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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北方迎賓館出來,陶絳心思全給占滿了,走路都有點虛飄飄的。


    一直走到路口,對周圍人視而不見,就聽有人道:“陶師兄?”他心中一驚,才緩過神來。


    扭頭一看,不出意外是張師弟,陶絳鬆了口氣,道:“怎麽樣?”


    張師弟指了指旁邊,道:“清淨地方?”


    陶絳嗯了一聲,兩人一起走到一處僻靜所在,張師弟立刻興奮道:“師兄,我打聽到一個大好的機會!”


    陶絳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張師弟接著道:“原來北方弟子還沒走,而且要在一處秘境中進行試煉。那秘境據說是龍虎山一處傳說,裏麵有真龍……”


    陶絳豎起手指,道:“噤聲!”


    張師弟立刻閉口,陶絳道:“你可聽準了?”


    張師弟道:“沒錯,我問了好幾個人了。說是這幾日就在舉行選拔賽,要選拔出優秀弟子,和北方弟子一起進入秘境。要不是裏麵真有重寶,哪還能特意叫上自己人?”


    陶絳道:“嗯,我也是這麽想的。不過也不要大驚小怪,西方有什麽秘寶,能和一元萬法宗相提並論?他們視若珍寶,說不定在東方連野草也不如。”。


    張師弟道:“那可是真龍的……對,師兄說得對,北方西方都是群土包子,知道什麽是寶貝?那秘寶定是刷了金水的黃銅,哦,不,廢鐵。”


    陶絳滿意的點點頭,道:“走吧。”


    張師弟道:“這就走?”


    陶絳道:“不走等什麽?有人留你吃飯嗎?”說著便向外走。


    張師弟隻得跟上,問道:“師兄,你說要殺幾個人開心開心,殺了嗎?”


    陶絳隨口道:“沒殺。”


    張師弟一怔,道:“為什麽?”


    陶絳一窘,喝道:“沒殺就是沒殺,我之前想殺,現在不想殺了。你管呢?”說著,他冷笑道,“張師弟……最近你的話很多啊。”


    張師弟立刻連連道:“不敢,不敢,我不說了。”


    兩人離開,陶絳一路若有所思,直到出了龍虎山,來到荒郊曠野,他才突然道:“今天你聽到的消息,別告訴段師兄。”


    張師弟道:“啊?要對段師兄隱瞞嗎?”


    陶絳喝道:“你還不知道嗎?在段師兄麵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以為你在報喜,殊不知什麽地方惹到他,性命便交代了。這消息不過是空口傳說,並沒有證據,你現在告訴他,萬一聽錯了,要如何補償?就算告訴他,也要緩緩告訴,不能一迴去就告訴。”


    這話乍一聽有幾分道理,但細細琢磨,總覺得不是味道。張師弟神色為難,突然抬眼一看,就見陶絳麵露兇光,分明是要殺人滅口模樣,嚇得連連後退,大聲道:“我知道了,師兄叫我怎麽說便怎麽說,迴去我一個字也不說。”


    陶絳正是打算殺人滅口,但想了想,自己兩個人出來,一個人迴去,解釋不清。雖然張師弟的性命在段淩夜眼中不值一文,但萬一多問一句,自己無法交代。倘若推到龍虎山身上,怕段淩夜興師動眾立刻去問罪,自己的計劃也受影響。


    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立刻滅口的打算,道:“怎麽能什麽都不說呢?北方弟子還在西方,馬上要參加試煉,這種消息難道打聽不到嗎?倒是去哪裏試煉,怎麽試煉,這等機密消息他們隱瞞得緊,咱們就不知道了。”張師弟連連點頭。


    兩人迴去向段淩夜匯報,張師弟果然一個字不說,陶絳一個人把消息含混不清的說了一遍。


    段淩夜聽了,道:“張師弟有什麽補充嗎?”


    張師弟一僵,道:“沒有……沒有。”


    段淩夜盯了他一陣,道:“沒有也罷。既然他們沒走,那我們就等他們走了再過去。我沒興趣跟他們撞在一起,好像要和他們搶似的。他們也沒資格和我並列。”


    陶絳暗自點頭,心道: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果然古怪。不過也?,留在這裏正合了我的心意,到了那日,我正好找個借口出去,進了那秘境,獨吞那寶物。倘若我得了真龍的寶物,段淩夜又算什麽東西?


    段淩夜目光一轉,道:“不過要在這荒郊野地呆上幾天,隻是練功也太無聊了。不如幹點兒什麽取樂。喂,舉辦個大賽怎麽樣?”


    陶絳和張師弟都吃了一驚,道:“現在……舉辦比武麽?”


    段淩夜道:“不要一聽大賽就是比武,比武在門中沒比夠麽?既然是娛樂,不妨來點兒新鮮的……唱歌怎麽樣?”


