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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潼關,地處華陰以東的黃河南岸麟趾塬,位於崤函古道最西端。因黃河至此突然扭頭向東,致使河水潼激關山,故取名潼關。


    其地南依秦嶺、北麵黃河;西有華山之險,東有群巒疊嶂、崖穀縱橫,地形異常險峻。正可謂是‘峰蠻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


    就連另一個時空裏的詩聖亦曾以‘連雲列戰格、飛鳥不能逾;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來形容潼關地形的險要。


    其關自建安元年曹操首設以來,便成為扼守關中與中原地區的第一戰略要衝,乃是兵家必爭之地。


    依托天然的有利地形,潼關與一般關城不同的是,它隻有南北兩麵城牆。其東西兩麵,則是以深達數十丈的‘遠望溝’和‘禁溝’作為天然屏障替代城牆。


    若是從中原經潼關進入關中,隻能沿著黃巷阪向西翻過遠望溝登上麟趾塬,而後從塬上所築關城向西進入禁溝。而後再由禁溝北上抵達潼河溝口,再沿渭河南岸進入關中。


    而若是反過來想要從關中進入中原,同樣也隻能從潼河溝口翻越禁溝上塬東進,乃是典型的易守難攻地勢。


    然而,即便已經有了如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絕對有利地勢,曹魏方麵也沒有絲毫放鬆警惕的意思。


    自漢魏開戰之事已成定局後,身為雍涼大都督的夏侯尚,更是將原本駐守長安的夏侯惇之子、安西將軍夏侯楙給調到了此處鎮守,以確保萬無一失。


    因此,被劉備父子派來奪取潼關的魏延,若是想要靠著強攻的方式奪下此關,那基本上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不過作為‘季漢’詐關取城的‘老手’,魏延自然也不可能幹這種毫無勝算的事情不是?


    這不,自率軍出了子午穀後,在讓副將鄧芝率大軍主力沿關中平原往潼關方向進軍的同時,仗著山越人翻山越嶺的天賦,他卻是親自挑選了千餘最為精銳的無前飛軍,沿著華山北麓繼續翻山越嶺朝潼關潛行,準備從關後偷襲。


    ……


    “金奇、常俱聽令,命你二人各領五百人,趁天色未明襲關……”


    寅正剛過,潼關西邊風翼塬下潼河溝口,漆黑的夜色中,借著頭頂的點點星光抬頭往潼關所在的麟趾塬後方看了看後,半個時辰前剛剛率無前飛軍主力趕到的此處的鄧芝,隨即卻是下達了立即襲攻潼關的命令。


    “鄧將軍,算算時間,魏將軍他們此刻應是還未到吧?若是此時進攻,豈不是提前暴露了我軍行蹤,萬一引起魏軍警覺……”


    聽到鄧芝下令即刻向潼關發起偷襲,同樣知道魏延從關後偷襲計劃的金奇、常俱二人頓時不由得滿臉疑惑的向他望了過來。


    要知道,他們能否奪下潼關,希望可是全都在魏延所率領的那千餘人身上。若是提前進攻讓魏軍有了防備,到時候魏延他們還怎麽從關後偷襲?


    “兵者,詭道也。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文長所率不過千餘人,成與不成皆隻有一次機會。我等隻有將夏侯楙之注意力完全吸引到關前,方有成事之可能。然若是直接強攻,卻是反倒落了下乘……”


    看著金奇二人一臉疑惑的表情,鄧芝也是隨即開口向二人解釋起了自已的打算。


    “將軍高明!我等強攻改偷襲,乃是由實化虛;如此一來,魏將軍方好以虛化實……”


    聽到鄧芝的解釋,佩服不已的金奇、常俱二人當即便各自點齊五百人沿潼溝河口往潼關西側的禁溝摸了過去。


    ……


    “嘣嘣嘣嘣!”


    漆黑的夜色中,潼關西側的禁溝底部,幾聲清脆的弓弦震動過後,幾支完全融入了漆黑夜色中的黑鐵弩箭,此刻卻是無聲無息的咬向了前方斜上方不遠處幾名正靠著堠樓打盹的魏軍士卒。


    不用說,這些弩箭自然便是金奇、常俱兩人所帶領的襲關軍士所發出。


    “呃!”


    眨眼間,無前飛軍隻憑借著朦朧星光射出的弩箭,此刻卻是精準的紮入了幾名魏軍崗哨的喉嚨間。


    “上!”


