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


    羥人燒葛部千夫長托赤率部突襲聞豐縣,曹鯤聞訊,點齊八百鐵騎,誓要將羥人驅逐出境。


    鐵騎如龍,奔騰而出,塵土飛揚,遮天蔽日。


    兩軍在聞豐縣外曠野上相遇,曹鯤一馬當先,手持青龍偃月刀,如入無人之境,左衝右突,羥人紛紛落馬。


    八百鐵騎緊隨其後,奮勇殺敵,喊殺聲震天動地,血流成河。


    托赤見狀,大驚失色,急令部下撤退,然為時已晚,脫身不得。


    曹鯤緊追不舍,一刀將托赤斬於馬下,生擒活捉。


    羥人見主將被擒,士氣大挫,紛紛投降。


    曹鯤命部下清點俘虜,共計一千三百餘人,皆五花大綁,押至空地上。


    托赤跪在地上,滿臉惶恐,大聲求饒:“求大人饒命!隻要大人放我一馬,我願把所有財物獻於大人。”


    曹鯤冷笑一聲,一腳將托赤踹翻在地:“糊塗,殺了你,也是我的。”


    托赤驚恐萬分,連連磕頭,哭喊道:“隻要大人不殺我,我願為大人當牛做馬,為奴為仆。”


    曹鯤譏誚笑道:“你身為羥人大將,就這點兒骨氣?”


    托赤跪伏在地,顫聲道:“螻蟻尚且貪生,求大人饒小人一命!”


    曹鯤望著托赤,眼中閃過欣賞之色:“看你這般識時務的份上,本座不殺你,留在本座麾下效力吧。”


    托赤聞言,激動不已,連連磕頭:“謝大人再造之恩!”


    曹鯤命人為托赤解綁,將俘虜編為一營,以托赤為統領,充當苦力,搬運輜重,喂養戰馬。


    托赤敬畏曹鯤不殺之恩,盡心盡力,將俘虜營治理得井井有條。


    野利得知托赤大敗,心急如焚,急令部下收拾財貨,馬不停蹄逃往北戎。


    涼州所轄武威郡,鎮西將軍常由齡聞訊,大喜過望,當即屏退斥候,轉身對著郡守徐自驥笑道:“曹縣令當真是當世虎將,勇猛無雙,寥寥數日便將羥人打的抱頭鼠竄,羥人之亂已平,哲塞、諸何兩部乞罪,我這個平亂主帥,倒是白白撿了一份戰功。”


    徐自驥聞言,苦笑不已:“曹鯤驕橫跋扈,行事囂張,膽大妄為,陛下將他發配涼州,你我將難得安寧。”


    常由齡笑道:“曹鯤雖然行事乖張,但自從野利接任羌人首領之後,其野心勃勃,對漢平郡虎視眈眈,經此一戰,野利已成了喪家之犬,羥人元氣大傷,十年之內,應當不敢再生事端。”


    徐自驥憂心忡忡道:“但願如此吧,隻希望曹鯤能早日醒悟,收斂起他那跋扈狂妄的性情,否則,邊疆的安寧怕是難以維持。”


    兩人正交談間,郡守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隻見孟金寶帶著一眾身著華服的富商,急匆匆地闖入了郡守府。


    他們神色慌張,臉上寫滿了無助與憤怒,一到堂前,便烏泱泱地跪了一地,開始哭訴起來:“曹鯤那賊子,霸占了我等的家業,請大人為我等做主啊!”


    原來,當羌人大軍壓境的消息傳出,孟金寶一眾富商,害怕戰火燒及自身,連夜收拾了金銀細軟,帶著家人逃離了漢平郡。


    他們前腳剛走,後腳曹鯤就派人將這些富商的房產田地全部占據,理由是這些財產在戰亂期間已成為“無主之物”,因此被充作抗敵的軍資。


    如今,羌人之亂已經平定,他們卻發現自己無家可歸,財產盡失。


    徐自驥聽聞此事後,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


    他素聞曹鯤的作風,心中很是無奈。


    他歎了口氣,用官話敷衍地打發孟金寶等人:“諸位放心,本官會酌情處理此事,但曹鯤身為縣令,其行事自有其道理,諸位還需耐心等候。”


    孟金寶等人聽後,卻是氣憤填胸,紛紛站起身來,七嘴八舌地聲討著曹鯤的罪行。


    有人高聲喊道:“曹鯤若是不歸還我等家產,我等便去玉京告狀,定要讓他身敗名裂!”


    常由齡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對這些貪生怕死的商人滿心鄙夷。


    “諸位!”


    徐自驥抬高聲音:“本官知道你們心中焦急,但你們不能急,曹縣令身擔重任,此次羥人之亂,若非曹縣令身先士卒,奮力平亂,漢平恐怕已淪為廢墟,因此,在處理此事時,還需考慮到大局,本官會盡快與曹縣令溝通,力求給出一個令諸位滿意的答複。”


    孟金寶等人聽後,雖然心中仍有不滿,但礙於徐自驥的身份,也不敢再過分糾纏。


    他們互相看了看,最終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郡守府。


    然而,走出郡守府後,他們心中的憤怒卻並未平息。一行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繼續聲討著曹鯤的罪行。


    “我們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去刺史府!”


