓋好之後,自己也暫時閉目休息。


    到花蓮還需要一些時間。


    捧著馬桶狂吐,伊綠覺得自己好像快要死了。


    「綠姊,你沒事吧?」袁昊唯一臉擔憂的凝望她,而一旁的瞿翔仁也蹙緊了眉頭。


    「我——嘔……」她才一開口,另一陣嘔吐的感覺又衝上她喉間,讓她完全遏製不了的又再度狂吐了起來。


    「怎麽辦,要不要送她去醫院?」袁昊唯一臉憂慮的轉頭問夥伴。


    「你是白癡嗎?明知道她是因為懷孕才會這樣,你送她到醫院去做什麽?」瞿翔仁朝他瞪眼道,但望向伊綠的眼神中的擔憂卻一點也沒有減少。


    「我當然知道她是因為懷孕才吐成這樣,但是她也未免吐得太誇張了?我們送她到醫院去,也許醫生可以替她打支止吐針,我這樣的想法有錯嗎?幹麽罵我白癡!」他因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火氣漸大。


    「你以為止吐針可以說打就打嗎?更別提是對一個懷孕初期的孕婦。」瞿翔仁也有些火了。他們到底該怎麽做才能讓她舒服些?真是該死!


    「你又不是醫生,怎麽知道它不能說打就打,說不定它就是可以說打就打!」


    「我不想跟你這個白癡說話。」


    「你說誰是白癡?」


    「說你。」


    「你——」


    「我沒事,你們倆不要為了我而吵架好嗎?」伊綠扶著洗手台起身,虛弱的阻止他們。


    「綠姊,你真的沒事嗎?」袁昊唯立刻跑到她身邊,一邊幫她從架子上拿漱口杯裝水給她漱口,一邊不忘迴答她,「我才懶得跟他吵咧,浪費我的口水。」他不屑的說。


    瞿翔仁連看他一眼都懶,直接走到伊綠的另外一邊,蹙著眉頭看她。「要不要我去買包酸梅,我聽說酸梅好像能夠止吐。」


    「笨蛋!孕婦喜歡吃酸梅,不代表吃酸梅就能止吐好不好?」袁昊唯恥笑他。


    瞿翔仁瞬間抿緊了嘴巴,一副恨不得想立刻撕了他的樣子。


    「你們倆別再——」害怕他們倆又再鬥起來,伊綠虛弱的抬起頭來阻止,但話才說到一半,聲音卻被眼前鏡中反射出來的影像給懾去。


    她迅速的轉身、迴頭,然後怔怔愣愣的看著前方的人,一動也不動。


    袁昊唯和瞿翔仁在一瞬間也同她一起轉身迴頭,在看清楚闖進屋內的人是誰之後,立刻散去全身倏然繃緊的氣息,慢慢地退場到大門外去。


    一幹閑雜人等都離開之後,倪天樞慢慢地走向呆若木雞的她,直到他們的鞋尖相互抵觸著,這才停下來。


    伊綠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感覺淚水慢慢盈滿眼眶,模糊了他的身影,但她卻還是不願意讓自己眨眼,隻怕眼前的一切會隨著她眨眼的動作變成幻影。


    樞?是他嗎?他來找她了,這是真的嗎?


    可是如果眼前的人真的是他的話,那麽小威利和他媽咪呢?


    他到這兒來,是不是表示他已經做了決定要選擇她?可是這樣的話,小威利怎麽辦?他真的忍心讓自己的兒子沒有爸爸?


    一隻手輕柔的撫上她臉頰,震動了她溢滿眼眶的淚水,讓它們在一瞬間傾泄而下。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他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緩慢的開口問道。


    觸感是真實的,他的聲音也是真實的,他是真真實實的站在她麵前,她真的好高興。


    可是他在這裏,那麽可愛又可憐又早熟得讓人心疼的小威利呢?


    「威利呢?你沒有到雅卿那裏去接他迴家嗎?」她著急的問。


    「他正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倪天樞答道。「你沒有其他話要跟我說嗎?」他再度問,黝黑的雙眼仍然目不轉睛的凝望著她。


    「你們一家三口相處得好嗎?」避開他的眼神,她沉默了一會兒才啞聲問。


    「從沒相處過,不知道。」其實不用相處他都知道答案從頭到尾都隻有一個,那就是不好,因為在他心裏始終都隻有她一個,不管是過去、現在、未來都一樣。在他心裏再也容不下她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


    「從沒?」她驀然又轉頭看向他,眼中寫著驚訝與些許藏不住而流露的歡欣。


    「從沒,而且永遠也不會有機會。」


    她不解的看著他。


    「那女人死了。」


    「你說什麽?」伊綠瞬間瞠大了雙眼。


    「三天前小瑤終於突破威利的心防向他套出他媽咪的下落,但是當我們找上門時,看到的卻是一個躺在血泊中已死去多時的女屍。警方在今天早上成功破案的抓到那名兇手,他是那女人的男朋友之一,因為嫉妒她與其他男人也發生親密關係,並想甩掉他,所以才會在一怒之下犯下這起刑案。」他簡單的說明事發經過。


