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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牛背上,白雲悠悠。


    孟帥有生以來,第一次坐除了鳥兒以外能在天上飛的靈獸,比起隻能滑翔的似龍駒,踏雲乘風,憑虛禦空的青牛,才符合他想象中靈獸的樣子。


    雖然靈獸很拉風,但孟帥如坐針氈,一點兒不享受。他一直想和前麵那童子拉開距離,但又怕動作大了掉下去,更怕惹到那童子。


    沒辦法,這為他得罪不起啊。


    “師弟……師弟”那童子的聲音傳來。


    孟帥一個激靈,忙道:“在。怎麽了?師……師兄?”


    那童子笑道:“還有一整日才能迴到百鳴山,長路寂寞,咱們來聊聊天吧。”


    孟帥心道:原來隻是聊天,嚇我一跳。隻得道:“好啊,聊什麽?”


    那童子道:“我聽說師弟你現在還沒有靈獸,是不愛好這個麽?”


    孟帥道:“不是,我有靈獸,還沒孵化出來。”他還真有,那個從龍木觀中拿出來的靈獸卵,他還一直揣在懷裏孵著,不過一直沒什麽效果。


    那童子道:“哪一個獸卵?給我看看。”


    孟帥從懷中掏出蛋來,遞給他。橫豎這個蛋孵了這麽多天,紋絲不動,料想拿出來一時三刻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那童子接過,細細看去,道:“這個蛋有點意思。有點像八支龜,又有點像靈圖鼇,大概是其中的一類變種吧。


    孟帥道:“除了王八就是龜,這麽說我這靈獸離不開帶殼的了?”


    那童子一笑,道:“差不多吧。我是這麽看的。”


    孟帥心中極為失望,他還真是跟烏龜有緣。但龜門好歹有厲害的武功,養隻烏龜有什麽意思?不能打不能騎,造型不拉風,防禦力強但是他也不能跟著鑽進殼裏去吧?


    雖然滿心不爽,但他相信那童子辨認靈獸的水平,失望之餘,還是道:“多謝師兄指點。”


    那童子笑道:“不滿意?師弟,沒有差的靈獸,隻有差的馴丨獸師。”


    孟帥心道:我當年打遊戲的時候,倒是聽過類似的話。道:“師兄指點的是。不管怎麽說,這是我第一隻靈獸,會好好馴丨養的。”


    那童子道:“有這樣的認識就好。不過你也別泄氣。龜類靈獸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也有許多天賦異稟的異種,有各種好處。甚至有的陸地水中都能奔跑如飛,不必駿馬差。龜殼還四平八穩,是上好的坐騎。還有的繼承了上古神獸玄武的血統,有種種神技,不比龍鳳血統差。這龜卵連我也看不真,說不定就是這樣的異數。”


    孟帥笑道:“是啊,說不定我就這麽有運氣。”話雖這麽說,他自己是不信的,隨便拿出一個龜卵,就是玄武血脈,還不如直接意淫為神龍。


    那童子道:“不過我看此卵生機不旺,縱然出殼,也要費一番周折。師弟可以另選一頭靈獸,哪怕當做坐騎。”


    孟帥看了一眼腳下白雲,感受著撲麵而來的清風,有些動心,道:“也是。然則坐騎哪家強?師兄能給我推薦麽


    那童子摸了摸下巴,道:“我這青牛如何?”


    孟帥道:“好是很好,尤其是跟師兄,簡直絕配。不過跟我是不是有點兒畫風不搭?”


    那童子笑道:“你嫌這青牛賣相不好?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好個威風炫目,豈不知這是本末倒置?你說似龍駒威風麽?可是品級連我這青牛的腳後跟也不如,你要是騎那個出門,外行倒是羨慕了,內行還不笑掉大牙?”


    孟帥心道:年輕人都出來啦,你到底怎麽定位的?隻是笑著不語。


    那童子道:“我最近正要給青兒配種,到時生下小牛犢,你若有意,不妨領走一頭。”


    這可是實打實的情分了,孟帥忙道:“多謝師兄。若得幼獸,一定請教您馴丨養的方法,竭力以待。”


    那童子笑道:“你我同門,不必客氣。”過了一會兒,他又道,“聽說你封印很好,是不是啊?”


    孟帥道:“不敢當,略通一二。”


    那童子道:“我閑遐時偶見一個封印,一直難以理解,請了幾個相好的封印師,也不見研究出個成果,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孟帥唿了一口氣,心道:這才到正題,便道:“好啊,理當效勞。”


    那童子道:“那咱們就繞一點兒遠路了。晚一天再迴去,如何?”


