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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的聲音隆隆傳,比平時擴大百倍,比內力傳聲更清晰,直如莫測天威,深入人心。[*/


    眾人一驚,沒想到皇帝開口就是問罪。薑期也是一驚:他本道皇帝剛剛降臨,什麽都不知道,就算到了此地,看到一片混戰,恐怕連誰是誰都分不清,沒想到皇帝直接點名王和勝,仿佛對這邊的事情了若指掌,難道他真的神通廣大,可以在千裏之外料事如神?


    不……薑期定了定神,了結論,如果從封印的角度來看,能夠刺探遠處情況的封印雖然珍貴,但並不罕見,至少遠遠比不上皇帝腳踩的那騰雲的封印器,皇帝既然能弄到這寶貝,當然也可以事先布置耳目,遠遠地觀察這邊的情況。


    總之,不是皇帝多神通廣大,是他布置的好,準備充分,更身家豪闊,有如此多的封印。


    天子是天第一家,天子不豪闊,天還有富裕之人麽?


    盡管薑期這麽想,但旁人不會這麽想,眾人都覺得皇帝無所不知。殿內的人忍不住熱淚盈眶,都覺得自己可以翻身,皇帝定為自己主持公道,而殿外眾人尤其是王和勝的手,隻覺得一陣膽寒。


    王和勝本來是衝鋒在前的,後來被龍城衝擊幾次,抵擋不住,心膽俱寒,且戰且退,好在他至少是一個合格的統帥,沒直接撤到廣場以外,還在場內指揮。皇帝來他當然看見了,旁人跪拜,他也跟著跪拜,隻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現在皇帝既然點名,他也藏不住,再加上旁人往他這裏看,就暴露了他的位置,王和勝向前幾步,顫巍巍道:“老臣……老臣……”


    皇帝也不看他,道:“私自領兵入宮,攻擊太和殿,你要造反麽?”


    王和勝道:“陛,不是臣私自……乃是太後……”


    皇帝喝道:“你敢攀誣太後?分明是你這逆賊狼子野心,脅迫太後,散布謠言,私自帶兵入宮。另立君……嘿嘿……你要做個謀朝篡位的奸雄麽?”他指著跪倒在地的皂沙衛大司命道,“你——帶人快去解救太後,接到這裏來,拆穿這逆賊的陰謀。對太後要恭敬,不可使她老人家受了二次驚嚇。”


    王和勝又驚又怒,兼且惶恐,聽皇帝的意思,是不打算和太後翻臉,那麽所有的罪責當然要自己來背。一會兒太後來了,當然不會迴護自己這個兄弟,為了活命,第一個踩自己的就是她。(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到時候太後和皇帝同聲指責,自己的隊伍人心就散了。


    與其這樣,不如拚死一搏……


    隻聽外麵一陣喧鬧,太後的車駕遠遠過來了。[*/王和勝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太後那裏,突然站起身來,手中勁弩一閃,喝道:“王家兒郎,跟我討賊——”說著當先射出一箭。


    他身後有王家的親衛,都是王氏族人,是他的死士,平時令行禁止慣了的,這時竟也站起幾十人,弓箭來開,數十箭矢齊射皇帝


    這個距離極近,而且因為角度問題,就算是先天高手在此,也不一定趕得及援救。


    皇帝站在光芒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第一支箭矢已到,撞在光芒上,便如撞在牆上,後麵的箭矢自然同命,紛紛落,在皇帝的腳落了一地。皇帝身上的金光便如神威護體,刀槍不入。


    不等旁人反應過來,皇帝用手一指,隻聽轟的一聲,那些王家弟子腳陡然升起了一片爆炸雲,數十人炸上天空,化為一對斷肢血肉落。


    神通……神仙手段


    剛剛被皇帝威懾過一次的眾人更對皇帝的威能深信不疑,再次山唿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再次伸手一指,廣場外升起一溜火光,巨大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皇宮被光芒和煙塵埋沒。在連串的爆炸聲中,隻聽得無數慘叫聲摻雜其中,眾人甚至還看到了鮮紅的血氣和少許的血肉,隨著爆炸的氣浪,在眾人眼前飛過。


    皇帝於了什麽?


    眾人心眼聰明的大概已經猜出來了,皇帝清理了廣場外的王家兵。宮牆外到處駐守的萬餘大軍,經過這一輪轟炸,怕是活不去幾個人。


    旦夕之間,殺人無算。


    若是這些人是被刀槍殺的,恐怕是一場殘酷之極的大屠殺,但因為皇帝做的驚天動地,不是凡俗手段,反而削弱了其中的殘忍,隻給人留人鬼莫測的震撼和“天子一怒、流血漂櫓”的戰栗。


    連薑期也隻能強迫自己想著:“這必然是封印”的把戲,一麵難以抑製自己的心寒。如果他真是封印師,或者對封印頗有了解,能認出剛剛皇帝是怎麽發動的,是哪種封印,這時當然胸有成竹,但他並不是。他甚至不確定剛剛是否是封印,對未知的恐懼是天生的,他也不能幸免。