    這句話說出,沒得到迴應,陶絳和張師弟都是呆若木雞,段淩夜十分不滿意,指了指兩人道:“就這麽定了。陶師弟去準備,叫大家踴躍報名。張師弟,我記得你通曉竹笛,就由你來伴奏吧。”


    他說話一言九鼎,事情就這麽定下,至於同門聽到這個消息作何反應,他也不管。反正沒人能違抗他的話,這個比賽是一定會進行的。


    晚間,段淩夜在床上打坐,突然眼皮一抬,道:“張師弟,進來。”


    門簾一掀,張師弟走了進來,行動縮手縮腳,很是畏縮的樣子。


    段淩夜絲毫不覺得奇怪,任何一元萬法宗弟子在他麵前都是這個樣子,永遠也站不直。不過他是奇怪,張師弟居然敢單獨來找他,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要知道,平時那些人恨不得能離他遠一點兒就是一點兒,從沒有人往他身前湊得。


    略感興趣的看著張師弟,段淩夜道:“什麽事?”


    張師弟道:“那個……我有事請教師兄。聽說您現在封印的研究方向是‘體封’?”


    段淩夜更感興趣了,在他記憶裏,從沒有人竟敢向他發問的。正因稀奇,他並不覺得被冒犯,反而迴答道:“是啊。我是靈封和體封雙修,封靈入體,你聽說過沒有?”


    張師弟繼續問道:“據說您選擇封靈的靈性是‘龍’?”


    段淩夜眯起眼睛,道:“這是誰都知道的,你要請教的是這個?把腦子裏的水控出來,你自己就想起來了。”


    張師弟一震,忙道:“不不不,我是問,聽說陶師兄的封印方向也是體封,而且選擇的靈性也是龍?”


    段淩夜用手支著下巴,道:“這個問題倒是有點兒趣味。不錯,他也是體封,不過不是靈性入體的靈封,而是血脈入體的‘血封’。從封印方法上來講,血封簡單,見效快,而且前人經驗豐富,在一元萬法宗中有大量記載,具體可以看萬俟長林祖師留下的《血封錄》,大略可知方向。但血脈改造危險性大,極容易被反噬。縱然一時成功,潛伏幾十年上百年,隱患突然爆發也是有的。靈封一路,高遠莫測,許多途徑還在摸索中。但若能引靈成功,便如雷動於九天之上,不再與凡人等同。我的研究,就是發前人所未發,縱然失敗,也會在萬印萬法山中留下一筆。”


    一口氣說了許多,就見張師弟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沒什麽興趣,段淩夜身子往後一靠,剛剛述說的精神頭散去,懶洋洋的道:“看來你不是來找我討論封印術的。說罷,來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張師弟震了震,道:“我聽傳聞說……隻是傳聞……聽說您不讓他引龍血脈,因為那和您撞了……”


    段淩夜冷笑道:“那是他師父知道他沒那個本事,強行停掉的……算了,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他覺得自己十年原地打轉是我阻了他上進之路,那也由得他。”


    張師弟咽了口吐沫,道:“那此時……眼前若有真龍遺物在,讓他得了去,是不是就能對您產生威脅了?”


    段淩夜猛然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盯著他道:“你說什麽?真龍遺物?你說清楚些。”


    張師弟躬身道:“是這樣的……”


    張師弟一直在段淩夜帳篷中呆了兩個時辰才出來,出來的時候神色興奮,腳步帶風,就像得了天大的好處一樣。


    然而他卻沒發現,在另一邊,一雙兇光四射的眼睛在盯著他。


    “這混球……”陶絳一字一句的吐出,自己都能聽到自己牙齒打磨的聲音,“竟敢私下去見段淩夜,很好,很好。”


    第二天一早,段淩夜出了帳篷,就見幾個同門在外麵等他,神色都不對。


    段淩夜詫異,平時不見出事,一旦有事,事情竟接二連三,便問道:“怎麽了?”


    排名第三的丁蜀立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啟稟師兄,張師弟死了。”


    段淩夜眼睛一眯,意味不明的兇光一閃而逝,道:“怎麽死的?”


    丁蜀立道:“具體的我們也不知道。早上起來,就看他的屍體倒在前麵,腦袋炸得和西瓜一樣,除此之外,倒是沒什麽傷痕。”


    段淩夜沉吟不語,丁蜀立道:“師兄,恐怕有敵人,是不是龍虎山的人?要不要加強防禦?還是直接殺上龍虎山興師問罪?”


    段淩夜一揮手,道:“不用。這事兒我知道了,小事一件。”


    幾人麵麵相覷,一共六個一元萬法宗弟子,不明不白死了一個,這還叫小事?然而幾人立刻同時閃過一個念頭:莫非是張師弟得罪了段淩夜,被他處死了?


    想到這裏,幾人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再提一句,更別說徹查報仇之類。


    段淩夜轉過頭去,掩飾著目中危險的光芒,輕描淡寫的道:“可惜了,張師弟的笛子吹得不錯的。沒了他,歌唱大賽誰來伴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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