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後,楚恆便知道,會試泄題一事,算是揭過了。


    目前來看這次事情算是有驚無險,甚至到最後對於齊王而言,反而因禍得福。


    如今齊王府內,蛀蟲和內鬼基本上已經被排查一空。


    隻需在這些空缺崗位,放入信得過的人,齊王府便會煥然一新。


    之後的幾天,會試並未再起任何風波。


    不過有件事讓楚恆有點哭笑不得,那就是齊王貌似對泄題產生了心理陰影。


    所以,在得到之後第二第三輪的考題後,再也不敢放在秘密的地方,而是轉手交給了楚恆先行保管。


    會試期間,楚恆“辭”去了監考史這個職位,專心地去發掘人才,來應對齊王府內的空缺。


    這些空缺的崗位,需要的人才分為兩大類。


    其中第一類人便是底層負責做事的,這些人的才能要求可以低點,主要是要排查其身份。


    好不容易大清洗了一次,楚恆可不想,又讓不幹淨的人進入齊王府。


    此外,第二類人便是各個管事的,這一類的人其實最難找,楚恆打算科舉榜單出來後,再去“撿漏”。


    而會試期間,楚恆已經招收了大部分第一類人。


    齊王府可是個好地方,招聘信息剛一發出去,就有一大堆人來“應聘”。


    除了在監考中巡邏的親衛,楚恆將其他親衛都調用過來,再加上“影子”和“幽靈”這兩股力量,對應聘的人進行反複排查,總算是挑選出了一些滿足條件的人選。


    至少,略微能保證齊王府的正常運轉。


    這些天,楚恆兼職了好幾個管事的工作,把他累得夠嗆。


    不過,比他更慘的,莫過於許寒這種被拉壯丁過來的。


    先不說其他,便是那十分明顯的黑眼圈,就已經很好地表達出了打工人的心酸。


    這一度搞得,許寒十分懷念以前抄書擺爛的清閑生活。


    哎,上了賊船,迴不去了,真的迴不去了。


    楚恆調用了齊王府剩下的所有資源,總算是讓整個齊王府正常運轉起來了。


    剩下的,便是補充齊王府骨幹人員了。


    而很快,這次會試的榜單,便公布了。


    榜單公布的那一天,也是人生百態。


    乾朝的科舉製度,跟楚恆所知的不太一樣。


    在這裏,隻有會試上了榜單的,才有資格當官,步入最頂級的階層。


    在此之前,哪怕是得了舉人,也隻不過能做些小吏,隻能說半隻腳踏入官場。


    也就是說,哪怕是鄉試再怎麽表現優異,如果會試中落榜了,也等於白費了三年功夫。


    所以,會試這個榜單,含金量是最足的。


    有的學子見自己中榜,喜極而泣;有的學子名落孫山,頓時一臉如喪考妣。


    這屆考生,甚至有不少頭發斑白之人,見自己這次又未中榜,整個人都感覺失去了活氣。


    其中範離便是這樣的人之一。


    他從小開始習文,天資不俗,年輕時可以說順風順水,一路從童生,秀才,到鄉試中舉,可以說春風得意。


    可是自從年少中舉後,他的厄運便來了,每次躊躇滿誌地來帝都參加科舉,都會遇上一些“奇怪”的事情。


    第一次是被山賊打劫,還好隻是劫財的,保得了一命。


    因為缺少盤纏,隻能迴去再次籌備,卻是來不及,錯失了會試的機會。


    第二次,範離便學聰明了,與人結伴同行,還共同出資請了鏢師護衛,算是順利抵達了帝都。


    可特麽的,進入考場,被安排在了傳說中的“臭號”。


    天氣酷熱,惡臭撲鼻而來,身處毒區之中,範離發揮失常,落榜了。


    第三次,範離想著自己運氣總不會那麽差吧。


    確實,沒有被安排在臭號,但卻剛好趕上生病了,大病一場,發揮失常,又落榜了。


    第四次。。。。


    。。。。


    想起自己的科舉之路,範離差點哇地一聲哭出來。


    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這次也很慘,他為了更好地答題,第一題的時候想了很久,構思充足後才開始落筆。


