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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府兄弟反目,開棺驗屍的消息,如風一般傳遍了熙寧城。


    不,不隻是熙寧城,更是秦境,大齊境內外。甚至因為諸侯眼線的緣故,境外比境內傳的還快。一時間,不知多少雙眼睛,一起盯住了熙寧城。


    “啪——”薑勤把線報拍在桌子上,怒道:“我們自家鬧點矛盾,管外人什麽事?這麽多探子蜂擁而來,當我熙寧城是澡堂子,誰都敢光著屁股跳進來?”


    她在屋內來迴踱步,道:“給我抓——抓於淨了。也不必審問了,就地格殺,反正不懷好意。”


    喬紫煙坐在下首,道:“知道啦,姑娘。你們護軍府,我們飛軍府早就動起來了。一般的探子,管教他來得去不得。隻是有些高手,恐怕手底下的人奈何他們不得,隻好我和幾個將軍親自出手了。”


    薑勤道:“好,我也出手。”


    岑弈風在旁邊坐著,開口道:“二將軍還是別管這件事了。外麵交給喬娘、倪統領他們。護軍府連同血影衛,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證開棺驗屍場地內的安全。那天不止台上劍拔弩張,台下也暗潮洶湧啊。”


    薑勤驚道:“他們敢到當場搗亂?那可是安保最嚴密,蒼蠅都飛不過的所在啊。”


    岑弈風道:“是險地。也是大機遇,值得冒險。敗了死幾個死士,若是勝了,或許天下大勢會逆轉。”


    薑勤撇嘴道:“他們做夢,一分機會也沒有。在兩軍陣前,他們拿我們束手無策,難道在熙寧城還能投機嗎?”


    岑弈風道:“倘若薑璋不出手,當然一份機會也沒有。倘若薑璋出手……我們要防備一個先天高手尚且不及,自然就給人可乘之機。”


    薑勤怒道:“他不是薑璋”


    岑弈風目光中精光一閃,道:“二將軍認得準麽?”


    薑勤說完,愣了一下,頹然坐倒,道:“不管他是不是薑璋,都不是我哥哥。我哥哥是父親那樣的大英雄,不是趁人之危,不辨是非的混球。”


    岑弈風歎了口氣,道:“那就是二將軍的家事了。”


    正說著,就聽腳步聲響起,傅金水大步走進,一麵走一麵道:“這可真是一方有難,八方圍看,天下熱鬧極了。”說著來到廳前,先向岑弈風行禮,再見過薑勤。


    岑弈風淡淡道:“傅都督,可是外麵的軍馬動了?”


    傅金水道:“正是。齊廷、徐州、渤海國,一起來了。最快的渤海國大軍已經連夜移動了八十裏,就要靠近邊境了。”


    岑弈風淡淡道:“果然是內外勾連。這是等開棺的結果啊。若是真有意外,必有大亂,他們便趁虛而入了。”


    薑勤氣的渾身發抖,道:“好啊,這是把我們都當死人了。就算沒有這事,父親剛去半年,還有兵不伐喪這一條呢。岑先生,咱們也休整夠了,是不是該出擊一下,給他們長長記性?”


    岑弈風道:“是個機會。輕舉妄動,調動主力,國中必然空虛,或有鑿穿的機會。咱們準備一下。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薑勤正色道:“先生,薑勤請戰。”


    岑弈風道:“也好,到地圖這邊來。”


    傅金水見兩人去看地圖,心中鬆了口氣。他當然是站在薑期這邊的,且絕對信任他。但即使如此,被留言灌得多了,心中也有一絲隱憂,生恐最害怕的事變成現實。到時候他雖然還想支持薑期,卻也不知如何麵對薑氏。


    但看岑弈風如此鎮定,尤其是沒為“萬一”做任何準備,顯然對驗屍的結果篤定非常。既然一直將大帥護送迴來,且親自陪到最後一刻的岑弈風都如此確定,那麽薑期肯定是清白的……


    又或者,即使不是清白的,也絕不會被外人看出來。


    正在這時,岑弈風突然轉過頭,對傅金水道:“對了,還是要做些準備。”


    傅金水一震,道:“準備什麽?”


    岑弈風道:“自然是準備那位看到結果之後,心中不甘,暴起傷人了。”


    薑勤道:“會嗎?他會這樣犯渾麽?”