    眼見魏軍哨兵中箭,不等其倒地,數名無前飛軍已是如同靈猿般揉身而上,快速向著幾名倒卻的魏軍哨兵衝了過去。


    不出任何意外,幾名魏軍崗哨在倒地發出聲響之前,卻是被幾名衝上來的無前飛軍接住了。


    而後,在確認沒有驚動更前方的魏軍崗哨後,十幾名作為先登敢死的無前飛軍,當即便又再次沿著並不寬闊的山道向前摸了上去。


    而在這十幾名先登敢死身後,分為數隊的襲關軍士,也是在金奇、常俱二人的帶領下,放輕腳步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咣咣咣咣~”


    “敵襲,敵襲……”


    突然之間,原本寂靜如水的夜色中,伴隨著一陣突兀響起的刺耳銅鑼聲,幾道淒厲無比的示警高唿頓時便打平了這份平靜。


    不用說這是襲關的無前飛軍被魏軍發現了!


    說起來,雖然自曹操去世之後,這些年漢魏之間占據上風的是‘季漢’,但魏軍也不是隻會吃幹飯的飯桶不是?


    所以,數十丈高的禁溝,無前飛軍不過才摸到一小半而已,卻是已經被塬上的魏軍所發現了。


    “殺!!!”


    眼見偷襲不成,為了把戲演全,金奇與常俱二人幹脆點燃了火把,將偷襲又改迴了強攻,向著塬上的魏軍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隻不過,從低往上的仰攻本就是屬於絕對的劣勢,更何況還是在這陡峭的禁溝壁上呢?


    所以,雖然金奇、常俱二人所領襲關之軍聲勢夠大,進攻也夠猛烈火,但這進展卻是並不如人意。


    “滾木擂石準備,放!”


    雖然因為絕對的地勢劣勢原因,無前飛軍的攻擊效果並不好,但關上的魏軍卻是反而興奮得很,滾木擂石放得那叫一個歡快。


    “啊~”


    這不,麵對魏軍這從天而降的滾木擂石,伴隨著陣陣哀嚎聲,不少無前飛軍的士卒卻是不斷被砸落塬下。


    沒辦法,即便是無前飛軍再擅長翻山越嶺、攀岩走壁,但在這幾乎是懸崖絕壁的禁溝壁上,與占據著地利優勢的魏軍作戰,那也不得不落入絕對的下風。


    當然了,麵對無前飛軍的猛攻,魏軍的傷亡也不算太少,畢竟無前飛軍所裝備的改良版連弩可不是吃素的。


    “兄弟們,攻下潼關,陛下與太子殿下重重有賞;戰死沙場,也可永享大漢香火,都跟老子衝啊!!!”


    眼看手下士卒傷亡殘重,憋屈不已的金奇也顧不得他們隻是佯攻的事情,舉著一麵藤盾便迎著塬上如雨而下的滾木擂石衝到了最前麵。


    “戰死沙場,永享香火!戰死沙場,永享香火……”


    俗話說兵是將之威,將乃兵之膽。眼見金奇這個中郎將都身先士卒的在衝鋒陷陣了,刹那間,一眾襲關的無前飛軍,此刻也是紛紛效仿,不顧生死的一邊以連弩壓製塬上的迎著魏軍,一邊嗷嗷直叫的沿山路往上衝去。


    在無前飛軍這不要命的打法下,一時之間,原本被死死壓製的襲關之軍,這會兒卻是又硬生生的向前攻出了一大截。


    “他娘的,明知是死還往上衝,都瘋了不成?”


    “狗日的,活著不好嗎?非得自已來送死……”


    看著塬下這些如同打了雞血般,悍不畏死往上衝的無前飛軍,塬上的一眾魏軍將士,頓時忍不住嘲諷謾罵起來。


    隻不過,別看他們嘴上滿是嘲諷謾罵,但內心之中的濃濃羨慕,卻是怎麽都掩飾不住的。


    原來,隨著幾年前劉禪在建業紫金山修建漢軍烈士陵園、專門安葬漢軍烈士的事情,在宣教司的宣傳下,如今早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因此,對於漢軍將士這連絕大多數官吏都享受不了的身後哀榮,這些魏軍將士說不羨慕,那絕對是假的。


    隻不過,羨慕歸羨慕,對這些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對手來說,不手軟、不放水,才是對他們最大的尊重。


    因此,雖然嘴上帶著滿是酸意的嘲諷,但這些塬上的魏軍手上的動作,卻是沒有半分遲滯。


    一根根帶著繩索的滾木,一塊塊打磨光滑的擂石,卻是被他們不斷推了下去。


    而伴隨著每一次滾木擂石的推落,漢軍的哀嚎也必然是重新響起。


    然而,麵對魏軍的強力反撲,無前飛軍卻是沒有絲毫退縮之意,仍是勇猛無前的頂著魏軍的猛阻擊繼續往前推動著。


    一時之間,卻是讓這些魏軍都不禁有些慌了起來。


    “來人,束調南關、東關之軍過來幫忙!”


