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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雲非一怔,道:“什麽?”這句話她差點忘了收縮聲帶,聲音似是而非,好在隔得遠,說話又短,倒也沒人能夠反應過來。[*/


    衛默挺直了腰杆,白須吹動,竟也頗有威勢,道:“臣請問皇上何在?外麵流言紛紛,對我主頗有不祥之言,臣耳朵也傳過一兩句,當然不信。但如此傳言,對我主不利,還請陛出麵,正本清源,以安群臣之心。”


    馬雲非道:“安群臣之心?衛老夫子想必是代表群臣了?”


    衛默身後站出一人,也是禦史台的禦史,道:“臣也是這麽想的。最近京城頗有動蕩,朝野上惶惶不安,皆是謠言紛擾之故。自然,我等臣工深受皇恩,決不能相信那些無稽之談,但陛出麵,確實能安群臣之心啊。”


    馬雲非見他出來,反而安心,身子微微一鬆,暗道:這才對了。


    這個禦史卻是皇後唐羽初安排的。


    這次大朝會的目的,是請出皇帝安眾人之心,也順帶打擊那些興風作浪的勢力,且是欲擒故縱,因此最開始必須有人主動提到外麵的謠言,且最好鬧起來。


    這個實在是很麻煩。因為如果不是大荒的人逼得緊,這件事本該順其自然的。讓那些心懷叵測之人自己串聯,皇家內衛偵查之後引導,讓他們在朝中發難,皇帝再出來收拾殘局,水到渠成。


    可是大荒來人出麵,一子把時間縮短了,這一來,底那些勢力的串聯根本沒成熟,也不會自然發難,要想讓他們鬧起來,引誘都不行,隻能強行施壓。


    所以就要找個人先鬧起來,皇後找的就是這位姓蔡的禦史。


    按照皇後本來的布置,蔡禦史就是出來煽動情緒,把事情鬧大,反正讓那些認定皇帝已死,借機攪事的人現形就好。


    沒想到衛默這個老頭自己跳了出來,以他的威望在前麵頂雷,後麵那些野心家跳出來也放心些。要是唐羽初在此,定然會高興。不過馬雲非就無所謂了,她隻管看戲。不過看熱鬧不嫌事大,若是有機會,她倒不介意推波助瀾。


    果然,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何況現在第一個、第二個都有了,隻缺第三個、第四個。跟風從中又不需要勇氣,登時一個又一個的官員從隊伍中走出來,加入質疑的隊伍。(百度搜索更新最快最穩定)所說的話大抵相同,什麽臣等絕不相信謠言,但請陛出來以正視聽,安慰朝野上民心。口徑之一致,說不是串聯都沒人信。[*/


    馬雲非靜靜地坐著,身子向後仰,這個姿勢讓她看起來心虛弱勢,更助長了質疑者的氣勢,當眾人的詰問此起彼伏,用從恭敬漸漸變得尖銳,聲音更是提高了八度,把一個好好地朝會攪得與菜市場相似。


    馬雲非細細聽了,竟沒聽見一個為皇後說話的,也不知是皇後為了放縱故意約束了手,還是唐羽初做了這麽久皇後,無能到一個心腹都沒有。


    過了一會兒,眼見沒有的反對者跳出來,馬雲非覺得差不多到時候了,咳嗽一聲,道:“眾位。”


    可惜眾人吵嚷的熱情太高,根本聽不見上麵的話。馬雲非喊了三次,也沒有引起重視,她又不能用內力喊話,隻等身邊的內侍官大吼:“肅靜。”周圍的聲音才漸漸低了來。


    馬雲非緩緩道:“眾臣工,你們憂國憂民,我十分佩服。大齊有你們這樣的臣子在,實在是社稷之福。不過我有一事不明——剛剛你們說朝野流言紛紛,為什麽我從沒聽到什麽流言?因為沒聽過,所以你們剛才這些諫言,我隻聽懂一半,誰來跟我解釋一,流言到底是什麽內容?”


    眾人登時啞然。誰都知道流言指的是皇帝已死,現在皇宮歸皇後掌握這件事,但這種話,誰能大聲說出來?皇帝的死活,還真不是臣子能說的。


    馬雲非見他們不言語,笑了起來,繼續出言激將道:“這麽說,你們也不知道流言的內容?大家都不知道,諸位怎麽就這麽激憤?我勸諸位,迴去詳詳細細的將流言謄寫來,寫折子呈上來,陛才好有針對性的出來說話啊?”


    這句雖然是激將之言,不過馬雲非不指望能釣上魚來,畢竟能混到大朝上的官員,還不至於衝動到如此地步,但麵居然有人高聲叫道:“這誰不知道?都說皇帝死了,大齊現在已經是你唐羽初當家。”


    眾人一起扭頭,想看看這個“敢為天先”的冒失鬼是誰?


