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迴國了!”靜靜的靠在沙發上,卸下了白日的緊張,人也懶散了下來,才打了電話給蘇珞禾。


    “妤妤,是剛到機場嗎?”蘇珞禾有些詫異,也很興奮,她沒想到短短的幾日,女兒真得迴國了,“你等著媽媽,馬上去接你。”


    “媽,對不起,我在北京。”她突然間覺得好愧疚,沒有顧慮到母親的感受,迴了國卻不先迴家,而且事先也沒和她打過招唿。


    “這邊有工作要處理,我會抽時間迴家。”


    “嗯——”蘇珞禾有些失望,倒也沒有責怪她,隻是沉默了許久,才出了聲,“你在北京也好,要停留多久?”


    冉妤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雜誌社遷到京城的消息告訴了她。


    “這樣好,你迴來,媽媽也就放心了。”蘇珞禾激動的有些哽咽了,“你認真的工作,不用急著迴來,多抽點時間去陪陪你爺爺。”


    “媽,我明白。”爸媽都不可能離開自己的工作崗位,爺爺孤身一人在這邊,雖然有警衛跟隨著,但一個老人最需要的其實是親情,她想想就有些感傷,那種孤獨的滋味定是不好受吧。


    “妤妤,前幾日你小叔去了法國了,你碰上他了嗎?”電話裏突然傳來了冉向擎的聲音,“他有聯絡你嗎?”


    她有些意外父親居然在母親旁邊,她深吸了一口氣,“沒有。”


    聽他的口氣,小叔應該早就知道自己這些年在法國吧,其實她本來就沒有打算對他有所隱瞞,一個不在意你的人,即使你就站在他的麵前,他恐怕也不會注意到你,哪怕他到了法國,又怎麽會聯係她呢。


    隻是,他的話,讓她的心底閃過一些疑惑,憶及豪華遊輪上那個溫暖的懷抱,她倒覺得有些恍惚起來了。


    想想又突然嘲諷的笑了,她怎麽荒唐的將那個懷抱與他聯係起來呢。


    “奇怪,阿燁怎麽說你過得挺好。”冉向擎咕噥一句,也不想再糾結這個問題,有些不悅道:“既然迴來了,就幫著你小叔照顧爺爺。”


    “爸,我會的。”冉妤想,她會照顧爺爺,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並不是因為小叔。


    她一時也沒深思冉向擎的話,倒是沒想到小叔會用她過得挺好這樣的話來敷衍父親。是啊,至少這樣的敷衍還是必須存在的,無論怎麽樣,他和她的父親是親兄弟,總不能因為她的關係而不再聯係吧。


    “嗯,你在京城呆著我也放心了。”冉向擎有些嚴肅的關切道:“你剛到國內,注意休息。”


    冉向擎掛斷了電話,冉妤還久久的舍不得移開手機,這麽多年了,她和父親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打電話迴家也永遠都是母親接的,其實,說到底隻是父親不太會表達感情罷了。


    她突然覺得很感動,少了一些孤單的感覺,歸來真好!


    也許是那一通電話,即使在如此陌生的環境之中,她居然一夜好眠,等她起床,梳洗完畢,就聽到了門鈴的聲響。


    她開了門,有些詫異的望著郗沐懐,他手中提著幾個保鮮盒。


    “郗先生,這?”她不解的望著他,他一大早出現,很讓她意外。


    “不是要去看你爺爺嗎?”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大步走了進來,將保鮮盒放在餐桌上,又一一的打了開來,“快過來吃,吃完了我帶你去。”


    冉妤看了他一眼,也沒再作聲,這個男人將自己的心思都摸透了,她又有什麽可矯情的呢。


    認認真真的坐著享用精致的早點,應該是北京的特色小吃吧,她對於北京並不熟悉,倒是那年和林雅一起來工作時,在林雅的帶領下才嚐到了一些。


    而郗沐懐帶來的這些,顯然要比那年嚐到的要精致很多,但她依然覺得它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不是家鄉的東西,再好,也吃不出那種感覺來。


    更何況此時麵前還有一人坐著,不用抬頭,也感覺到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所以,麵對這樣精致的早點,她隻能認真的將它吃完,也僅是吃了一頓早餐而已。


    “郗先生,謝謝你!”當坐上他的車子,在協和醫院的停車場停下之時,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顯然這和他在法國時所說的軍區醫院是有出入的。


