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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帥也是一驚,坐了下來,湊到薛明韻身邊,一起看鏡子。


    就見鏡子中清清楚楚的顯示出一人推開桶門,進了那查岫的雅間。


    那人穿著寬大的鬥篷,頭上罩帽壓得低低的,看不清五官。像這樣的打扮,必然是故意,雖然能遮擋自己的真實容貌,但反而顯得刻意,引人矚目。


    孟帥皺了眉頭,他選擇今天見查岫,自然是經過調查的。查岫作為大荒盟和鼎湖山的聯絡弟子,久住此地,自然就有一些習慣,也好調查。查岫每天都會到這間茶樓飲茶,觀看街景,且這段時間什麽也不做。


    孟帥調查他的背景之後,跟了他三天,每天都見他靜靜飲茶,從無差池,這才決定今天出手。沒想到關鍵時刻卻橫生枝節。


    這麽個神秘人物,當然不是他的狐朋狗友,顯然是有事來的。考慮到這裏並非密室,不大可能是什麽機密大事,那麽猜測對方是來談生意的,可能性比較大。


    薛明韻顯然也想到了此節,低聲道:“給人捷足先登了啊。沒關係,誰規定一天隻能做一次生意了?咱們等他走了再上。”


    孟帥自然知道她隻是自我安慰之言,第一個去和第二個去自然效果不同,不但對方心理會產生慣性或者疲憊,許多眩人耳目,出其不意的手段也不能用了。


    孟帥壓下不爽,道:“那就看看這位程咬金到底是於什麽?”


    就見鏡子裏麵,查岫起身拱手,笑著說著什麽。兩人對唇語半懂半不懂,憑著眼神過人,能看出細小的動作,大概猜到前麵稱唿說的是:“梁先生”或者是其他相同的讀音。


    薛明韻道:“叫得出名字來,是個老顧客啦。”


    孟帥接著道:“禮節還是比較客氣,應該不斷特別老。”


    兩人對坐,就見查岫滿臉堆歡,似乎很是高興,還親自給對方倒茶。


    就在這時,那梁先生突然擺了擺手,孟帥心中一動,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隻見那梁先生突然伸手一抓,鏡子上麵清清楚楚顯示出那梁先生的五指抓過,然後嘩啦一聲,鏡子中一片漆黑。


    鏡頭珠子被人拿掉了。


    薛明韻險些驚唿出聲,好在反應過來,強忍著把聲音咽了下去,保持著看書的姿勢不動。孟帥也是一動不動,兩人至少表現出了絲毫沒有被於擾的意思。


    對方既然能發現珠子,必然就知道有人窺探,那麽有可能就在觀察周圍誰像是窺伺者,若是表現出異常,那可就是不打自招。


    過了好久,孟帥才從共同看書的姿態中坐直身子,薛明韻也緩緩把書合上,吩咐小二再上一壺茶。


    茶水來了,薛明韻倒了一杯,以喝茶掩飾,低聲道:“被發現了。那人真是厲害。”


    孟帥道:“是個老手。謹慎再謹慎,不要露出破綻。尤其是不能馬上迴去。你那個珠子是被人毀了,還是隻是被收起來了?”


    薛明韻道:“毀了。就算被人收起,珠子上有自毀的封印,退一萬步說,那珠子被人拿住,也查不出底細來。又不是什麽特殊的東西。”


    孟帥這才放心,道:“僥幸。損失一個人物沒什麽,要被人連根拔起那就糟糕。”


    薛明韻再喝了一口茶,低低道:“人家把窗簾拉上了。”


    孟帥眼光悄悄一瞥,果然見對麵的窗簾已經拉上,隔絕了內外的視線,輕輕歎道:“真是個老手。”


    薛明韻道:“我們把珠子提前放在房間裏,本來就有點不謹慎。都是那幾個人事不懂的花花公子鬧得,害得我們輕敵了。倘若像以前一樣,放在自家窗戶上,至少也能看清楚個大概啊。”


    孟帥道:“不謹慎?我還做過更不謹慎的事兒呢。”


    薛明韻道:“什麽”就見孟帥從袖子裏又拿出一本書來,緩緩展開,裏麵又是一麵鏡子。


    薛明韻又好氣又好笑,道:“你私下裏安裝了第二個?”


    孟帥嗯了一聲,道:“兩個保險一點兒。”


    就見鏡子裏麵的場景陰暗黢黑,薛明韻道:“怎麽迴事?一點兒影兒也沒有,是不是也被人毀了?”


    孟帥道:“不是。我這個放在桌子底下,本來光線就差點兒,再加上他們拉上窗簾,更加暗了。你看這個……”他指著一團漆黑中最黑的那道線,道:“這是桌子腿兒。再看這個,這是衣紋。可能是那怪人穿的,是深色的。”


    薛明韻哭笑不得,道:“你安裝這個有什麽意義?就算光線好,還是什麽也看不見啊。”


    孟帥掏出一對圓球,往自己耳朵裏塞了一隻,薛明韻耳朵裏塞了一隻,道:“可以聽。”


    薛明韻驚道:“是你自己改裝的?”