    孟帥心道:我若不肯,你要把我丟下牛背麽?都上了賊船,我也沒法選。便道:“當然可以,迴去也沒事。”


    當下童子一推牛角,牛角調轉方向,緩緩前行。


    行了一陣,地下山野綠色漸漸褪去,高大的樹木不見蹤影,漸漸地也沒了灌木,到最後連草皮也不見了,色調變得灰黃起來。


    孟帥知道,大荒雖然是山連著山,但山與山之間大為不同。有的山山清水秀,風景宜人,有的則是萬丈峭壁,寸草不生。還有像鼎湖山那般的火山,算是另類。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有稀疏植被的正常的山多些。


    在大荒之中,有幾條荒漠帶,帶上雖然也是山,但是都是死寂荒山,近似於戈壁,水草枯竭,鳥獸不至。即使是在大荒,也是出了名的死地。能如此絕跡生靈,據說除了氣候,還有地氣的原因。


    據說那幾天荒漠帶下靈氣枯竭,甚至地脈遭到破壞,以至於寸草不生。孟帥雖然閉關已久,但也聽人勸告過,有事沒事,千萬不要從那些荒漠帶上走,甚至不要從上空飛過,沾染了地下的死氣,對修為不好。再神叨一點兒,沾染了那裏的晦氣,對運勢不好。


    但看那童子的方向,明明就是往荒漠帶上走。


    走了一陣,但覺撲麵而來的風有些不對,全無高空上那種不染塵俗的清氣,反而覺得汙濁,就像現代被汙染的空氣一般。


    孟帥雖然不想,也隻得開口問道:“師兄,咱們是不是走到死地來了?”


    那童子道:“正是,不過咱們不落地,料也無妨。”


    孟帥暗道:你料也無妨,有沒有料到我無不無妨?但那童子領著青牛一路踏走,並不停留,他也沒法抗議。


    青牛又走了一陣,就見眼前出現了一片群山。


    他們一直是走在山中,但那片群山非常突兀。十餘座山峰組團聳立,高高的山壁幾乎筆直的插入天空,不與群山為伍。在它們的襯托下,其他的山巒都像平地一樣不起眼。


    孟帥咋一見那群山,心口一悶,感覺鬱鬱,一口氣不能長出,立刻想起李白蜀道難中,丁參曆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歎,那種感覺。


    莫非就是那裏?


    孟帥明顯感到山中有一股不同的氣勢,但讓他仔細感覺,也感覺不出來,隻能說作為一個封印師,他是能感覺得到那種冥冥中的預兆的。


    那童子笑道:“你看見了麽?就是那裏。”


    隻聽撲棱棱一陣拍擊翅膀的聲音響起,在天空中飛來一大群鳥兒,從青牛身邊略去。


    孟帥甚是吃驚。大荒天上自然也有鳥雀,而且品種不少。但到了荒漠帶上,就再也看不見了。鳥獸與人一樣,也會趨吉避兇,甚至更為敏感,也知道死地不能擅入。因此隔了好久驟然見到飛鳥,孟帥也極為驚訝。


    那群鳥兒羽毛鮮紅,飛過去如一團紅雲。孟帥順著它們的去路看,就見鳥群晚霞一般卷向那片高山。


    另外一邊,又是一大片鳥群飛過,這一群是藍色翎羽。藍色旋風唿啦啦飛入群山,就如同山頂上冒出一大片藍色煙霧。


    青牛行走的片刻功夫,孟帥親眼見到一群又一群鳥兒從空中飛過,鑽入群山之中,鳥兒色彩斑斕,點綴著灰色的群山,讓那片本來顯得生硬的山石披上了美麗的衣衫。


    “怎麽這麽多鳥兒?”孟帥奇道。


    那童子看著群山,目光中露出追憶的神色,悠悠道:“這裏是無盡黑暗中的一點明亮,也是無邊地獄中的一片綠洲,對於失落的旅人來說,這裏就是挽救他們生命和心靈的一滴甘露。”


    孟帥好奇的看著他,心道:說的這麽真情實感,莫非他曾經來過這裏,而且是他說描繪的“失落的旅人”狀態?


    那童子目光一陣恍惚,突然恢複清明,道:“進去就知道了。”


    一牛兩人從群山的縫隙中穿過,來到了群山組成的山石林中。


    一進山石林,孟帥不由自主的深吸了一口氣——好清新的空氣


    山石林中,空氣流通,直入肺腑。其實這裏的空氣,還未必比得上宗門的外門,但是和外麵比,真是天壤之別。


    孟帥就像久居現代重工業城市的青年,驟然到了樹木成林的郊區,一點清新入口,不得不深唿吸,給自己洗肺。


    而且,空氣的清新往往代表天地靈氣的充足,孟帥這樣進入先天,能和靈氣交流的武者,自然額外趕到興奮。


    那童子感覺到了孟帥的興奮,微笑道:“喜歡這裏了?這還不算,跟我進去看看。”說著在牛頭上一拍。


    青牛在空中小跑起來,顯得很是歡快,不一會兒便穿過了縫隙。


    眼前豁然開朗,孟帥忍不住“啊”的一聲驚唿,就像找到了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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