    「怎麽會這樣?」伊綠震驚的睜大雙眼,喃喃道。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不想再談論與他們無關的題外話,倪天樞言歸正傳的再次緊盯著她問道。


    「我很難過發生這樣的事。」她說。


    「他媽的,我要聽的不是這句話!」他倏然咒罵出聲。


    伊綠倏然愣住,因為她已經好久都沒聽他開口罵髒話了。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他沉聲再追問。


    看著他,伊綠終於看見在他眼底閃動的那抹熱切與希望,她頓時明白他想聽的話不是關於小威利,或者是那個已死的女人的話。他想聽的是關於他們的事。


    突然間,她的喉嚨像是被什麽梗住了一樣,難過得幾乎要讓她發不出聲音,可是她還是必須告訴他。


    「我想你,好想好想好想,我好想你。」她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哽咽的啞然說道:


    倪天樞微笑的傾身親吻了她一下,然後再度抬起頭來凝望著她輕聲問:「還有呢?你還有什麽話要跟我說的嗎?」


    「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她的誠實讓她又再度得到他—個吻。


    「還有呢?」


    「每次想到以後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都有種痛苦得快要死掉的感覺:心好痛,真的好痛。」


    他再度親吻她一下,隻是這迴的吻卻較先前的吻更多了心疼與憐惜。


    「除非是死神,否則這輩子誰也別想將我們倆分開。」他誓言許諾,不過這些話仍不是他最想聽到的答案。「你是不是還忘了要跟我說一件事?」


    伊綠伸手擦了下臉頰上的淚水,一臉茫然的看著他,她不確定他指的那件事是什麽。


    倪天樞看了她一眼之後,慢慢地低下頭來望向她依舊平坦的小腹,然後再抬起頭來看向她。


    伊綠眨眨眼,頓時領悟。她對他咧嘴微笑,然後慢慢地對他宣布道:「我陵孕了。」


    他瞬間對她露出一抹既歡喜又得意的笑容。「我想聽的就是這句話。」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會是男的還是女的呢?會比較像她,或者是像他呢?他真是又緊張又期待。


    「你的樣子看起來很高興?」


    「那是當然的啦,我就要做爸爸了!」他親吻著她興奮的說。


    「你早已經做爸爸了,不是嗎?」她看了他一眼,平靜的提醒他。


    倪天樞愣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皺起眉頭。


    「小綠,關於威利的事我想跟你解釋。」他一本正經的凝視著她。


    「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讓我們一起把它忘掉好嗎?」伊綠對他搖頭。更何況那個女人都已經死了不是嗎?她如果連這樣都還要計較的話,那就太可惡也太可怕了,她會連自己都唾棄自己的。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和那女人隻發生過一次關係,而且還是在我被她設計灌醉、下藥後所發生的,我壓根兒就不記得她長什麽樣子,以及她叫什麽名字。我可以對天發誓。」


    伊綠對他搖了搖頭。「過去的事我們都別再提了,一起將它忘掉好嗎?」


    那麽小威利呢?倪天樞想問卻問不出口。


    既然她都說要將一切忘掉了,那麽他自然得將小威利送走,因為他的存在隻會不斷的勾起他們想忘掉的一切,並證實那一切是個抹煞不了的過去與事實,因為他就是活生生的證明。


    他得將他送走。


    「你覺得小威利會喜歡多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來做伴嗎?」她忽然開口道。


    倪天樞愕然的看向她,有些不確定自己聽到什麽。


    「你覺得他以後會不會幫我照顧弟弟或妹妹?他這麽聰明懂事,應該會的,對不對?」她微笑的凝望著他。


    倪天樞瞬間隻覺得喉嚨發緊,根本就無法開口迴答她的問題。


    一會兒後,「小綠——」他啞然的開口,「你真的不在乎他……」


    伊綠伸手輕壓在他唇上,然後對他搖了搖頭。


    「他是你的孩子,自然也就是我的孩子,更何況我是真的很喜歡威利,他是一個讓人心疼的好孩子。」她說,「而且你不覺得等我肚子裏的孩子出生之後,一定會很高興自己有個哥哥可以疼愛他、陪他玩耍嗎?」


    倪天樞的眼神中充滿了對她的濃濃愛意。


    「謝謝你。」他啞聲道。


    「夫妻間說什麽謝字呢?」她踮起腳尖親吻了他一下。


    「我愛你。」他對她說。


    她對他微微一笑後,幸福的投入他懷中,發誓不管將來會再發生什麽事,此生她對他再也不會輕易放手了。


    她對天發誓,再也不會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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