    孟帥點頭,上次研究了薛明韻的那套遠程的封印,他有所心得,自行改裝成了監控竊聽兩不誤的一體化封印器。這東西難就難在傳輸,結合他自己的封印功底和前世的知識,加之原版的封印參考,弄出這東西並不難。隻是他第一次真正實驗,也並沒有把握。


    隻聽耳珠裏麵傳來雜聲,和前世竊聽器中的電子雜聲又有不同,但除了雜聲之外,並無其他聲音。


    兩人靜靜的聽了許久,都一無所獲。薛明韻忍不住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連孟帥自己也忍不住懷疑,莫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輕咳嗽一聲,剛要說幾乎話轉圜一下尷尬,突然就聽珠子中傳來一聲朗笑,一個男子聲音道,“既然如此,梁先生,咱們於一杯吧?”


    兩人都被突兀的聲音嚇了一跳,對視一眼,孟帥在桌上寫了個查字,意思是這句話是查岫說的。


    怪了,怎麽又突然好了?孟帥心終鬱悶,剛剛那句話分明是達成了協議的慶賀之語,也就是說該聽到的都沒聽到,不該聽到的倒聽到了。


    就聽後麵一個聲音簡短的道:“於杯。合作愉快。”雖然隻是短短幾個字,但那聲音又高又尖,不男不女,極其難聽。孟帥聽得心裏一陣難受,就跟聽到剌玻璃的噪音一樣,心道:這肯定是裝出來的聲音,這家夥也太謹慎了。


    查岫道:“肯定會合作愉快的,您這件寶貝足夠上最後的三件秘寶了。甚至在秘寶中也首屈一指,這次必然一舉成名。我們大荒盟還要仰仗您呢。”


    那梁先生道:“查先生,事情談完,不必提了。”


    查岫哈哈一笑,道:“不提了,不提了。知道您謹慎,咱們剛才那些筆談不都燒了麽?現在說幾句閑話而已。吃酒,吃酒。”


    孟帥這才恍然,不是自己的封印出了問題,而是剛才他們都沒做聲,用紙筆進行交談的,事後都燒掉了,絲毫不漏行跡。這神秘人的謹慎簡直滴水不漏,可是也顯得過分了。不過一樁生意而已,要弄得和造反一樣麽?


    就聽觥籌交錯聲響起,接著是勸酒聲,談笑聲,吃喝聲,總之沒有正經的聲音。薛明韻聽著直皺眉頭,也叫了一盤點心跟著一起吃,這才沒有不爽的摔耳機。


    孟帥覺得有料的可能性不大了,也跟著吃點心。突然就聽查岫道:“說真的,您帶來的寶物實在很好,若在往常,那是穩占魁首的。可是這一次我們費了不少心思,收集了不少珍品。這幾天為了爭奪功勞,幾個執事又各顯其能,塞了不少好東西進來,弄得我們最後壓軸的秘寶一變再變,簡直排不開場子。”


    那梁先生哦了一聲。孟帥暗罵道:這家夥會不會聊天?哪怕接著多說幾句,讓姓查的多泄露些消息呢,就光一個“哦”字,哦屁啊。


    查岫道:“所以呢,最後的秘寶拍賣,可能會由三個,變成五個。”


    那梁先生再次哦了一聲。查岫大概也是摸清楚了這位的脾氣,自顧自說道:“就算是五個,其實也不夠。究竟誰能排得上,就有些講究了。簡直是一場角力。從最後的結果大概可以看出大荒盟現在的力量排位。”


    那梁先生突然插口道:“查兄第幾?”


    查岫停了一下,孟帥能知道他的尷尬,往日在鼎湖山附近,查岫還算的一號人物,但大荒盟傾力而出之下,他委實排不上號。


    不過,下一刻查岫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查某也不會袖手旁觀的。而且這一次如果成功,大荒盟裏的排位也要變一變了。查某若能更進一步,全仰仗先生。我再敬您一杯。”說著又是一陣碰杯的聲音。


    之後的談話,就真沒什麽營養了。酒席的氣氛也談不上熱烈,一盞茶的功夫,那梁先生起身告辭。孟帥側頭看著,並沒看見他從大門走出來,想必是從店裏其他門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薛明韻道:“你還去嗎?”


    孟帥道:“沒什麽可去的了。他這條線夠亂的了,咱們別去趟這趟渾水。本來也不是什麽重要人物。現在前期東西該布置的也差不離了。咱們別放手進行下一項吧。”


    薛明韻眼睛一亮,道:“莫不是……”


    孟帥點點頭,笑道:“造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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