    可還沒開始答題,誰知道考卷便被收走了,說什麽這是時限題,今年會試的特殊題目。


    被收走空白的答卷,範離心態直接崩了。


    多次因為奇怪的事情發生,導致科舉無望,範離心裏本就很敏感,如今來這麽一出,讓他再次迴憶起了,每次科舉被命運支配的恐懼。


    而後,理所當然的,發揮失常了。


    又落榜了。


    將榜單從頭看到尾,範離內心已“毫無波動”。


    如今,他已經四十多歲了,為了這條青雲之路,付出了所有的青春。


    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低聲吟詩一首,範離仰天一歎。


    罷了,罷了。


    就這樣吧,迴去後開個私塾,當個教書先生,就將就著過吧。


    屢第不中,範離心灰意冷,已不複年少時的意氣風發。


    正當範離準備離去的時候,突然旁邊有人對著他行了一禮道:“這位兄台,看你愁容滿麵,想必這次考運不佳,沒能中榜吧。”


    範離聞言抬頭看去,就見一青年麵帶笑容地看著自己。


    範離雖然內心失落,但還是維持著讀書人基本的體麵。


    範離便迴了一禮:“這位兄台,看你春風滿麵,想必是榜上有名,在下先行恭喜了。”


    誰知,這青年卻是一笑道:“哈哈,兄台誤會了,其實在下也是榜上無名,哎,天下英才何其多,自愧不如。”


    範離一聽,當即傻眼了。


    你特麽有病吧,沒上榜還這麽高興。


    給我哭啊!


    這青年無視範離的表情,頭湊過去,低聲道:“不瞞兄台,在下僥幸收到一個消息,這可是我們這些落榜之人的大機緣。”


    什麽大機緣?


    範離一聽,耳朵便豎立起來。


    什麽,你說我要迴去辦私塾教書?


    沒有啊,我什麽時候說過的,我自己都不知道。


    青年似乎是個樂於分享的,在範離耳邊低聲道:“兄台可能還不知道,齊王府正在招聘管事,待遇十分豐厚,就薪酬而言,可是那些縣令的幾倍。”


    “薪酬倒是其次,你想啊,要是傍上齊王,入了這樣大人物的眼,還怕前途無望嗎?”


    “管事?”範離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有些狐疑道,“可是,這種大人物府內,怕是早就有了管事,真有空缺,左右也就那麽一兩人,似我等這樣的外人,如何有機會進去?”


    “兄台這就有所不知了,根據在下收到的可靠消息,這次齊王府,不知道為何,出現了大量的管事崗位空缺,機會可多了。”


    “不若兄台與在下一同前往,碰碰運氣,機會到底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萬一真的被看中了呢。”


    範離聞言,頓時十分心動:“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去碰碰運氣,剛好與兄台做個伴。”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齊王可是如今風頭最盛的王爺,要是能入了齊王府當差,總比迴家辦私塾來得好。


    而且,如今乾坤未定,若是。。。


    想到某種可能,範離精神一震。


    於是,兩人便結伴同行,前往了齊王府。


    一路上,範離跟這青年有說有笑。


    範離心裏很感動,這世界,到底還是好人居多。


    沒想到在自己人生低穀,還能遇到這樣的人,主動跟自己分享了一個這麽好的機會。


    範離想著,若真入了齊王府,以後定要報答此人。


    可惜,範離不知道的是,他心中的恩人,其實是個“拖”。


    這些都是楚恆經過培訓後,專門來拉“人頭”的。


    這樣的拖,現在可不少,正在到處找“獵物”。


    十分賣力。


    能不賣力嗎,一個人頭,十兩銀子呢,要是對方真的成了齊王府的管事,還有補充獎勵!


    青年看著範離,臉上的笑容十分“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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