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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清軟,乃是個妙齡女子聲口。


    孟帥一怔,就要出去,鴻鵠臉色沉下,抓住他道:“不許出去。”揚聲道:“問她什麽事。”


    孟帥莫名其妙,道:“你管這麽多做什麽?”


    鴻鵠瞪著他,道:“是女的你就不許出去。”


    孟帥道:“這個隻是朋友。”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人會突然出現,雖然鴻鵠拉著他,還是挑開車簾,往外看去。


    隻見外麵站著一個窈窕少女,頭戴麵紗,麵目朦朦朧朧看不清楚。


    是她?是她


    第一個是她,指的是這個麵紗少女,竟然在會場上見過。


    她就是最後跟著另一個青年進來的那少女,那個青年還跟孟帥抬杠,搶過銀屍。當時孟帥隻覺得那青年的敵意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橫殺出來跟他頂著於,卻完全沒注意到這個帶著麵紗,從頭到尾保持沉默的少女。


    而另一個是她,卻是孟帥剛剛在車裏聽到這少女的聲音,已經把她認出來了,沒想到她就是這個少女。


    那少女道:“既然您認得孟帥,那能替我轉交一封信麽?”


    那馬車夫得了鴻鵠的指示,道:“好吧。”


    那少女道:“多謝。這瓶丹藥,是謝謝您的。”說著把一封信箋和一個丹瓶遞了過去。


    那馬車夫遲疑了一下,一起接過,道:“還有什麽話要帶到麽?”


    那少女道:“都寫在信裏了,若是他再追問,就說我挺好的,勿念。”說著轉身要離開。


    孟帥挑開簾子,身子一鑽,出了車廂,道:“馬姑娘留步。”


    那少女一迴頭,風吹起麵紗,露出半張雪白的麵孔,正是馬月非。


    在鼎湖山上,孟帥曾和馬月非同路,後因故中途分手。他介紹她去薛明韻處。但後來孟帥跟薛明韻確認過,並不曾見過馬月非。他還暗自奇怪,以為馬月非自己離開,又或者身處危險,遭遇什麽意外,他還暗自擔心過。


    沒想到,馬月非居然自己下了山,還在這裏找到了自己。


    馬月非見了孟帥,露出一絲笑容,道:“孟兄,一向可好?”


    孟帥道:“我自然好。你去哪兒了?我一直擔心你。”話音未落,就聽耳邊一聲咳嗽,卻是鴻鵠,他嘴角一抽,隻得停止寒暄。


    馬月非道:“我要迴家了。”


    孟帥奇道:“你怎麽迴去?找到了商隊?”


    馬月非道:“不跟商隊,我找到了同鄉,他正好要迴去,順便把我也帶迴去。”


    孟帥道:“同鄉?哪個同鄉?就……就拍賣會上那小子?”


    馬月非道:“是他。他帶我迴去。”


    孟帥道:“他可靠麽?你相信他?他什麽身份,家裏是哪兒的?”他很懷疑那小子,原因很是樸素——這孫子跟我作對,能是什麽好人?


    馬月非道:“當然相信,他是我們的人。”


    孟帥奇道:“你們的人?益州馬都督的人?”


    馬月非搖頭,笑道:“應該是我說的不準確,是你們的人。”


    孟帥更是稀奇,反應了一會兒,才道:“你說是薑家的人?”他來大荒好久了,差點兒忘了自己原本算薑家的人了。


    馬月非點頭,孟帥道:“他是薑家的哪一號人物?”


    馬月非道:“他當初是薑大帥手下的將軍。”


    孟帥道:“縱然當年是薑家的將軍,這麽多年了,也不知可靠不可靠,你可別輕信了他。”馬月非絕非心有城府的人,還有些大小姐的天真,孟帥可不覺得她看得準。


    馬月非笑道:“放心吧,他……很可信。”說著低頭一禮,道,“我是來跟你道別的。再見了,你要是今後再迴家,咱們還能見麵。”說著轉身跑開。


    孟帥望著她的背影,眉頭緊鎖。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馬月非信任那人,恐怕在自己之上,自己多說,恐怕自討沒趣。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孟帥也不能強求,正要迴去,突然一驚,道:“不對啊。”


    那青年年紀輕輕,比薑期年齡還小好幾歲,怎能是薑廷方手下的將軍?薑家二十年沒人進入大荒,這個青年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可見是扯謊


    孟帥驚怒交集,跳下車來,道:“馬姑娘,你等等。”


    一直追到街道裏,馬月非行蹤杳然,眼見是追不上了,他不由氣惱道:“壞了。”


    就聽有人道:“什麽壞了?”


    孟帥一迴頭,就見鴻鵠站在後麵,白衣飄飄,仿佛欲乘風飛去,道:“你來了?嚇我一跳。”


    鴻鵠道:“你可真行,跟著薛姑娘,上了我的馬車。從我的馬車裏出來,又追了馬姑娘而去,你可真是瀟灑啊。


    孟帥拍了拍腦袋,道:“真是邪了門兒了。這麽多年驗證,我也不犯桃花,怎麽今天一天都讓我趕上了?馬姑娘是我一個舊相識,談不上多少交情,可也不能讓人被她坑害了啊。”


    鴻鵠道:“你若真想知道那人的底細,我可以幫你問問。”


    孟帥一怔,道:“問誰?”