    “對!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我家百年基業,不能就這麽被曹鯤所奪!”


    郡守府內,徐自驥對著常由齡苦笑道:“瞅瞅,瞅瞅,這便是曹鯤的所作所為,吃相也太過難看了,這些富商要是告到玉京,我少不了被陛下申飭。”


    “此事棘手啊。”


    常由齡笑道:“吃進嘴裏的肉,曹鯤怎麽可能吐出來?”


    徐自驥怎麽會不知道這個事棘手。


    但棘手也得辦啊!


    不得已,徐自驥隻能親自前往漢平。


    見到曹鯤之後,徐自驥開門見山道:“曹大人,此次本官前來,一是為了犒勞平亂的將士,一是為了孟金寶等富商的事情。”


    曹鯤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哦?他們的事情?與我何幹?”


    徐自驥歎了口氣:“曹大人,若是引起民憤,陛下恐會怪罪,望曹大人三思。”


    曹鯤冷笑一聲:“哼!我曹鯤征戰沙場,在死人堆裏打過滾,什麽兇險沒見過?區區幾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賤民能掀起什麽大浪來?”


    徐自驥看著曹鯤那目空一切的模樣,心中不禁有些煩悶:“曹大人,你雖然戰功赫赫,但也不能無視民怨,你應當知道,民意難違,若是鬧到陛下麵前,群臣彈劾,百官激憤,那後果將不可設想。”


    曹鯤不以為然道:“他們要鬧就盡管去鬧,我曹鯤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來人,把孟金寶一幹賤民勾結野利,意圖造反的鐵證拿來。”


    說罷,他輕輕抬手,向身旁的一名侍衛示意。


    那侍衛應聲而出,不多時,便見一人懷抱著一箱沉甸甸的物件走了進來。


    徐自驥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托赤,他曾在涼州也小有名氣,曾是野利麾下的一員大將。


    曹鯤伸手打開箱子,露出內裏的竹簡布帛。


    他冷笑一聲,得意洋洋地看向徐自驥。


    “大人,有所不知,本官之所以挑起戰端,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早有籌謀。”


    “我提前得到消息,孟金寶等人與野利部落勾結,意圖顛覆邊疆,進軍中原。”


    “為了國家安寧,為了百姓太平,我才使用了引蛇出洞之計,挑起戰端,將野利這條毒蛇引出來。”


    他邊說邊從箱中取出一卷竹簡,輕輕展開,展示在徐自驥麵前。


    “這是孟金寶一幹賤民與野利來往的書信,皆是本官從野利部繳獲而來,鐵證如山,不容置疑。”


    徐自驥接過竹簡,仔細端詳,抬頭看向托赤,隻見這位曾經的野利大將此刻低垂著頭。


    徐自驥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這些信件恐怕並非真品,而是曹鯤為了栽贓陷害而偽造的。


    他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曹鯤手段的震驚,又有對孟金寶等人的同情與擔憂。


    然而,麵對曹鯤那咄咄逼人的氣勢,徐自驥卻不敢輕易表露心聲。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曹大人,這些信件確實可疑,但僅憑這些就斷定孟金寶等人通敵賣國,似乎有些草率。”


    曹鯤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徐大人,你這是在質疑本官的決斷嗎?這些信件乃是從野利部繳獲而來,漢平的將士,還有從野利部抓來的俘虜皆可作證”


    徐自驥心中一緊,知道此刻與曹鯤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


    於是,他微微一笑,試圖緩和氣氛。


    “曹大人,本官並非質疑你的決斷,隻是此事關乎重大,需謹慎行事,若是一旦有誤判,後果不堪設想。”


    曹鯤冷哼一聲,顯然對徐自驥的說辭並不買賬:“徐大人,你身為朝廷重臣,理應以國家大局為重,如今證據確鑿,孟金寶等人通敵賣國已是板上釘釘之事,你還想為他們開脫嗎?”


    徐自驥無奈苦笑,他知道此刻與曹鯤爭辯已是無益。


    他權衡利弊,心中暗自思量:若是繼續與曹鯤爭執,不僅無法改變現狀,還可能將自己卷入其中,與其如此,不如暫且順應他的意思,舍棄孟金寶等人。


    想到此處,他緩緩開口:“曹大人所言極是,國家大事,豈能兒戲?既然證據確鑿,那孟金寶等人確實該殺。”


    曹鯤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徐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識大體,顧大局。”


    說罷,他轉身看向身旁的侍衛統領程潛,聲音洪亮如鍾:“即刻下令追捕孟金寶一幹賣國之徒,膽敢反抗者,一律格殺勿論!”


    程潛聞言,雙手抱拳,聲音洪亮地大喝:“諾!”


    徐自驥心中一顫,默默歎息,孟金寶等人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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