    岑弈風道:“當然不希望如此。隻是防備而已。”


    傅金水自然知道,這其中若隻是感情問題還罷,就怕薑璋是借題發揮,一計不成之後惱羞成怒直接動手,沉吟道:“光咱們防備隻怕不夠。屬下防備那些探子綽綽有餘,隻是防備先天高手,有些無處下手。”


    岑弈風道:“你去找孟帥吧。請他替你盯著點兒。咱們府裏也有幾件好東西,可以用來酬謝他,想必他會答應。


    傅金水拱手道:“是。”想了想,又問道,“其實找總師不是更好麽?我和他共事的時間長,請他更容易些。”


    岑弈風道:“不。去找孟帥。一來鍾老爺子站穩了中立。總師未必能違抗父親的意願。”


    薑勤奇道:“孟帥也是鍾老爺子的兒子啊。”


    岑弈風笑道:“他不會聽老爺子的話的。還有一點……到時候的情勢很複雜,有些事情處理起來棘手。需要個有決斷的人來,這一方麵孟帥強得多了。總師的性情失之溫厚,並不是處理這件事的好人選。你請孟帥的時候,也不用具體跟他說要做什麽,隻說幫忙看著就足夠了。”


    傅金水道:“是。”轉身離開。


    薑勤突然笑道:“要說溫厚隨和,孟帥也是如此啊,我看他們兩兄弟性情一脈相傳。”


    岑弈風搖頭,道:“差遠了。孟帥是隨和,他哪裏溫厚了?是好心人可不是說他不果毅。他一是欠缺野心,二是走了武道,不然也是一位能爭長短的豪傑。”


    薑勤笑道:“就他?我一直覺得他還是個小孩子,沒想到是個梟雄坯子?”笑了一陣,慢慢斂住了笑意,露出一絲苦澀,道,“先生,剛剛你說防備的意思,是不是璋……薑璋果然像他們說的,根本不在乎父親怎麽死去,隻是想借題發揮,爭奪權位?”


    岑弈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不管別人怎麽想,我絕對不這麽認為。”


    薑勤驚喜道:“是麽?那他……隻是單純的糊塗了。”


    岑弈風道:“現在還不好說……或許。到時候就知道了。”


    良辰吉日,就選擇在兩日之後。


    這一日天高雲淡,涼風習習,是個好天氣。


    薑廷方的陵墓,號稱秦王陵,其實遠不如王陵氣派。薑廷方活著的時候,並沒有大興土木,修建自己的陰宅,自稱為王之後才有規劃。且因為是戰時,錢財吃緊,也不可能大為奢靡的準備身後事。因此薑大帥的墓還是一般將軍墓的規格。


    隻是薑期為了表示誠心,在陵墓的規製上留了餘地,表示要等天下太平之後重新修建,因此薑廷方的王陵是處在半封閉的狀態,關上了墓門,但封石還沒落下,也沒有封土。正因如此,開棺驗屍還算可行,不然真得炸開墓門才可進入,已經不是驚擾死者那樣簡單了。


    這一日早上,薑期率眾到了王陵之前。來的人雖多,但都是軍政人物,也有文官也有武將,還有府中一些白身的門客,並沒有平民。這畢竟是很肅穆的事,放百姓進來像看戲一樣圍觀,未免兒戲。


    薑期獨自跪坐在高台上,雙目微合。薑勤站在一邊,神色似哭非哭,顯得情緒低落。其餘重要人物都環繞在四周


    孟帥穿著簡單的衣服,靠在角落裏,打量著一切。前日傅金水請托之後,他便答應下來,他本來也無所謂,來看熱鬧也是好的,何況還有報酬。


    隻是這個熱鬧,開始的太晚了。


    從清晨眾人等在這裏,卯正時分薑期到了,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接近巳時,依舊不見薑璋前來。


    雖然場麵肅穆,無人出聲,但不耐煩之意已經漸漸顯露在某些人臉上。


    孟帥也覺得無聊,若非與人有約,早已溜號。


    過了一會兒,傅金水趕過來,低聲道:“那小子還沒來,太不像話啦。”


    孟帥道:“有實力,任性。”說到這裏,他不由鬱悶,心道:老子也有實力,我怎麽不任性?


    傅金水道:“您能不能去看一眼?我擔心這小子背後搞事。”


    孟帥一拍腦袋,道:“你說他是不是調虎離山,把你們的人支開,趁機在城裏奪權?”見傅金水悚然,便笑道:“我覺得不至於。鍾老頭盯著他呢,他要是來兩麵三刀那一套,鍾老頭第一個饒不了他。”


    說著,一揮手,一隻灰色大鳥騰空而起,向遠處飛去,正是他的靈獸老灰。


    任由灰色大鳥離去,孟帥道:“我這老灰視野不錯,那小子藏得再隱秘,也逃脫不了它的耳目……咦,我去。”他神色一變。


    傅金水急道:“怎麽了。”


    孟帥道:“那小子來了,你趕緊去通知秦王。”


    傅金水道:“好。”突然想到,若隻是如此,孟帥不該如此驚訝,忙問道:“還有什麽?”


    孟帥道:“他不是一個人來的,帶了一群大亂七八糟的人,烏央烏央的,就快到跟前了。你趕緊去約束手下吧,別起了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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