    鴻鵠道:“問大荒盟啊。你道誰都能做前三排麽?大荒盟這麽安排座位,總是知道些底細的吧。”


    孟帥拍了拍腦袋,道:“是了,多謝提醒。我都懵了。不過大荒盟本身是一群糊塗蛋,要不然也不會把對頭放到第一排正中央,一點兒沒察覺了。”


    鴻鵠道:“那是四大家族的人太狡猾了。”她說到這裏,欲言又止,道,“迴去吧。”


    孟帥點頭,抬頭一看,隻見影影綽綽的,前麵已經到了百鳴山的住處,道:“我快到啦。這點兒路程,坐車不值了。”


    鴻鵠道:“好,那我們走迴去。”


    孟帥轉過頭,見黑夜中她白皙的麵孔,越發潔白如玉,秀美絕倫,輕輕點頭,道:“好,走吧。”


    兩人默默地走著,也沒有誰挑起話題,就這麽緩緩的在街道上散布。空曠的大街上,隻有他們兩個人。


    不知不覺,離著大門還有十丈,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


    沉默持續了一陣,孟帥覺得自己該開口說話,問道:“你……你能在大荒呆幾天?”


    鴻鵠道:“馬上就迴去。或許明天吧。”


    孟帥一呆,道:“這麽快?”


    鴻鵠道:“我本來不該下來的。既然你沒事,我也不能久留了。我畢竟還是凰金宮的鴻鵠。”


    孟帥嗯了一聲,道:“是。你如今有職責在身。也沒關係,來日方長。”


    鴻鵠道:“是啊,來日方長……一年之後,古戰場開啟,我看能不能下來。”


    孟帥笑道:“來日方長,一年也不算多長,不要勉強。我肯定是要上去的,一上去就來找你,豈不比你來迴折騰的強。”


    鴻鵠點點頭,兩人對視一眼,鴻鵠突然道:“對了,我有一句話,你別道我是私心。”


    孟帥笑道:“你都這麽說了,我能覺得你是私心嗎?”


    鴻鵠道:“好,那我明說了,你最好不要跟四大家族的人來往。”


    孟帥一怔,道:“為什麽?”


    鴻鵠道:“四大家族的根據地,在中州。凡是中州的勢力,都和乾坤四宗門有脫不了的於係。”


    孟帥驚道:“你是說……”


    鴻鵠道:“薛家倒不是乾坤雲中城那邊的,但乾坤四宗門和四大家族的關係差不多,可能衝突多一些,還有爭鬥,但本質上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四大家族背靠四宗門,我不是說他們現在就怎麽算計你,但是若有一日乾坤宗門要拿你,他們的選擇很清楚。”


    孟帥心中一驚,如一盆涼水澆頭,閃過了很多念頭,道:“我會小心。”


    鴻鵠道:“小心最好。在大荒一切都要小心,這裏是沒有秩序的地方。”


    孟帥笑道:“難道五方世界就有秩序麽?”


    鴻鵠挑眉道:“別的地方不好說,在南方世界,凰金宮就是秩序,我就是秩序……之一。”


    孟帥笑道:“我知道,你是一條好大的大腿,等我上了上界,一定緊緊抱著你這條大粗腿。”


    鴻鵠呸了一聲,道:“什麽大粗腿,你才是大粗腿。”說著就去打他。


    兩人說笑了一陣,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這時,隻聽得馬車聲碌碌,原本跟在後麵的馬車緩緩趕了上來。


    鴻鵠悵然道:“我的車來接我啦。”


    孟帥道:“嗯,送君千裏,終有一別。剛剛你送我到門口,我現在送你。”說著拉住鴻鵠的手。


    鴻鵠一呆,也沒有掙脫。


    孟帥牽著她的手,送她到車邊,道:“早點迴去,一路順風。”


    鴻鵠嘴角一挑,道:“說得這麽輕鬆,你這是盼我早走啊?”


    孟帥道:“豈有此理。你明天什麽時候走?我再送你。”


    鴻鵠搖頭,笑道:“算啦,還是你說得對,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你跟不跟我迴去?”


    孟帥沒想到她說出這麽一句話,道:“不行啊,我是有計劃地。”


    鴻鵠道:“可是我怕百鳴山護不住你,或者他們算計你呢?與其在這裏陷入危機,不如跟我迴去。”


    孟帥堅定的搖頭,道:“沒有的事兒。我肯定能應付。到時候去找你。”


    鴻鵠歎了口氣,仿佛下定決心似的上了馬車,垂下車簾,馬車緩緩前進,漸漸消失在街道中。


    孟帥目送車子離開,這才反身迴到百鳴山的院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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