    眼看漢軍如此勇猛,不敢大意的夏侯楙,趕緊將關上負責東側和北牆的守軍也調到了過來。


    至於人數最多的南關一側,他倒是謹慎的未曾動用。


    ……


    “將軍,鄧將軍他們這是被發現了還是提前發動了?”


    就在金奇與常懼兩人所帶的襲關之軍跟魏軍在潼關西側禁溝激戰之時,距潼關所在的麟趾塬首南邊十餘裏處,魏延所率領的襲關精銳,此刻也是從秦嶺北麓沿禁溝攀上了麟趾塬。


    隻不過,聽著從潼關所在的塬首處來的喊殺聲,他們卻是有些疑惑了起來,畢竟雙方約定的襲關時間可還沒到呢!


    “此乃伯苗為給我等創造奪關之機,故意襲關以分散魏軍之注意也!”


    看了看火光隱現的潼關方向,隻略一思索,魏延便準確的猜到了鄧芝的用意。


    “兄弟們,潼關正麵地勢險峻,關前的兄弟們這會兒可是在用命給我等製造奪關之機!我等在此多歇息一刻,前麵的兄弟就多一分傷亡……”


    猜到鄧芝的用意後,魏延隨即便轉頭望向了身後這些已經疲憊不堪的軍士。


    “將軍,兄弟們還撐得住!”


    “將軍,咱們不歇了,再多走幾步也死不了人……”


    不等魏延把話說完,一眾原本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軍士,頓時一個個又拍著胸脯保證了起來。


    “好小子們,都是好樣的!走,都跟咱老魏奪關去!”


    ……


    “傳本將令,擂響戰鼓,吹起號角!”


    就在魏延帶著一千真正的襲關精銳往潼關南牆摸去之時,風翼塬下,抬頭看了看已經隱隱發白的天際後,鄧芝隨即大手一揮,一麵麵早已架好的戰鼓與號角,很快便被擂響吹動了起來。


    刹那間,震天的戰鼓與號角聲立馬便衝宵而起,任誰看來,這都是要發起全麵進攻的架勢。


    “進攻!”


    就在戰鼓與號角響起的同時,手中戰刀一揚,鄧芝也是親臨戰陣,帶著一隊軍士加入到了對潼關西側峭壁的爭奪之中。


    而隨著鄧艾這支生力軍的加入,原本就已經差不多攻下了潼關西側峭壁三分之二的金奇、常懼,這下卻是又迅猛無比的往上前進了一大截,眼看距離塬頂也就不到二十丈的直線距離了。


    “傳本將令,再調一半南牆之軍過來幫忙!”


    原本就因為漢軍的‘全麵進攻’而有些心疑的夏侯楙,麵對無前飛軍這突然的發力,頓時不由得被嚇了一個激靈。


    開玩笑,照漢軍剛才的勢頭,要是再來幾次不就衝上塬頂了?


    所以,眼看到了這個時候南牆那邊並沒有什麽動靜,夏侯楙也終於是動用了人數最多的南牆守軍。


    “哈哈,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


    就在夏侯楙剛剛將南牆守軍調走了一半之後不到半刻鍾,魏延所率的奪關之軍,此刻也是終於來到了並不太高的潼關南牆外。


    “殺!!!”


    很快,繼潼關西側之後,震天的喊殺聲頓時又在潼關南邊關牆處響了起來。


    ……


    “萬勝!萬勝!!漢軍萬勝……”


    迎著剛剛躍出地平線的火紅朝陽,潼關之上,漢軍的興奮高唿聲頓時直衝雲宵!


    麵對神兵天降般殺到的魏延,兵力不足的南關守軍卻是並未支撐多久,很快便被魏延安一鼓作氣的給攻破了。


    而隨著南關一破,趁著魏軍軍心大亂之際,原本隻是佯攻的西側禁溝這邊,金奇、常懼也是趁勢一舉突破了魏軍的阻擊,成功登上了塬頂,與魏延軍會師在了這隻有兩麵城牆的潼關城內。


    不過令魏延有些惱怒的是,守將夏侯楙卻是見機得快,硬是趕在無前飛軍徹底控製住潼關前,率領部分魏軍從東側溜了,給這份原本應該是‘完美’的奪關之戰添上了那麽一抹瑕疵。


    “來人,即刻向陛下報捷……”


    章武八年四月中旬,隻比奪取陳倉晚了兩天時間,兵出子午穀的魏延便奪關成功,一舉堵死了曹魏西援關中之路,完美達成了最初預定的戰略目標。


    至此,漢軍對關中魏軍已成關門打狗之勢,曹魏丟失關中已成鐵定的事實,無從扭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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