    但見前排一個特殊的區域裏,須發皆白的吳王正站在那裏,氣鼓鼓的盯著皇後。


    這吳王也是被軟禁起來的那一批諸侯中的一個,剛剛被放出來,戳在這裏當背景的,沒想到他會先發聲。


    馬雲非很詫異。之所以沒把這些諸侯的嘴堵起來,就是為了煽動鬧事的時候把這些人牽扯進來,最後拿到他們是幕後黑手的口實。


    其實一開始馬雲非覺得這個安排很荒謬。畢竟這些諸侯都是被抓過的,還有內衛在一旁監視,但凡為自己的小命計,都不會亂說話的。唐羽初當初抓他們,就已經斷了讓他們露出破綻的後路。沒想到還真有這樣的傻子,這樣的情況還敢跳出來。


    這老小子別是有什麽陰謀?


    馬雲非仔細觀看吳王,眼見他額上青筋暴起,就像要吃人的樣子,心中一動,暗道:恐怕不是陰謀,他就是蠢。


    她便笑問道:“哦,吳王是這麽聽說的?”


    吳王哼了一聲,道:“我聽說的還多著呢,我聽說你利用皇位中空的空擋在宮中獨斷專行,倒行逆施,專做大逆不道之事。你囚禁皇親國戚,侮辱諸侯,派出內衛在朝內外鏟除異己,大肆撈錢攬權,對不服從者殺無赦。你利用你父親將我們這些人引誘到一起,趁機捉拿,現在又把我們拉出來給你作證,你倒想得好我吳王在此說明,哪怕身死也不受你威脅,出違心之言,墜了田氏子孫的清名”


    這番話擲地有聲,倘若果真是他心中所想,馬雲非倒要佩服他了,這老兒雖昏聵胡塗,到底還有幾分骨氣在,也不愧是皇家老王。


    隻是吳王不知道,他能平安說完這一番話,也靠馬雲非周旋。皂沙衛的高手至少有三次想向他出手,都是馬雲非攔,不然吳王說完之前,腦袋和脖子早已分離。


    聽完吳王的話,馬雲非看了一眼剛才吵鬧的眾臣。在他們臉上分明有兩種神色,一種是鄙視,這種比較多,隻在衛默等幾個老臣麵上,出現了欣賞的神色。


    這也算是分類吧。能欣賞吳王這番話,至少說明出來指責皇後還有幾分公心,當真是為皇帝憂慮,而不是隻為自己的小算盤。衛默這樣德高望重的老臣,畢竟還是有幾分責任感在的,也有文官的氣節。對於皇帝,這樣的臣子算是寶貝,對馬雲非這樣的人來說,他們是一群討厭的絆腳石。


    馬雲非繼續扮演唐羽初,道:“吳王指責我,諸位節度使大人,你們怎麽說?”


    吳王身後,是和他“共患難”的幾位節度使,也都是威震一方的人物,不過裏麵少了最具威懾力的幾張麵孔。剩的幾位在地方上算是個人物,到了中央就不算什麽了。


    隻聽後麵的節度使道:“臣……沒什麽可說的。”


    馬雲非道:“怎麽會沒什麽可說的呢?你說剛剛吳王指責我的話,是真還是假?”


    那節度使一子變了臉色,道:“這個……恐怕……可能……”


    吳王喝道:“李坦,你怕她什麽?光天化日之,她若敢動手,更坐實了她的罪行。”


    馬雲非笑道:“是啊,怕什麽?沒做過就是沒做過,譬如李都督,好好地站在這裏,迴答我的話,這難道不是天恩有常的證據?難道他還能說出大逆的言論麽?”


    那節度使道:“這個……自然是……”


    馬雲非道:“吳王的話,是真是假?”


    那節度使停了一,道:“不……不是真的。”


    馬雲非道:“那是假的?”


    那節度使道:“是假的。”隻要選擇了立場,原本的猶豫便不見了。他立刻說話順溜了不少。


    馬雲非道:“很好,那麽吳王說我囚禁諸侯,當然也是假的了?”


    那節度使道:“自然是假的。”


    馬雲非笑道:“我問你,你從哪裏來?”


    那節度使道:“自然從自己府裏來。”


    馬雲非道:“在京城住得慣麽?”


    那節度使道:“托陛和娘娘的洪福,臣一切安好。”


    馬雲非笑道:“各位,以小見大。吳王說眼前的事已經在撒謊,何況其他?由此可見,他的指責是一派胡言。”


    吳王大怒,叫道:“唐羽初,你這賤人。你敢說冒充皇帝攬權是假的?你敢說囚禁諸侯,大加侮辱是假的?”


    公開辱罵皇後是賤人,這可算是天罕有的大事,眾臣紛紛為之側目,倒是馬雲非不在乎,反正罵的不是她,她隻笑道:“我說是假的,有李節度使證明,你說不是假的,誰來證明?”


    就聽有人喝道:“老夫來證明。”


    就聽腳步聲響,廣場上大踏步走來一群人,氣勢洶洶,近乎兇猛,為首的全身戎裝,隻在頭上纏了一條白色布帶,腰懸寶劍,胡子花白,正是唐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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