    這一刻,在場的野心家都或多或少升起了“彼天命所歸,人不可敵”的退縮念頭。


    光芒閃爍,不過片刻功夫,但牆外連綿不斷的慘叫聲足足一頓飯功夫方息,在剛剛那場爆發中,有些幸運兒或者說不幸者並沒直接炸死,而是被炸得肢體殘疾,重傷流血。在一頓飯的功夫裏,沒人去救援他們,自然要麽死了,要麽昏過去,早晚是個死。


    在慘叫盈耳的環境中,皇帝端然站在雲端,臉上並無快意或者憤怒,就像廟裏的泥菩薩一樣。慘叫本身已經足以威懾眾人,他這樣不露聲色反而更顯天威。


    如果今天他露麵就是為了裝神棍的話,那麽這一出戲是十足十的成功。


    奇怪的事,王家軍死了大半,王和勝還活著,皇帝沒讓他腳起火,他就還保持著站立的姿勢,隻是剛才射皇帝的弩掉了來。


    其實他並非不能動彈,也知道這個時候哪怕是跪請罪也好,撒腿就跑也好,總之直挺挺的站著是不合適的。


    但是他動不了,身子好像不聽他使喚,一根小指頭都動彈不得,臉上的肌肉也一直繃著,仿佛中了風一般。


    皇帝處理了其他人,留著王和勝隻是為了立威,當先不理他,道:“龍城愛卿。”


    龍城一直在太極殿中默默看著這些情形,聽得皇帝叫他,走出去道:“陛。”


    皇帝上打量一遍龍城,隻見他渾身浴血,黑甲染成了暗紅甲,也掩飾不住一股直透人心的殺氣,心中一陣翻騰。龍城進京之後於了什麽,他心裏清楚,屠殺東山營時,皇帝就在遠處看著,至今忘不了那種恐懼中帶有憤怒的戰栗感。當時他就決定,龍城此人,斷不能留。


    但今天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龍城今日立有大功,最重要的是有數千黑龍騎陳兵在外,一個不諧立刻可以衝進來,隻可安撫,不可嚴待,當皇帝溫言道:“愛卿辛苦了。今日能度過危機,保得天太平,全仗愛卿。”


    龍城沉聲道:“全托賴陛洪福齊天。”


    皇帝這才舒服一點,覺得龍城好歹還會說人話,道:“隻是天未靖,尚有不少兇頑之徒等待大將掃平,還要仰賴愛卿出力。就是今日,你也有任務在身。”


    龍城眼光一斜,看向了王和勝,沉聲道:“臣義不容辭。”


    皇帝點點頭,喝道:“哪個拿王和勝,賞千金,之前罪責,既往不咎。


    龍城一怔,皇帝此言,分明是號召王和勝的手反水,並無讓自己拿王和勝之意,既然如此,皇帝剛才說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不管他怎麽想,皇帝的話有偌大的魔力,王和勝身邊還有數百漏網之魚,聽到這話,一起看向王和勝,不懷好意。不知誰大叫一聲,數十人閃出身形,紛紛撲向王和勝,立刻把這老兒壓在身,捆了個密密實實。


    王和勝被擁到皇帝麵前,按倒在地,眾人叫道:“啟稟陛,奸賊已除。


    皇帝看也不看,揮手道:“獄,列數罪狀,明正典刑。”


    收拾完王和勝,皇帝道:“小賊已除,大賊還在,皇後呢?”


    眾人這才意識到,一直主持中樞的皇後不在此地,甚至好久沒出現在視線之中。眾人紛紛迴頭看,卻根本找不到皇後的蹤影,便有人道:“娘娘不見了


    “跑了?”皇帝的表情第一次被破壞了,五官扭曲成了一個猙獰的角度,喝道:“去——給我追,龍城,你全城通緝,把那賤人給我抓迴來。”


    連龍城都愣住了,抬起看皇帝,露出了一絲驚異。


    然而在場最震驚的,卻是薑期,皇帝這話對別人是莫名其妙,對他卻如五雷轟頂一般。


    從皇帝惡狠狠的表情中,薑期已經明白——皇帝全知道了。


    他怎麽知道的?岑弈風他們失風了麽?


    然而一瞬間,他又明白了——皇帝現在掌握著大量的封印器,難道就沒有能傳遞消息的?以皇帝的多疑,他能放心把皇宮一切托付給皇後?恐怕太極殿包括皇後的昭陽殿都被隱秘的監控著,所有的消息即時傳入皇帝耳朵裏。


    不怪岑弈風沒想到,他隻能從一般人的角度去謀劃,可是皇帝突破了常規,掌握了他人沒有的方法,縱然他們做的再隱秘,擋不住皇帝竊聽的一清二楚


    既然他知道馬雲非,那麽……


    薑期輕輕一閉眼,手已經攥住了身邊的刀柄——他知道這是徒勞,周圍都是黑甲士,還有龍城在附近,他也是重傷狀態,隻有垂死掙紮。


    果然,皇帝的目光掃了過來,開口道:“拿……”


    後麵是薑期兩個字,薑期死死地盯著他,已經看到“薑”字的口型。


    正在這時,祥雲的光芒突然一散,在空中轟然炸開。


    皇帝撲通一聲,大頭朝栽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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