    “他轉院了!”他丟給她三個字,冉妤也沒再說什麽,但是來到這個曾經到過的醫院,她的心頭猶如被巨石壓著了一般,深吸了幾口氣,才將那種感覺死死的壓了下去。


    “我去忙你的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她婉轉的開了口,語氣雖好,卻是明顯在趕人。


    “我可不想過勞死,周末也去工作。”他冷漠的掃了她一眼,拿出一束鮮花,大步往醫院病房走去。


    冉妤抿了抿唇,隻好跟上了他的腳步。


    站在病房的門口,她突然有了一種退卻的衝動,四年的離別,對一個老人來說那是多麽漫長的歲月,而她確實是離開四年了,在推開門的那一刻,她更加覺得歲月的殘酷。


    爺爺衰老之快,是她未曾想到的。


    “爺爺——”她哽咽的叫了一聲,那樣的虛弱,早已無法將他與四年前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聯係起來了。


    “妤妤——”冉青傲不敢相信的望著冉妤,無力的瞳眸綻放出了光芒,“妤妤,真得是你,你真得迴來了!”


    “爺爺——”冉妤再也顧不得郗沐懐是否在場,擁住了冉青傲,邊流著淚邊說,“爺爺,對不起。”


    “傻瓜。”冉青傲疼愛的幫她拭去了眼淚,“爺爺不是好好的嘛,年輕人該幹自己的事業,怎麽能守著老頭子呢。”


    “嗯。”冉妤點點頭,努力的笑笑,爺爺雖然虛弱了,但他的神智還是很清晰。


    “妤妤,怎麽不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冉青傲將注意力轉向郗沐懐,眸中閃過一絲喜悅,冉妤知道他應該是誤會了,正想開口介紹。


    “爺爺,我是郗沐懐,是妤妤的朋友。”他的唇角微微一彎,搶在她之前接了話。


    “郗?”冉青傲認真的打量著他,鄭重出聲:“郗老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爺爺。”


    郗沐懐的眸光微微一閃,將自己的鮮花遞給了身旁的警衛,“爺爺讓我代他向您老問候。”


    “謝謝首長關心。”在冉妤的愕然中,冉青傲展開了笑容,似乎精神也好了很多,“你代我向老首長問好。”


    老首長?


    冉妤更疑惑了,看爺爺的態度,他口中的老首長,應該是他的上級領導吧,爺爺的軍銜都已經是中將了,那他的老首長,身份豈不是會更顯赫?


    “爺爺,等您病好了,我帶您到家裏聚聚。”郗沐懐很懂得掌握人心,冉妤又一次深刻的體會了,從爺爺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他從來不是趨炎附勢之人,此時卻是笑容滿麵。


    不過,她倒並不好奇郗沐懐的身份,因為早在四年前的偶遇,那輛軍用車那麽招搖的行駛在大街上,就猜到他的身份定不一般。


    “好好,你們年輕人多多聊聊,不要陪我這糟老頭子。”冉青傲似乎有些疲憊了下來,蒼老的臉上病態盡顯,甚至連手都有些抖動了起來。


    “爺爺——”冉妤緊張的拉著他的手,她真沒想到爺爺居然會虛弱成這樣,她原本還單純的以為,他隻是行動不便,媽媽明明說爺爺隻是在四年前摔了之跤呀。


    “妤妤,別擔心,爺爺沒事。”冉青傲壓住了胸口,大口的出著氣,醫生已經趕了過來,將他們趕到了病房外,僅過了十多分鍾,醫生就從病房裏出來了。


    冉妤重新走迴了病房,卻見他已睡著了。


    “我去找一下醫生。”她淡淡的出聲,提著的心也暫時緩了下來,但她怎麽可能忘記先前的危險,爺爺到底得了什麽病,她想去向醫生問個明白。


    郗沐懐望了她一眼,也跟著她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席先生,冉老又發病了,病情很不樂觀。”醫生對著麵朝窗而立的高大男子小心翼翼的解釋著,“我的能力也僅能是控製,延長他的生命了。”


    男人點點頭,淡漠出聲:“盡量減少他的痛苦。”


    “是,是——”醫生連連答應,終於鬆了一口氣,“我再去連線別的專家,完善一下治療方案。”


    醫生轉身走了出去,輕輕的闔上了門。


    “醫生,我想問一下——”冉妤連敲了幾下門,也沒應聲,就將門推了進來。


    “醫生,很抱歉,我想問一下冉青傲的病情。”


    她有些疑惑的望著那個背影,先前醫生明明是穿著白大褂的,怎麽轉眼就脫了。


    當認真的凝著他幾秒後,她的身子輕顫了一下,反射性的想轉身離去。


    “怎麽迴來了?”淡淡的幾個字,沒有絲毫波瀾,卻讓她的腳步一滯。


    冉妤緩緩吐出一口氣,挺直了身子,冷冷一笑,“席總,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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